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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选上王妃了

菲若考虑蜘蛛精已经失了三清铃,对她不再忌惮,加之云逸轩需要人照顾,便仍搬回云府中居住。

云老爷等见云静茹不见,四处派人去寻,菲若因云老爷、云夫人年事已高,怕承受不住,所以为告知云静茹遇害之事,想着待他们寻找不着,慢慢接受此事,也好过直言告知,犹如晴天霹雳。

卫阶巡抚宴会那天,因云逸轩伤病未愈,云静茹又遍寻不着,就由云老爷带来云心渝、芜幽前去赴宴。芜幽今天卯时便被人叫醒,几个丫鬟涌了进来,为她梳洗换衣,足足弄了有一个时辰,丫鬟看看芜幽,才颇为满意地道:“嗯,这样就好了,姑娘,你看看,可还有哪里需要改动的吗?”已有人取了镜子放在芜幽身前,芜幽向那镜中望去。只见镜中女子云鬓松挽,鬓上插了一支飞碟搂银碎花华胜,玉颜上点缀清淡梅花妆,使原本的稚嫩青涩悄悄退去,倒横生出丝丝娇媚。

芜幽呆了一呆,道:“不用改了,这样挺好的。”随后丫鬟扶着芜幽出来,上了马车,见云心渝已等在车中,同样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见芜幽上来,伸手搀扶,道:“妹妹小心了。”

芜幽上车坐定,施礼道:“多谢姐姐。”云心渝仔细看了看芜幽,道:“妹妹真是漂亮,本来就跟天仙似的,这一打扮,可把天仙都比下去了。”芜幽道:“谢姐姐夸赞,姐姐也很漂亮,又何必羡慕别人?”云心渝淡淡一笑。

这时云老爷也从府中出来,上了另一辆马车,不一会儿,听得一声吆喝,马车开始前行。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丫鬟们掀开帘子,道:“二位姑娘,下车吧。”芜幽、云心渝扶着她们手臂下得车来,见眼前一座酒楼,宽阔轩敞、富丽堂皇。

这时已有酒店侍者迎了出来,道:“各位贵客,里面请。”云老爷、云心渝、芜幽三人跟着侍者进了酒店,余下家人仍留在马车中。

侍者将芜幽、云心渝二人安置在一楼大厅中,又领着云老爷上二楼而去。芜幽查看四周,见二楼上坐着的都是些官宦乡绅,楼上回廊里站了一排侍卫,各人手持刀戟,又见自己周围坐的都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料想这些都是那些官员富商家的女儿,都是来参选王妃的。

众女子相邻而坐,都三两成群低声交谈。芜幽左边无人,右边坐着云心渝,而云心渝正与她右边一人低头耳语。芜幽百无聊赖,以手支颐、左顾右看,心中只想着这戏曲什么时候上?歌舞什么时候上?还有新鲜菜品呢?

过了一会儿,芜幽见周围座位都差不多坐满了人,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上示意安静,那人簪缨带帽,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微胖。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那中年男子道:“卫某今日有幸,请到诸位贵客前来参加卫某的上任宴,在此谢过。”说着拱手向各方行了一礼,又道:“卫某初来乍到,还要仰仗各位同僚乡绅多多支持·····”

那人还在继续在说一些官场话,芜幽的目光却被一个人吸引。那人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年纪,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两道浓眉十分醒目。他沿着二楼回廊一路走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芜幽感觉到他的目光几次落到自己身上。她听到侍卫叫他‘恒恩先生’。芜幽一直留意着那位恒恩先生的动向,直到他转进一间雅座里,看不见身影。

二楼上那位卫巡抚已说话毕,此时中央高台上正演着一曲《踏谣娘》,舞者踏地为节、连袂而舞、且步且歌。随后,一个男子穿着女子的衣服,学着女人走路的样子,摇摇摆摆地慢慢走进场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愁眉不展、痛哭流涕。每唱完一段,众舞娘和道:“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紧接着又上来一位女子,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不幸,之后便是这一对夫妇之间的打与被打,其间观众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有同情、悲愤,更多的则是捧腹大笑。芜幽虽看不太懂,但见表演者神情滑稽、动作浮夸处也会跟着一笑。

正看得入神,忽觉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云心渝。只见她神情惊慌,手指着窗外那边,道:“芜幽妹妹,刚刚我看到一只好大的蜘蛛从那边爬过去,”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道:“足有半个人那么高,好可怕,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芜幽心中一凛,心想:“难道那蜘蛛精也到这里来了?”一边安慰云心渝道:“别怕,你跟伯父先回去,我去那边看看。”言罢起身离席。身后云心渝叫道:“芜幽,你去哪里?快回来啊。”芜幽充耳不闻,沿着窗边一路向酒楼后院行去。

酒楼后院是一个小小花园,建有东西两座小楼以为客房使用。芜幽在花园中仔细查看,发现确实有几处遗留有类似蛛丝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无论颜色模样都跟蛛丝一般无二,只是比蛛丝粗大许多。芜幽沿着这些痕迹查看,忽然在客房楼西角边看到云心渝说的那个巨大蜘蛛。那蜘蛛躲在墙角拐角处,只露出小半边身子,那露在外面的蜘蛛脚婴儿手掌大小。

芜幽消无声息走上去,待靠近时右手一握,轻锋宝剑已拿在手中,她举起宝剑,向那巨型蜘蛛斩将下去。眼见便要得手,谁知那蜘蛛忽然如屁股上长了眼睛一般,整个身子迅速缩了进去。芜幽转过拐角,见那蜘蛛已攀墙而上,一路沿着屋脊梁木、砖瓦飞檐向前疾奔而去。

那蜘蛛弯转腾挪迅速异常,芜幽跟在它身后穿过几条小巷,它忽而伏地行走,忽而以蛛丝悬空飞行,又利用巷中复杂地形借以躲避,芜幽竟无法可施,随着它一路追出几里路,仍未将之捉住。

过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处开阔地,芜幽心想道:“这下你没法了吧?看你还不被我抓住。”她施展术法飞身上去,正要将她它擒住,忽然感觉到右边脸侧一股劲风袭来,她来不及侧头去看,整个身子在空中凌空一侧,险险躲了过去,回头看时原来是一根蛛丝从西方射来,直直穿进一根槐树之中。还未等她喘息过来,‘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芜幽听声辨位,以周围树木借力腾跃,身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或从蛛丝间缝隙中穿过,或脚踏蛛丝之上,好几次险象环生,蛛丝从擦面贴身而过,总算她身材娇小,身手灵活才堪堪躲过。那蛛丝还在不断射来,好似无穷无尽,眼见身前可以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只剩下数人大笑,芜幽心中焦急,四处寻找空隙,想要钻出这蛛丝丛去。但每当她看到一个空隙,正要钻出去时便会有蛛丝迎面射来或从旁打来,让她无法逃脱出去。

芜幽足尖勾住一根蛛丝,向下翻转,躲过一根射向腰际的蛛丝,忽然又有一根蛛丝射向小腿处,她双手撑地,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折,从一根蛛丝上翻转过去,才刚避开,双足还未落道地面,又有一根蛛丝迎面射来。这下芜幽前后左右都有蛛丝挡住去路,无法闪避。芜幽竖起青峰宝剑,挡住面前,那蛛丝径直射来,缠住青峰宝剑。芜幽身后忽然窜出三条狐狸尾巴,这尾巴甫一出现便不断生长,越变越大越变越长,分三个方向极速窜去。刚刚她已观察出这些蛛丝击来的放下,倏忽之间,那三条尾巴已长出两三丈长,忽然停住,尾巴一抖,无数银毛从尾上激射而出,如针如刺,将周围一丈之地的树木全部笼罩在内。

听得‘吱吱吱’的声音此起彼落,从哪些树上如落雨般纷纷掉下巴掌大小的蜘蛛来,在地有的在上哀嚎翻滚,更多的一动不动,已然死了。

芜幽使手上使劲,意图斩断缠在清锋宝剑上的蛛丝,不料这蛛丝坚韧非常,青锋宝剑竟斩它不断,芜幽伸手拂掉蛛丝,钻出丝丛向前走去。

方踏出一步,芜幽赫然一惊,又连忙缩了回去,原来在蛛丝丛之外,满地都是蜘蛛。这些蜘蛛大小不一,色彩斑斓,但都剧毒无比,蜘蛛爬过之地,草木均已枯焦而死。这些蜘蛛布满了数十丈之地,密密麻麻毫无空隙,芜幽查看四周,双足一点腾空而起,身子向树丛间穿梭而去。

她越飞越高,正待穿出树林而去,却见头顶上隐隐有光芒闪烁,细看之下,原来头顶上空竟织了一张巨网,网上彩光流转,有数只飞鸟雅雀沾在上面,浑身抽搐挣扎不易,显然这网上含有剧毒。芜幽险些撞在网上,心下吃惊,连忙折回身子,落在一桩树上。身子刚站定,忽然那树枝遮蔽处两枝分拂开来,喷出一股黑烟,芜幽大惊失色,连忙拔身而起,落向另一根树枝,身子才落,又有一道黑烟碰来。原来这每根树上都藏有一只蜘蛛,只要芜幽落在树上,就会喷射毒物。芜幽见地上无法落足,上方有毒网拦路,只能在树枝见不停挪跃闪避,才过得一会儿已觉汗流浃背,心想自己不会这样会会累死吧?

正一筹莫展间,忽听林外有人喝道:“妖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快出来受死。”芜幽一听是了改和尚的声音,心中一喜,叫道:“和尚,我在这里,快来救我。”了改和尚这几日来都在追查蜘蛛精踪迹,今日发现蜘蛛群不断往一处涌去,料想必是蜘蛛精做怪,便跟踪而来。此时听到芜幽呼救,连忙顺着声音放下而来,见眼前罩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网内地上满是蜘蛛爬动,周围花草尽皆枯焦,而芜幽在树丛间翻来飞去,树上不断有黑烟喷出,芜幽动作已见迟缓,看来支持不了多久。

了改和尚从怀中摸出几张黄符,凌空撒在蜘蛛网上,随后他掐诀念咒,禅杖赫然一指,喝道:“呔。”那禅杖上斗然射出一道豪光,将眼前蛛网冲破一个缺口,了改和尚向芜幽喊道:“芜幽,快从这里出来。”

芜幽向缺口处快速飞来,眼见那缺口近在眼前,忽然横里跳出一人,栏住去路。芜幽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蜘蛛精时那女子模样。芜幽足踏一株树桩,右足借力一跃,大喝一声,人剑合一向蜘蛛精疾刺而去。这一冲之势迅疾无比,蜘蛛精不敢硬接,从背后射出几道蛛丝,将芜幽手中宝剑缠住,随机向上一跃,带着芜幽的身子向上翻转。芜幽本来疾冲向前,被蛛丝一带,收势不住,在空中翻了好几个筋斗才落将下来。此时她头晕目眩,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不知要落在网上还是地上,反正都一样。正闭目待死,忽然身子一轻,落入一个软绵绵的怀抱。

了改和尚见蜘蛛精突然出现拦住芜幽去路,便又施法将缺口扩大一圈,飞身进来,恰好将芜幽接住,了改和尚双足在近旁一根树枝上一点,身子已窜出网外。

此时蜘蛛精见阵法已破,知道自己不是二人对手,已藏身而去。芜幽自了改和尚怀中下来,二人四处查看,不见蜘蛛精身影,正待回去。了改和尚晃眼间,惊见一只羽箭向着芜幽脑袋疾射而来,来势凶猛异常。他惊叫一声,举起手来将手中禅杖掷出,本拟将羽箭打落,随之羽箭速度比预想的要快,禅杖未能打中。千钧一发之际,了改和尚不及多想,一把将芜幽护在怀中,随即‘噗呲’,是利刃入肉之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芜幽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了改和尚身体一僵,芜幽大惊失色,连忙查看了改和尚背后,见一只雕翎羽箭插在了改和尚背上,力道之巨,直没入尺深。

芜幽又惊又怒,向羽箭射来方向看去,见一个黑影闪了一下,随即隐没不见。芜幽正待去追,又担心了改和尚伤势,只得咬牙忍下,背起了改和尚迅速离开。

来到一处山洞,芜幽将了改和尚放下,见伤口处颜色正常,看来箭上无毒,稍放下心来。她从怀中摸出一瓶药丸,颜色猩红,约拇指大小,她喂了改和尚吃了一粒,道:“这是人参玉露丸,能缓解伤痛,另外对外伤也很有好处。”了改和尚服下,过了一会儿果然气色稍缓。芜幽撕开他伤处衣襟,道:“你忍着点。”说着右手一使力,干净利落地拔出那只箭来。了改和尚痛得龇牙咧嘴,芜幽又在他伤口处洒上一些药粉,扶了改和尚在一处平缓地躺下,寻些干草给他垫上。了改和尚精神疲惫,渐渐睡去。

芜幽怕他着凉,拾干柴在他身旁升起火堆,又从河里抓鱼来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了改和尚睁眼醒来,道:“呀,这鱼真香,快分一点来我吃。”芜幽见她伤痛在身依然不忘吃食,不觉好笑,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他,道:“喏,快吃吧,你个酒肉和尚。”了改和尚吃了两口,大声赞叹:“嗯,好吃,外焦里嫩,鱼肉鲜美,不错,不错。”芜幽正要微笑,然而唇角还未扬起又慢慢放下。沉默一会儿,她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看着火堆,口中淡淡道:“和尚,你干嘛替我挡那箭?”

了改和尚正津津有味地吃鱼,听她一问愣了一下,道:“当时哪想那么多,看到箭来了要射你脑袋上,情急之下只好替你挡了。”芜幽默默无言,过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了改和尚,眼眶微红,道:“和尚,你是个好和尚,我以前对你太不恭敬了,是我不对,以后我就叫你大师吧,了改大师?”

了改和尚摸摸脑袋,颇不好意思,道:“那倒不必,你有机会也替我挡一箭不就完了?”芜幽本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听他这一说,不禁翻个白眼,心想看来自己的感动真是用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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