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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行路难,多歧路

老头样貌丑陋骨骼惊奇,耳顺之年,背脊已经佝偻,须发皓白,但是气色红润,眸光炯炯。一见慕容皓,老头眉头挑了起来,道,“你个不务正业的混小子,不去街上买字画,跑到老夫这里来干什么!”

慕容皓含笑道,“上次给你写的字你老还没有付钱呢,我这次来自然是讨债来了!”

老头厌恶的摆手道,“是你自己死皮赖脸写的,还想要钱,老夫还没有找你要占地费呢!快走快走,老夫见你一次少活十年!”

慕容皓摸着下巴道,“啧啧,少活十年?我看你老气血充盈身体健壮,怎么说也能活到死,前天我还听人说看到你老在酒池呢!”

老头闻言,双目圆睁,瞪着慕容皓,道,“哪个王八养的敢如此编排老夫,酒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夫洁身自好,岂会去哪种肮脏地方,要去也是去翠花楼!”

慕容皓双手一拍,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我记错了,确实是翠花楼,你老还坐拥三美,其乐融融呢!”

总角童子忽然探过身好奇的道,“翠花楼不是青楼吗?师傅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老头面色一红,狠狠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做事,再敢偷懒,晚饭没得吃!”

总角童子吐了吐舌头,喃喃道,“师傅有好吃的还不带我去,总让我吃白饭!”

陈辛等不由得失笑,却见老头一副气恼的样子,连忙收敛笑意。老头瞪了慕容皓一眼,望着陈辛手里抱着的老人,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要等到人断气了再让老夫诊断吗?”陈辛连忙将老人包入里屋,放在一张木塌上。

“这位是杏林国手孙淼孙大夫,上至疑难杂症,下至小儿疾患、妇科疑难,没有他老人家看不好的。”慕容皓站在门口道。

“扯犊子呢,你他娘的才看妇科,老子堂堂男人,岂会去学那些旁门左道。别烦老子,滚一边去!”老人呵斥道,却抓起青衣爷爷的手号起脉来。别看老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是诊断起来却是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慕容皓示意陈辛出来,陈辛退出里屋,随慕容皓来到大堂。总角童子坐在矮凳子上,用药杵碾药。慕容皓随手抓起一瓶酒自顾自的倒上,望着总角童子道,“小艾,什么时候入学堂读书啊?”

总角童子头也不抬,道,“师傅已在教我认字,不需要入学堂。”

“哦?难道你不想长大了做官?”

“不做官,做大夫,悬壶济世,救人生命。”

“可你看看你师傅,整日游手好闲的,吃不饱穿不暖,做大夫有什么好!当了官,不仅人人要对你礼让,还有无数的钱财,更有许多投怀送抱的美女呢!”

“师傅说,钱财是粪土,够吃就行,美女是红粉骷髅,是会吃人的!我才不要当官呢,能悬壶济世救人疾厄,那便是最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我爹娘就是病死的,要是那时候我就会医术,我爹娘可能就不会死了!”

慕容皓望着陈辛,陈辛则露出深思的神色。慕容皓叹息一声,道,“荣华富贵,多少人为之痴迷沉沦,转瞬烟云,又有几人能够看透!所以,不论为官为民,为士为商为农为贱役,若心性良善,行为端正,即便庸碌,又如何不符圣人之道!”

陈辛拱手一辑道,“多谢慕容大哥教导,辛明白了!”

慕容皓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教你什么,只是既然有缘,让你明白,即便是童子,即便是老弱,也有简单而伟大的善良本心,而这种东西又往往会被世俗诱惑所消磨,甚至被抛弃。圣人讲究修身修心,不过如此。所以,无论以后在哪在做什么,想想自己内心深处的良知,对,或者错。君子慎独,总没有错的。”

慕容皓说完,咕嘟饮下一杯酒皱了皱眉望着总角童子道,“这是什么酒?”

总角童子抬起头,愕然的望着他,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那不是酒,是童子尿!”总角童子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皓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箭步过去,一把将童子提了起来。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你师傅那套把戏,竟敢作弄于我,好,好,看我今日怎么替你师傅收拾你!”

“师傅,救我!”童子大叫道。

从里屋出来的青衣吃惊的看着他们。老人孙淼背着手沉着脸出来,严肃的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慕容皓,你个鳖孙,跑到老子地盘呼五吆六的,你造反了是不是!”

慕容皓注意到孙淼的面色,手一松,童子哎哟一声甩落在地,站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道,“是你自己没经我们同意拿来喝的,你怪得了谁!何况,这童子尿师傅是有大用的,被你糟蹋了,病人怎么办!”

慕容皓恍若未闻,只是道,“怎么了?”

青衣泫然欲泣。孙淼叹了口气,道,“脏腑衰竭,又经惊吓和外力冲击脏腑,老夫无能为力!”

“怎么会?”慕容皓惊讶道。“凭你的能力,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孙淼讥诮的道,“老夫又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寿终之人,又岂能回生!”便踱步到了一边。

青衣无声的哭泣起来,显然在里屋孙淼已经对她说了什么,她的神色哀伤而绝望。陈辛和范子正呆呆的站在那里,陈辛露出懊恼的神色。慕容皓垂下目光,无奈一叹。

童子似乎感觉到什么,先前的嬉皮笑脸取而被严肃替代,默默的坐在矮凳子上碾药。

慕容皓走到孙淼身边,道,“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孙淼站在那里,背对着慕容皓,道,“老先生已经去了!”

青衣的哭声突然传来,如此的清晰,霎那间让沉寂无比的哀伤和沉重。慕容皓身形一颤。陈辛则惘然而立,范子正望着陈辛,又将目光落在青衣的身上。青衣捂着脸进入里屋,片刻间便传来她那凄厉的哭叫。

“怎么办?”范子正问道。

“为老先生置办后事吧!”陈辛说着,双数却紧紧握在一起,内心里的一股恨意勃然而生。若不是他们,若不是他们恬不知耻,老人家怎么会离世?姑娘怎么会变得孤独无依?都是他们,他们不仅伤害老先生,还迟滞了医治的时间。陈辛的面庞蓦然变得冷冽,双眸透露出寒冷的杀意。一只手忽然落在肩膀上。

“世事无常,又能奈何?心生怨恨,于事无补!做些能缩小悲伤的事情吧!小姑娘如今无依无靠,接下来该怎么办?老人的后事谁来办理?”

陈辛的眸光清明起来,凝望着慕容皓那平静的脸,道,“辛明白。”

慕容皓朝外面走去,道,“尽快处理好,你还有学业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呢!莫误了自己的前程!”街道上依旧人流涌动川流不息,那些叫喊声嬉笑声窃窃私语声,随着门开刹那,如潮水涌入。

范子正道,“丧事我来负责吧,只是青衣姑娘日后怎么办,还得她自己决定。”

陈辛点点头,蓦然步入里屋。青衣紧紧抱着老人的尸体,悲痛欲绝恸哭不已。陈辛走到她身后,茫然的望着老人那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脸,想起在天香酒楼听到的那声碎裂之声,胡琴裂,裂的还有人心,以及寄托。

2

码头上,船来船往,繁忙不断。

男人背着米袋,从岸上到穿上,将一艘装载两千石的船装的满满当当。当然,一起搬运货物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五六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货物搬完,一个穿着青色直缀的男子拿着登记簿,朝这些苦力说了些什么,然后将这些人的工钱发了下来。男人拿着五十文钱,望着烟波飘渺的河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没想到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竟然有如此力气,”穿青色直缀的男子忽然来到他身边,说道。“怎么样,长期在我们这里做吧,我们老爷是安吉镇的大户,主要经营粮食,常年将粮食贩卖到各府县,需要你这样能干的人。”

“谢谢钱管家的赏识,能为老爷做事,是小人的福分。”男人道,神色却没有雀跃或欣喜,而是非常的平淡。

钱管家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人都有顺畅曲折的时候,我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既然到了要做苦力的份上,也是宿命,只求能得一餐温饱、家庭安乐,既是福分。你既然同意,那在我这里登记一下吧!你叫什么?”

“陈二。”

“哪里人?”

“陈州府北遂县人。”

“陈州府?”钱管家颇为惊讶的看着男人。“那里可是靠近汉唐啊!”

男人点点头道,“与汉唐接壤,这些年干旱,田里种不出什么来,便逃荒到了这里,希望谋得一份差事养家糊口。”

“家里几口人?”

“三口,有个侄儿,还有个老管家。”

钱管家点点头,道,“现住哪里?”

“川平巷。”

钱管家收起笔和簿子,道,“每日寅时二刻在那里等着,若是旷工一日,再不使用,明白了吗?”

“明白。”

“好了,回去吧!”

“谢钱管家。”

男人收起铜钱,望着钱管家迈着八字远去,便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船只,船有驳船、平底船、乌篷船、楼船,各式各样,上面来往的人也充斥着各种身份低贱、身份高贵、贫与富的交杂。他的目光微微一闪,见到一艘乌篷船上,一个穿着鹅黄色棉裙身披黑色披风的女子走了出来,船舱外两个妙龄女子身配长剑,侍立在侧。瞧着女子的身影,有种江湖气息。男人深深吸了口冰冷湿润的寒气,捏了捏拳,压抑内心的骚动,在他眼中,所见不是容颜,是剑,是杀器,是过往的岁月。

剑,不是装饰,是杀器。

杀人的利器。

他转身而去,在喧闹中,默不作声的步入城门,消失在人海之中。

街道上张灯结彩,夜幕下,灯光闪烁,一派兴荣繁盛的景象。在喧嚷而嘈杂的声音中,有孩童的嬉笑,有男人的叫喊,有女人的窃窃私语,还有哄然的赞叹,以及贩夫走卒已经开始嘶哑的叫卖。

男人在一个煎饼摊买了三个煎饼,又在杂货店沽了两斤烧酒、肉铺买了一斤五花肉,然后款款朝川平巷而去。

3

老方坐在院子里,梧桐树枝叶稀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已经七十有余,活了许多人不敢奢望的岁月,经历了许多人所不能想象的人生。在贫困中闯入风雨,在风雨中刀光剑影,在打光剑影中安稳沉顿,又在这安稳之中流离江湖。

对于一个人,到了如此岁数,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早已没有什么追求了。守的一时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老方的心是平静的,无论出现何种变化,他再不会像年轻时候那般热血沸腾毛毛躁躁。岁月磨掉了他的棱角冷却了生命的激情,却给了他从身体到神魂的凝练和厚实。

他坐在那里,既不想过去,也不想现在,更不想可能近在千里之内的亲人。他所想的,不过是这片天空,这时节气。

院门推开,男人进来。老方立刻站起身,道,“老爷,您回来了!”

男人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老人,道,“老方,一个人待在家里多无聊,怎么不出去走走。”

老方含笑道,“老了,走不动了,还是留在这里看家好!而且,一个人静下来,发发呆,神游物外,也是不错的。”

男人在石桌前坐下,老方将东西放在厨房,提着烧好的酒拿着碗出来。老方给男人倒上酒,自己也坐了下来。

“老爷累了一天了!”

男人浑身肮脏,满是灰沉,一看就知道劳累了一天。男人一口饮下一碗酒,徐徐吐了口气,道,“还好以前打磨筋骨留得好底子,不然那活真干不动!不过,那里的管事不错,确定让我留下来了,老方,别担心钱的事了,在这里生活下去,还是有盼头的。”

老方道,“老仆知道,所以并不担心什么。”

“哦,哥儿回来了吗?”

“还没,上午跟范家公子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踪影。”

“有个伴便不会太过孤寂,有些不必要的事情也不至于回来。”男人道,“不过学籍的事情我看得抓紧办好,这事一直拖下去总让人心里不安。老方,你打探一下这里谁负责学籍的事情,我好准备一下。”

“老爷!”

男人见老方吞吞吐吐的样子,道,“怎么了?”

老方斟酌了一下,既而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老爷,这事老仆去安排,不会耽误哥儿的。”

男人盯着老方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男人和老方都抬起头来,只见陈辛缓缓推开院门,垂着目光一副想心思的神色。男人道,“哥儿,吃饭了吗?”

陈辛回过神,愣了一愣,随即道,“还没呢,正想着回来与二伯和方伯一块吃饭呢!”

“好嘞,老仆这就去准备晚饭,今晚可是有鱼有肉,相当丰盛了!”

老方走后,男人和陈辛都坐在石桌旁,男人盯着陈辛看,陈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男人端起酒碗喝了半碗,道,“出了什么事?”

陈辛抬起目光,迟疑了片刻道,“今日遇到一对卖艺的爷孙,两人在酒楼被人欺负,老人因为身体单弱又受言语讥辱和外力冲击,不治身亡,留下一位姑娘孤苦无依,侄儿所想的是这件事情。下午,我和范子正处理好了那老人家的丧事,只是那位姑娘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与人起冲突了?”男人阖上双眼,露出疲惫的神色。

陈辛嗯了一声,道,“酒楼时因那些人强抢那姑娘,侄儿一时不忿,就出言干预,后来那些人又找来了帮手,彼此有言语和肢体冲突。”

“对方可是有权有势之家的公子哥儿?”

“嗯!”

男人叹息一声,站起身,伸手在陈辛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拿定注意,家里,我和老方,你不要顾虑。”

“二伯!”

“行了,回屋去吧,夜里外面冷的要命。”

老方的脸出现在窗户前,目光和熙的望着院子里的二人,苍老的脸孔浮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秉性如此,如何压制,岂能泯灭!

4

马车辚辚,行走在湿润的地面上,烟雾袅娜,天色沉沉。

新坟渐远,碑文依稀,几只乌鸦站在萧瑟的树上,发出嘶哑的叫声。

慕容皓在赶马车,陈辛坐在车辕边,车厢里范子正在照顾已经晕厥的青衣。迎着朦胧夜色,只留下马车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皓率先开口。

“你知道我为何上街买字画吗?”

“听慕容大哥说过,家道中落,生活窘迫,又科举屡屡碰壁。”

慕容皓点点头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并未骗你。”他长吁口气,注视着前方。“我虽是教谕,领着朝廷微薄俸禄,但是我只不过是举人而已,与书院的一些教习先生相比,我的功名比他们还要低。今日你也见了,即便是解家的公子、张县令的公子,见了我也要敬畏,为何,不是因为教谕的身份,更不是因为我有多高的才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辛摇了摇头。

慕容皓颓然一叹,道,“是因为我的家族。”

陈辛吃惊的看着他,道,“慕容大哥的家族?”

慕容皓点点头道,“别看我上街买字画,但是在我家道中落前,我慕容家在这安吉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那解家,也不敢在我慕容家抬起头来。说到底,我慕容家是门阀世家啊!”

“门阀世家?”陈辛疑惑的道。

“何为门阀世家?有钱?有权?”慕容皓摇了摇头,“所谓门阀,即门第阀阅,时代显贵、有功勋在身。慕容家二百余年,追随四朝,永保四代皇帝,有从龙之贵,有变法之功,有镇疆之劳,一直到我老子。”这时候他无力的摇头叹息。“孟子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五世而斩’,这种坐在祖宗功绩上的享乐,自然不能持久,而到我老子这一代,便彻底崩溃了!江山不变,皇帝更迭,法令变更,我这没落门阀世家的后代,自然到了如此狼狈的境地。屡次科举不中,做官无望,家业被我耗尽,连我老子也散手而去,那我,还能做什么?”

“那这教谕的身份······”

“父死子继,我老子走了,教谕的身份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慕容皓露齿一笑,道,“不过别以为我有多厉害,在安吉镇,教谕就有三个,而我是最不管事的那个。”

“但也是让学子敬畏的教谕!”陈辛含笑道。

慕容皓面色忽然一凝,望着陈辛道,“但是在学籍和入学院的事情上,我帮不了你。”

陈辛愣了愣,既而笑道,“没关系,我会依照规程去办理。”

慕容皓摇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要说的是,今日你与那谢子安结怨,他在我面前虽然不敢如何,但是别忘了,他家里有个快入土的半贤,这个人越老越辣,最是护犊子,而偏偏此人身份特殊地位尊崇。”

车厢里忽然传来范子正的声音,“老家伙有陛下钦赐的令牌,名为‘贤人’!”

陈辛呆住了,一个活着的人能被朝廷钦定为贤人,这是一个何等超群的人,即便是皇帝,对于贤人也是礼敬有加,朝廷律令,更是不能左右这样的人。这种人就像是稀有动物,受到了来自各方的保护和呵护。

“所以,学籍一事,恐怕没那么好办,如果是在今日之前,可能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慕容皓担心的望着陈辛。“可能会困难重重。”

夜色渐深,安吉镇里的喧闹却并没有消退,远远的就能听到那欢快的乐声与人的嘈杂声。马车已经快到城门下,一盏灯笼在马车上挂起。

久久的,陈辛从沉默中抬起目光,道,“青衣姑娘怎么安置?”

车厢里范子正道,“先去我那里吧,等青衣姑娘心情平缓下来,看看她自己怎么考虑。”

陈辛点了下头,道,“好,那有劳子正了!”

马车入城,慕容皓忽然勒住架车的马,跳下马车,道,“我就到这里,你们快些回去吧!陈辛,记住我说的话,凡是谨慎些。”

陈辛生涩一笑,道,“谢谢慕容大哥,陈辛铭记于心!”

慕容皓点点头,道,“你是个有大智的人,我希望你能鲤鱼跃龙门,在科举的道路上折桂!”

马车继续前行,在熙攘的大街上缓缓移动,到了冲和街,陈辛下了马车,赶来的范子正的仆人跳上马车,驾驶着马车朝范府而去。

5

夜已深,四下里沉寂,连那喧嚣也止息下来。

油灯散发出黄昏的光亮,陋室里,陈辛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看书,没有写字,只是凝望着窗外那萧瑟的梧桐,一时发呆。他想起今日的经历,那恢宏的典礼,那无礼的折辱,那绝望的死亡,还有自己可能面临的难题。

长叹一声,他忽然摊开草纸,抓起毛笔,信守写下六个字。

行路难,多歧路。

人生路远,路有不平,或高山险峻,或峡谷天堑,或人生失意,而生命,如那河流,总要朝前奔流。

可是,即便如此险恶艰难,道路总是摆在眼前,一条条道路,指引着不同的方向到达不同的彼岸。

人心,如驾车的马夫,左右着前行的方向。

行路难,谁人不难?哪有一往如意!多歧路,何种选择?追求什么?

他搁下笔,望着自己写的字,不由得苦笑,然后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收束心神,待心绪空灵,他将写了字的纸放在一边,将一本《五经杂议》取出摊开,耐心的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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