傅易尘不在的日子,我觉得有些无聊。好像所有人每天都忙忙碌碌的,除了我以外。
这天我同小鱼儿蹲在树下看小虫蚁搬家,小鱼儿悄摸摸地拿块糖糕放在树下,小虫蚁一下子聚集,密密麻麻地爬满糖糕。她等一些小虫蚁返回禀告时,偷偷又将糖糕拿走,扬言要制造一场挑拨离间,让蚁中大王再也不信这些小虫蚁。我觉得她很是喜欢做这些鼠辈之事,她说自己很仰慕那些制造祸端的女子,觉得祸国殃民,便也想做这样的女子。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便想到那日秦无言的荒唐之举,我就有些不寒而栗。虽我从未被什么男子仰慕过,但他这种近乎变态的行为,我还是难以承受。我同小鱼儿提及此事,她觉得若自己能替我消受一番也是好的,毕竟她从小也未被男子钦慕。
我睨着眼又补充了些秦无言杀人如麻的场景,顺便胡诌了一下若哪天她使秦无言生厌,便将她送去屠宰场卖个好价钱,她才觉得此人很是危险。
小鱼儿问我,若是那天真的被秦无言抓走,是否想好如何去做。
我便没头脑地回答着:“还能如何是好,只能同他伉俪情深,生下个跟你一样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安享晚年呗。反正他样貌不差,若是不想到他的为人,也是赏心悦目的。”
小鱼儿有些沮丧:“那我要是想小姐了怎么办?”
我最见不到她每每煽情,有些想落泪但又不想她看见,只好大声喊着:“我这不是没被抓走吗!”
她才展露微笑,而后又问了我句:“小姐可否说说你是如何逃脱的?”
我顿觉得又是个胡言乱语的好机会,便将傅易尘的故事全部照搬在自己的头上。说得过程中,我时不时回头望望,唯恐跟上次一样被人看尽窘态。
虽然我明知道傅易尘最近是不在这里的。
忽地那日听到秦无言口中提到个白宏昌,我便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是谁。
我便去寻门口的方伯,觉得他年纪尚老,应比较才不疏学不浅。
方伯永远一副眯着眼的表情。
我小时候偷摸着出门,以为他在门口打盹儿,前脚溜出去,后脚被他捉个正着。有时候爹爹让方伯看着我罚抄,我又以为他是在认认真真地看着我,便一板一眼不敢马虎。等我抄完拿给他看时,又叫了好几遍他才醒过来。
后来我便逐渐发现,只要我做坏事,他一定是醒着的;反过来我若是做好事,他也一定是睡着的样子。今日我寻他去问白宏昌的事情,我站在他旁边喊了几声,他都无任何反应,我便心生一计,往大门口走去。
“小姐,你去哪里?”
这个狡诈的老头!
我回头立马问他是否知道白宏昌这人。
方伯眨眨眼,若有所思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胡须。
我便知这老头一定是知道些,便命小鱼儿去沏壶上等的茶给方伯端上来。
方伯抿了口茶,慢悠悠道:“小姐,我也不知。”
还敢出尔反尔?
我眯着眼,咬牙切齿:“小鱼儿,把这壶茶赏给门口那两颗杨树吧,让它们着实也尝尝好茶的滋味。”
方伯这才松了口,露出笑脸:“小姐且慢,我还是知道些的,这茶水还是不要浪费了。”
我这才笑着坐下来,觉得自己很有当逼良为娼的潜质,去当老鸨定能发家致富。
“我年轻时,便听说过白宏昌这人了,那时候我年纪尚小……”方伯便扯着些不相关的话,边饮着我从爹爹那里偷得好茶。不一会儿的功夫,茶喝了半壶了,故事还未切入正题。我唯恐他喝完就不同我说了,立刻吼道:“讲重点!”
方伯被我突如其来的狮吼吓得抖上几抖,茶水都洒了一身,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这白宏昌很早以前是靠偷东西发的家,被官府逮到过几次。后来出了牢狱便学聪明了,花钱雇人去做这些事情,然后拿到钱便一起分成。这人啊,野心大得很,后来慢慢越做越大,偷东西也越偷越大,甚至还因为官府抓了他的人,偷过官府的印章,逼得官府放了他的人。然后就这些他还是不满意,便开始做一些卑鄙的买卖人的事情。从一开始的偷幼童卖给那些无法生育的女子,到后来的直接在大街上绑些少年女子去青楼,做的坏事数不胜数。有段时间,若是家中有年轻女子的,都纷纷去置办些男服,就怕这白宏昌的手下找上门……”
我立刻便想到前段日子我经历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傅易尘救了我,我可能早就在青楼里每日以泪洗面了。
我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小鱼儿,小鱼儿立刻明了,由衷地看着方伯,不住地点头。
方伯顿了顿,应该是很享受我和小鱼儿投来的钦佩目光。
我同小鱼儿说过,无论方伯说啥,都需装作认真听的模样,这样听完我们就有桂花糕吃了。
小鱼儿欣然同意。
现在她便在卖力的表演,方伯也因为小鱼儿的作秀显得更卖力演说了。他们二人惺惺相惜,如同伯乐和千里马。
我真是个布局的高手。
“这白宏昌的真面目很多人都未见过,但无意间见过他的人都纷纷说那人是个美男子。可惜了,见过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方伯叹了口气。
小鱼儿沉思了不过一会儿:“方伯,既然那些人都死了,为何你还知道白宏昌是个美男子?”
她一听闻这白宏昌是个美男子,便有些觉得不妥。在她眼里,好人才可称为美男子,坏人的好样貌应该用祸国殃民去形容。她对于美男子三个字很是斤斤计较,以至于相关事务都要摸个透,这一点很是有钻研的品质。
方伯一时有些尴尬,咳了几声,似乎对于小鱼儿的戳破很是不满,便不想再往下说了。
我连忙打圆场:“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听完的。
方伯搓了搓手,这才继续说道:“这白宏昌这些年发展的手下有数人,个个身怀绝技。有的可缩骨至一个瓦罐大小,有的可在水上飞行。这个人更是受过些训练,行踪不定。朝廷都拿他们无妨,派了无数能人将士都拿他没辙,有的还丢了性命。他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然后也有不少异己。这些异己有公然向他挑战的,还有私底下暗杀他的,全都没什么好结果。一时间,没人敢再去招惹他。”
方伯说完四下看看,神神秘秘道:“但前些日子,听闻过路的两个人说,白宏昌死了。”
他的神情很是鬼鬼祟祟,生怕这白宏昌的冤魂向他索命一般。
我连忙问:“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自己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杀了的,连头都砍了下来,血肉模糊。”
我对这个版本的白宏昌死因不置可否,毕竟我知晓真正的故事版本。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方伯说这白宏昌的故事他就只知道这些,让我切勿外传。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这缺德事不可做多呀,不然往往没什么好下场。”说罢,又继续眯起眼睛打起了盹儿。
不知道小鱼儿听未听进去这个故事,她倒是念念不忘这个美男子到底有多美。一直反反复复问我若是换了自己,是否会被瞧上捉去青楼。
我瞧了瞧正在喝桂花糕的她道:“那恐怕要叫上十几二十个绑匪才可。”
她怪嗔着:“小姐又在打趣我!”
我倒是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满脑子想着傅易尘这次是不是去对付杀了白宏昌的秦无言,他只身一人真的可以吗?虽然我对他的武艺并不表怀疑,可他为人并没有秦无言那般狡诈,很是容易吃亏。
我更是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问小鱼儿,若她再也见不到傅易尘,会不会觉得可惜。
小鱼儿无心答:“他同我并没有关系,我为何要去可惜。”
对呀,我同他也并没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去觉得可惜。我转念想了一下,可能是自己有着一颗菩萨心肠,便对世间万物慈爱得很吧。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