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头发，翻看着李橙递过来的实验资料。
“之前昏倒的事，你知道原因吗？”
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着。
李橙收回目光看着她，对方连头都没抬。
“大概有些猜测，不过……不好说。”
此时对方身上的异象都消失了，什么花苞，瓷碗，都无法再看见，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
“呵呵。”苏舞轻笑着，“这么说来我只好拜托你啦。”
全面的身体检查自然是会做的，苏舞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残留，对于那个梦境也下意识的不想再回忆。
异常？不，只是噩梦罢了，昏迷也可能只是太累了，虽然巧合了些……
她将文件拍照传出去，自然有团队更进，又发消息布置了一番，顺便让助理送一套衣服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她用平常的语气说了一些之前的事，万雪，教授，以及鹿马实验室之类的，大多都是李橙知道或者能推测出来的。
“鹿马实验室那边在上次发布会之后就陷入了瓶颈，但武田集团严密封锁了消息，这也从侧面帮助了我，让教授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只以为他们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李橙点点头，思考着，这其中教授为人不讨喜，人脉不够开阔固然是一方面原因，但要说苏舞没有在武田集团内部有朋友帮忙，才是奇怪。
“另外，教授放弃的这笔巨款你不要动心思，它们只能从集团账面上过一下，实际一分钱都不会兑现，大野目前拿不出那么多钱。”苏舞看见李橙惊讶的样子，露出微笑。
哈，吓到了吧，我才不是贪钱的庸俗女人。
李橙则拍拍脑袋，如此看来，这个结果甚至是大野社长愿意看到的，他们资金链有问题，无法兑现与教授的合约，又不想放弃对方手上的成果……
“墨菲斯托这个姓氏听过么？”
“美国鼎鼎大名的墨氏集团？”因为对方在生物制药领域也有不小的业务，李橙倒也听说过，当初他有一个学长面临读博和墨氏集团的职位邀请，纠结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毅然下定决心继续学术发展，放弃了代表光明钱途的企业职位，听说发出拒绝信当晚喝了一顿大的，差点没闹到进医院输液抢救的地步。
“不错，大野制药正面临被墨氏收购，他们在亚洲的资产即将重组。”
这又是一个重磅消息，李橙哪怕是个金融白痴也知道，一旦这消息散布到股市上，会引起多么巨大的震动。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话题再次跳跃。
“大野制药之前面临的问题不光是主打的原创药专利即将到期，还包括两年前对YD大型药企伯兰西的并购失败。”
李橙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在R国药企中这起事件一度被人拿来作为反面商业教材。
“总公司派驻的海外管理层与当地中层管理者的矛盾，经营模式上的冲突，以及之前遗留下来的一些造假问题被揭露，嗯……就是那些市面上被说烂的破事，导致伯兰西这笔投资彻底失败，员工流失，药物出售许可被封停，实验室暂时关闭。”苏舞摊开两只手，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笔钱将被用来收购账面资产严重缩水的伯兰西，扣掉这次运作的费用，数字差不多正好相抵，你如果想要的话，差不多能凑个十几万美金出来，就是极限了。”
“另外，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要去伯兰西工作，头衔你自己挑，我不管。”
她的话彻底把李橙从欣赏美的状态中炸醒过来。
眉头不自觉的紧缩在一起，思考着这些信息代表的意思。
苏舞饶有兴趣的收起白嫩的小脚，淑女姿势坐在他床上看着这个男人。
一些想法出现在李橙脑中，那似乎是一个完整的庞大计划。
苏舞说的这些绝不仅仅是随口闲聊，其中肯定隐藏着许多关键的信息。
“你在YD呆过？”
“嗯，在你们华国上大学期间，作为交流生在YD过了一个充实的学期。”
李橙上下打量对方，看着可不比自己大多少，阅历却如此的丰富。
不，相比起她那个可能的计划，这些经历却又不算什么了。
YD伯兰西资产的垮台有太多因素在其中，李橙偶然看过先关报道与分析，据说很多是家族式企业本身发展过程中长期积累下来的问题，苏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能并不多，也许只是推波助澜，让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接着谋夺大野制药用于研发新药的资金，挪过去购置伯兰西，墨氏集团如果真的发起收购，进行资产评估时极大可能只能从纸面资料上得出结论，哪怕派人去实地调研，也有从中操作，瞒天过海的机会。
伯兰西的实际资产必然比纸面上显示的要多，李橙再联想到这两年的风声，舆论上一致认为这是一笔失败的投资，除了当事人受害者，又有谁会想要彻查整件事呢？
如果他是墨氏派来调查的人，恐怕听一听周围这些风声就心里相信了七八成，伯兰西是一笔失败的投资，必须尽快割出去。
想想最开始大野制药对伯兰西收购是的估价，对外公布的那可是上百亿美元啊！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脸色不由的变了变。
如果一切都是布好的局，两三年时间，这个女人就能从无到有吞下如此巨额的资产，她的胃口简直可以包天！
该死！
李橙捶打着自己的手心。
“怎么了？”苏舞问道。
“我刚刚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如果老天能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选择不那么绅士！”
聪明的女人一下子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看着这个懊恼的男人，不由得咯咯发笑。
前仰后合！
“机会错过了哦，真可惜呢，嘻嘻！”
配合着抓了抓头发，李橙逐渐收起笑容，捏了捏拳头，缓缓说道：
“钱的话无所谓，但我要成为那边的技术总监，在这里结束之前的一切安排我都配合你。”
苏舞默默点头，对于医药企业来说，这个职位是能够排进前三的，有极为重要的话语权，而且偏技术，也适合李橙的出身，至于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好的，那边实验室重组后的研发团队力量是没问题的，作为总监，一些行政管理方面的事务也可以找助手处理，你只要听取汇报进行决策就行，有拿不准的地方甚至可以询问我，人手方面我也可以派给你一些，但是……”
她拖长了声音，面前的男人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丝毫紧张。
“你既然选择这个核心位置，就必须要处理一些非寻常的状况，别人无法搞定的问题你必须能解决，也许不会太多，但棘手的程度一定超乎你想象，需要非凡的头脑，坚韧的意志还有常人所没有的心性手段。”
她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李橙胸口，轻轻撩拨了一下，带给男人一丝悸动，随即飘走。
“如果最棘手的问题出现了，你却无法解决，即使是我也没法保住你，明白吗？”
说着这些，苏舞身上原本可爱女人的气质一点都不复存在，只有一个精明干练，而且行事果决的商界女强人形象，让人信服她的话。
李橙点点头，没有任何其他言辞。
他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低一些的职位，恐怕立刻就会从这个女人心里失去形象，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要跟上她的脚步，只能冲刺不可能攀登的目标。
如果李橙无法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也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撤他的职，甚至一撸到底，直接踢他出局，从此形如路人也说不定。
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李橙反问着自己。
他不是一个好强，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从来都看的很清楚，冒然成为一个大企业的领导者之一，他在明面上的资历完全不足。
连百分之一都不够。
我有什么？以至于我选择了紧紧跟随这个女人的脚步？
思考在一瞬间有了答案，他有的，只是那并非这个世界通俗意义上的资本，而是一些奇妙的东西。
苏舞眼中有欣赏，她认为，一个没有野心向上攀登的男人，连入自己眼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后果，有她在，伯兰西出不了大乱子，何况就算失败了，丢掉整个印度资产又如何，她从来没觉得辛苦三年谋划下的这份基业就是自己的极限。
她想要更多！
贪婪，无尽的渴望，这才是她的本质。
门铃叮铃铃响起，她的助理送来了衣服，李橙去开门，迎上一对满含探究与些许敌意的眼神。
“幸枝，我在这。”
苏舞的喊声及时把他解脱出来，美女助理最后剜了这个男人一眼，向卧室走去，她完全看不出这个华国人身上有什么吸引力，能让被自己敬为天人的舞子大人看重。
竟然还留宿一夜！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山野幸枝的天都快塌了，好不容易才坚持住没有昏倒。
“舞子sama，您真是让人担心！”
房门被关了起来，传来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李橙摸摸鼻子，只好坐到沙发上。
到现在为止，才有一会独处的时间，他不由得集中精神，检索之前事件发生遗留下来的影响，随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