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顺路也顺路，送一下也没什么。
江哲很绅士地替我开车门，遮着头顶的门框。我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坐进去。
他到底心细，开车前还是同我解释了一句：“既然是做身份，情侣之间的互动真实性很重要，下班之后还要你演戏，希望你不要介意。”
冬日的白昼消逝的很快，太阳被层叠的夜幕压下去，天空很快被透不出一丝光线的黑占据，城市灯光变成散在黑色绒布上的碎钻，以夜色作底，亮的刺眼。
我心情很放松，玩笑话脱口而出：“那不然江导演付我加班费好了。”
说完才察觉我居然在跟江哲开玩笑。
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我故作坦荡地看着他，其实偷偷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好像也有些始料不及，我坐在副驾驶上端详着他的右半边侧脸，眼白被街边霓虹灯染上大红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微微睁圆了一些。
然后，他回我说：“那不如请你喝杯咖啡吧。”
说着方向盘一打，拐到了江边的那条路上。
江畔路是个很微妙的地方，一半是老居民区一半连着都市气息满满的商业区。红绿灯将这条路劈成两半，左边萧条右边繁华，却意外地和谐。
车子驶进老城区，拐进一条巷子里，四周是老式的房屋，人们晾晒的衣服就挂在窗户口，有行人看见江哲的车，也只是掀了下眼皮，脸上是富足祥和。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一家咖啡店开在这里，两栋居民楼挤挤挨挨地并排站着，窗，盆栽，衣服一层层叠高，堆出两栋歪歪扭扭的楼。楼与楼之间的一个小屋子挂着木质的招牌，灯光都入乡随俗地是那种手作房的昏暗暖橘色。
很适合冬天。
有老人家看戏曲频道，咿咿呀呀地飘出楼道。咖啡香被冷空气拖着往上同这段满是中国味的音律相遇，纠缠出一种中西兼容的宽厚。
很让人舒服的感觉。
我趴在车窗旁看着江哲买咖啡。
店主没想到是个男孩，校园剧里那些当学生会主席的男孩最标准的长相。
见了江哲露出一个能撩动一操场女孩的笑容，大白牙在夜里闪着白光，很健康的帅气。
他同江哲说着什么，唇瓣动的很欢快，突然把视线转向我这边，隔着那层贴了膜的厚玻璃冲我挥了挥手，视线很巧合地对上。
很快他递给江哲两个纸杯，重新趴在柜台上，又是一脸笑眯眯的。
江哲替我买的不是咖啡，滚烫的热饮，吸管都是瘪口，等我喝了一口才发现，我的这杯居然是牛奶。
还兑了一点蜂蜜。
车子停在江边的停车位，两个人安静地并排坐着喝热饮，封闭空间与外界风驰电掣的世界隔绝，时光变得悠长，像细细流淌进我嘴里的牛奶。
很适合放钢琴主奏伴清欢鼓点的爵士乐坐背景音。
江哲就坐在我旁边喝着咖啡，没开车灯的车厢有点黑，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我身边的人。
哪怕我们没有挨在一起。
好像能鼓起勇气和他聊天了，从他嘴里撬出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好想和他聊天。
好想多了解他一点。
“今天搭戏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紧张？”
尚还在酝酿中的谈话被江哲起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