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楚昊嘉看到指示灯亮起了红色。
不然呢？楚昊嘉自嘲，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自己竟然在奢望，他还能保留自己的指纹不成？
楚昊嘉蹲坐在门口，不知道是真的该如向冬阳所说事不关己地离开，还是应该留下来做最后的努力——不管是为了一条街，还是为了那些还一无所知的学生们。
楚昊嘉重又站起身，摇了摇大门，意料之中，纹丝不动。虽然她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却还是不死心地四处查看了一遍，毫无收获。
楚昊嘉把注意力放回指纹扫描器，虽然她根本对这种高科技设备一无所知。然而就在她刚刚伸出手摆弄一下时，忽然绿灯亮起，大门开始缓缓往两边打开。
楚昊嘉大吃一惊，这才想起，当时录指纹时列西就告诉过她，为了避免别人想闯进来而砍下她的一根手指，所以指纹同时设置了两根手指的指纹，而扫描器表面上并看不出这个玄机。
“那他们砍下我的两根手指呢？”楚昊嘉本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却被列西说得有些害怕。
“我设置两个指纹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手指，而是为了保住我的别墅。不然你以为他们要试指纹的时候，真的会砍一根手指试一次吗？至少我就没有这个耐心。”
楚昊嘉至今还记得因为列西的这些话，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碰到需要验指纹的地方就会害怕，整个手指都会变得冰凉冰凉，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被砍掉一样。
楚昊嘉摇了摇头，慢慢走进别墅。
这个侧门离会客厅并不近，楚昊嘉靠着依稀的记忆，好不容易拐到了会客厅，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刚刚那两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满脸轻松的笑容。
看起来他们谈得很顺利，楚昊嘉心里却越来越担心，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这时两人却站起身，对列西伸出手：“列先生，您尽管放心，只要钱到位了，我们该得的都有了，外面那些学生，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一定安置得妥妥当当，绝不走漏一点风声。”
楚昊嘉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一直看不清的人不是向冬阳，而是她自己。
是她因为列西之前几次对自己的帮助而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
他是列西，一直都是那个从五年前两人第一次相遇起她就无比确定的恶魔。
不管经历了什么，他并不会改变。
“你竟然要对外面那些手无寸铁的学生下手！”那两个警察刚离开，楚昊嘉就冲进客厅。
列西都没有看她，只是径自走到酒架前给自己倒酒：“我是不是应该唤醒一下你的记忆，我从来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总喜欢在我会客时站在那里，以及这种行为叫偷听。”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列西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把酒杯砸在桌上，声音却没有变化：“不存在的问题我不回答。送楚小姐走，还有，”见侍从站在门口，列西补充了一句，“马上找人把旁边那堵墙给糊死，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我就知道，只要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牺牲。亏我刚才还以为你有了改变，还在冬阳面前维护你。”
楚昊嘉一口气说完后，看到列西笑着看着她，双手撑着书桌，倚在书桌前问道：“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维护我的吗？”列西的笑意渐深，时而有戏谑，时而有温柔，让楚昊嘉分辨不清他的真实用意，“抱歉，人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从你楚昊嘉嘴里说出来的关于我列西的好话。我现在后悔了，为什么我只装了监控没有装监听呢？这样我就可以把你说的话录下来，随时随地拿出来欣赏了。”
“我说过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你不配！”
列西摸摸下巴，目送着楚昊嘉离开，笑意却瞬间消失，转过身走回酒架，倒了两杯酒说：“你应该提前让人通知我您要‘莅临寒舍’，这样我至少可以做更好的准备欢迎您，”列西端着两杯酒走来，“我最亲爱的爸爸。”
会客厅侧面，一个男人缓缓走下楼梯，来到列西面前。
他眼窝深陷，目光如炬，穿着一件过膝风衣，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贴合着身体，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定制名品。
他接过列西的酒杯，满是皱纹的手背已证明他不再年轻，可他挺拔优雅的身姿，较之列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男人正是列氏集团董事长列逊，列西的父亲。
“你让我很吃惊，儿子。”和说的话相反，列逊看着列西的目光很平静，随手把一本杂志扔在列西桌上，“你竟然第一次上了商业版头条，而不再是娱乐八卦。”
“我想亲爱的父亲您没必要为了一页新闻亲自驾到吧。”列西瞥了一眼杂志封面，写着他最近一次采访中提到将要加大投入、拓宽版图的商业规划。
“是的，我的‘走狗’已经和我报告了，”列逊慢慢吐出“走狗”这两个字，似乎只是念出出自列西口中的这个词都让他觉得不齿，“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会愚蠢到真的去这么做。”
“您已经把我发配走过一次了，难道还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列逊本就比列西高一些，而此时列西倚坐在书桌上，抬起头看着列逊，眼含笑意。
如若不知情的旁观者经过，还会以为是一派父子和睦的温馨之景。
“如果你把更多心思花在解决问题，而不是博得一个女大学生的好感，儿子，也许你还有机会。”
列西听到这些忽然站起身，直直地注视着列迅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学校后街的事，你以为我真的会达不到预期利润？”
“随你怎么辩解，”列逊转身走到墙边，脱下外套，从墙上摘下两把剑，抛给列西一把，“Winner takes it all（胜者为王）。”
列西也不多说，举剑便刺，被列逊将将挡住。
“看起来你有在用功，儿子。”列逊高接低挡，好一会儿才抽身退开，顶住了列西一上手的一波进攻。
“承蒙您指点，被抛弃过的人，没有偷懒的资本。”列西一边回话，手上却没有片刻松懈，再一次举剑迎上，却忽然被列逊手腕一个抖动，手中的剑一震掉落在地。
等列西反应过来时，列逊的剑已经抵在了列西的胸口。
“如果方向错了，你越努力，离你的目标越远。”列逊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穿上外套，走到门口时补充了一句，“裁员20%，我希望这周能收到你的名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