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毫米，这个数字如果是火箭炮口径的话，一枚几乎就可以轰塌一座大厦，蟑螂当然没有这样的威力，但这种个头也是很恐怖的了。
李橙回头看看，自己带领的这些灰鼠大小跟现实里的差不了多少，但为什么这些蟑螂就能变大十倍？
体型的增大是否意味着他们还有别的本领？
从数量上来说，敌方目之所及大概一百出头的样子，中间位置有一团彼此覆盖成球形，不知道是在繁殖还是什么，李橙估算着两边的实力对比。
底下的蟑螂们似乎还没有发现敌人，是进是退此刻都在李橙手中。
“打是迟早要打的，但对方个体实力不明，最充分的考量应该是先试探一下，但……”他回头张望了一下，这些灰鼠根本不堪大用，集合起来还行，让他们去做侦查工作，摸清敌人实力根本不现实。
那只有暂缓行动，由自己出马。
否则试探的行动很可能打草惊蛇，李橙清楚这一路没惊动对方就摸到敌人老家，只是因为鼠群熟悉这里的坏境，而敌人刚刚占领不久，对此地还有些陌生。
下次来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如此考虑的话，最好在这些变异蟑螂发现威胁，集结大军前一举端掉。
鼠群中有些不安分的迹象，它们的耐心有限，给李橙思考的时间很短。
“打！”
他最终下定决心，就这么喊了一嗓子，率先跳下去，身后鼠群们立刻吱吱叫着，前赴后继冲下去，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湍流直下。
没有战前动员，也没有任何战术部署，对于这些地下黑暗生物间的冲突，唯有用绝对实力说话。
休憩的蟑螂们感觉到这边的动静，都有些发蒙，不知道那根早已断绝的管道怎么会突然排出污水，等到李橙带领鼠群安稳落地，向它们冲来，并杀死了当先的同类才反应过来。
那不是污水，是敌人袭击！
李橙用两只有力的前爪将口中被自己咬死的敌人丢上天，口中发出吱吱的叫喊声鼓舞士气。
出其不意下杀死第一个敌人，鼠群士气大振，潮水般发起冲击。
然而李橙眼角余光扫过，刚刚被自己咬掉头部的蟑螂，身体还在活动，只是被砸到地面，无数只老鼠踩着它的身体跑过，没死也被踩成了重伤。
一些想法从脑子里划过。
“把它们撕成碎片渣渣！”
再度怒吼一声，李橙发出指示，鼠群更加疯狂起来，对敌人不仅是咬掉头部即止，更是几只一起围住敌人，互相撕咬拉扯，直到将对方变成碎片才罢休。
及时改变策略减小了损失，否则等鼠群冲入战场中心，那些没被他们真正杀死的敌人会在他们身后重新站起来，从两面对它们进行包夹。
那无疑是必败的。
然而这种策略也导致鼠群杀敌的效率大幅降低，遭到突袭的蟑螂们直接放弃了救援同伴，而是收缩战线，围绕中心处那不明的黑球组成了严密的防线。
“肮脏的鼠辈，滚回去，这里是黑翼女王的地盘。”
随着巨大的咆哮，被围住的黑色中心露出真容，一层层薄膜鞘翅张开，里面是一只巨大的母蟑螂，体型有一米以上，之前覆盖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蟑螂都是雄性，正在轮流交，配而已。
望着雨落一般被震掉下来的雄蟑螂，李橙回忆着关于这一物种的现世资料，皱起了眉头。
蟑螂头断而不死，生命力顽强，同时繁殖能力强悍，其原因之一在于它们中的雌性，只要一到两次受孕，就能终身不断产出受精卵。
眼前的巨大蟑螂之母不仅体型有异，更是从生理本质上发生了改变，令李橙心中忌惮更增一分。
两边对峙，静默了一下，那母蟑螂盯着打头不语的白鼠，似乎认定它不会说话，心里更加轻视。
此地鼠群之前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战，连同王在内损失惨重，眼前这家伙大概是族群里新崛起的王，但比起之前的罗布肯定弱了不止三分，积累严重不足，这就敢上门挑战自己？
眼珠乱转，她既想要亲自上去干掉对方，又因为谨慎多疑的天性而踟蹰，忽然说道：
“此地虽然之前属于你们鼠族，但现在我只是想暂时保管，如果你真心想要拿回去，也不必弄到两族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以个体单挑的方式决出强者，如何？”
李橙闻言，心中既感到新奇，又生出警惕，这蟑螂之母比他想象中更智慧许多。
“可。”
言简意赅，一个字发出，蟑螂之母高兴的原地扇动无数对羽翼，蟑螂族群内兴奋的四下飞舞，连同白鼠身后的鼠群也骚动起来，似乎这种强者战斗是源自基因传承，使它们兴奋的最原始生物本能。
李橙大概是其中最冷静的家伙，内心感到惊诧，身体却也是不可抑制的微微颤动，一股热血在体内奔涌。
这是生物好斗的本能，弱肉强食，大自然给予的生存烙印。
忽然，他鼠眼一眯，两道细缝里分明倒映出敌人可疑的行动。
“有几只蟑螂在这混乱中，借着蟑螂之母巨大羽翼的掩护，飞起来消失在背后的下水道支线里，是去传递消息召集救兵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意外。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上前战斗。”
白鼠转过身，吱吱叫着点出几个强壮的灰鼠，把它们赶到两军阵前，族群们鼓噪着，这些被点到的灰鼠即使有稍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
看着那五只在场中活蹦乱跳的灰鼠，蟑螂之母不屑极了，对于白鼠没有亲自出战稍微有些失望，但也不在意。
庞大身体微微动了动，没发声，便有同样数量的五只蟑螂，从她身边张开翅膀，滑翔着飞向场地中央。
这些都是她最看重的面首，体型比一般同类还大几分，落在灰鼠对面，沉默如铁。
灰鼠们亮出尖利的门牙，甩动尾巴，有的人立而起，占据制高点，向对手发出威胁的叫声。
蟑螂面首则沉默着，背部甲壳微微张开，随时准备振翅而飞，六足疾走，尾部暗藏一对针突（腹刺）。
对峙了大约三秒钟，两边首领和观众开始发出不满的催促，。
终于，场地中心大战发生，灰鼠更有组织性的群起而攻，瞅准一个目标，接连扑上去，团团围住用牙齿撕咬，一只倒霉成为目标的蟑螂迅速四分五裂，肉块伴随黑血洒落一地，其他几只乘势腾空飞起，落在了老鼠们身后。
腹刺见缝插针的扎了上去，被刺到的灰鼠嗷嗷叫着，转过身来，嘴里还咬着撕扯下来的蟑螂肉块。
混乱还在持续，蟑螂四下飞起，俯冲着攻击，然而突刺的威力还没有它们冲撞来的强大，被撞一个跟头的灰鼠则用四肢扒住对方身上甲壳，尖利的鼠嘴朝着敌人腹部胡乱啃咬。
拖着沉重的负担，蟑螂再也飞不起来，灵活的疾跑能力一旦被抓住也无用武之地，它们过于纤细的六条足并不擅于扭打。
战局在开场片刻后就一边倒，直到蟑螂之母心疼似的，喊出停止的命令。
前排蟑螂们接到命令同时起飞，遮天蔽日般恐吓着还在厮打的灰鼠，后者纷纷放开敌人，警惕的抱团后退。
李橙也带头往前走去，接应灰鼠，蟑螂则拾起同伴的尸身向后退去。
有三只蟑螂被分尸，大半个身子都被灰鼠吃掉，眼看不可能活了，其余两只还保留着行动的能力，伤痕累累。
自己这边，五只灰鼠都没有残缺，只是有的被刺了数下，伤口在皮毛下殷殷的向外留着黑血，但它们十分兴奋，被战斗催生的激素刺激着，高昂起头颅，抖动胡须朝同伴们不断炫耀着。
大战而胜的鼠群喧闹着，另一边蟑螂们却看不出士气因为战败而多么低落。
李橙看了蟑螂之母一眼，对方小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只是拖延时间吗？不像。
就在这时，鼠群中忽然传来痛苦的叫声。
吱吱！
数只此前作战勇猛的老鼠翻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腹部，扭动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那五只得胜归来，正在耀武扬威的灰鼠一愣，随即一个个也跟着惨叫出声，在地上翻滚。
这突然发生的惨状让所有老鼠都慌张起来，没头脑的四处张望，还不断转动身体，好像周围有看不见的敌人在威胁它们一样。
接二连三倒下的战士，让李橙眼睛一眯。
“中毒？”
“不仅是蟑螂腹刺带有猛烈毒性，发作迅速，而且它们的身体本身就有毒，倒下的都是之前突袭战中分食蟑螂肉块的家伙。”他抬头再看一眼蟑螂之母，对方淡定中隐含笑意。
不仅仅是拖延时间，等待支援，更是诱发鼠体内病毒起效，真正使出蟑螂一族杀手锏的一石二鸟之计。
老鼠本身有一定的抗毒性，蟑螂体内自保的毒素发作稍微缓慢，如果从一开始就全面突袭，蟑螂群固然损失惨重，但恐怕鼠群也会出现打到一半，忽然全员毒发的窘境。
蟑螂之母平时是不在乎这点损失的，它们生育繁殖能力强大，哪怕损失一半族群也能在短时间内补充回来，但当下面临殖民新区域，对手的实力她也十分轻视，认为不值得如此大的损耗。
一下子想明白整件事，李橙感到心惊，却也没有大为失态，他心中动念，舌尖回环，触到了口腔中被包含的那件硬物。
反击，现在才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