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昊嘉顶着炸裂的头痛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崭新的床单和被子还留有换洗后的清香，身上也换上了一套真丝睡衣，柔软的垂坠感，的确让她睡了个好觉。
她坐起身，看到床头整齐叠放着她昨天穿的衬衫和半裙，显然已经被清洗熨烫过，只是西装却不翼而飞。
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灰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她曾经最喜欢的印象派画家库尔贝的作品，和其他现实主义设计作品。整间房除了桌上正放着一杯温牛奶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外，都透露着冰冷的气息。
楚昊嘉开始慢慢回忆起昨天一整天凌乱混杂的记忆，拿起放在叠好的衣服旁的手机，只有稀稀落落的没几条消息安抚她落选，其中一大半还都来自蒋琛。
“睡得好吗？早餐和胃口吗？”
楚昊嘉已经换上自己的衬衫和半裙走进列西的客厅，并没有回答列西，只是径自放下一张银行卡在列西的桌上。
“这是我之前实习的工资卡，里面的钱应该足够在一家五星酒店开一晚的套房，就当这是我付给你昨晚的住宿费还有这个，”楚昊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还有早餐。密码是我的生日。”
列西合上电脑，拿起面前的银行卡看了看：“其他女人在我的床上醒来一般都会问我要钱，而你是第一个给我钱的人。要不是昨晚我们中还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我会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楚昊嘉想到昨晚，头就痛得厉害，记忆一片混沌，揉了揉太阳穴，试探性地问道：“我昨晚，没有说什么吧？”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关心我嘴上说过什么，而是我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列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楚昊嘉，“这里面是你现在实习报社新媒体部的一份实习机会。很多时候不是你做不好，而是你选错了跑道，就算勉强跑到了终点也不会得到奖牌。你自己去联系负责人吧，至于这个，”列西拿着楚昊嘉刚刚给他的银行卡在指间转了一圈，“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哪天真的需要去开套房的时候用得着。”
楚昊嘉犹豫着接过信封，又听到列西说：“你先休息一下，重新定制的西服很快就到，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于思微。”
列西说完，重又打开电脑，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并没有要给楚昊嘉发表意见的意思。
一次留宿，一份新实习，一件订制西服，这些都是楚昊嘉当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列西轻而易举全部搞定。可能是因为宿醉没有了一直以来和列西较劲的力气，她第一次如此顺从地接受了一切。
又或者，楚昊嘉现在的生活远远有更多让她烦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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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楚昊嘉前脚刚跟着列西走进病房，于思微妈妈就拉开病房门，对着她大喊。
列西拦住了楚昊嘉，轻声叮嘱她就站在门边不要动，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于思微脸上还挂着眼泪，几天不见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看起来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爱。向冬阳则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不停地安慰。
列西走到病床边，说道：“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包机让我美国的医疗团队第一时间过来。可以让他们看一看，给一些有效恢复的建议。”
“没用的，医生都说不可能，说我这辈子都没可能跳舞了！”于思微哭喊着，再加上一旁一直在哭哭啼啼的于思微妈妈，整个病房瞬间被愁云笼罩。
列西弯下腰，靠近一些于思微道：“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你一定不能放弃。”然后他提高了音量，义正严辞地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放弃，你更加不可以。我可以给你时间平复心情，但是最终我希望你可以选择勇敢地去面对。”
“对啊对啊，一切都有可能，干嘛那么早给自己判死刑啊！”一直坐在床边的向冬阳在旁边附和。
楚昊嘉已经默默退出病房，独自一人找到了那天给于思微动手术的医生。
“医生，我是于思微的朋友，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真话：她能够跳舞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慢慢地说：“说实话，不大，不过医学上总是有奇迹的。”
楚昊嘉心里一凉，但想到列西刚刚的话，又问道：“我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可是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如果我们去国外治疗，效果会更好一些吗？”
“这个未必。国外最多能提供好一点的医疗环境和辅助设施，但有些人反而会不习惯那里的生活环境，而且又远离国内的家人朋友，反而可能心理压力更大。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关键还是看病人自己的体质和意志。”
楚昊嘉走出医生办公室，远远看到走道里向冬阳和列西的身影。
“不好意思啊，刚刚微微妈妈情绪有些激动。还是要谢谢你特地过来看微微，还帮她找医生。”向冬阳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在整个医院雪白的背景下反而并不显眼。
“举手之劳，倒是你，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列西问向冬阳。
“当然是陪着微微！”向冬阳脱口而出，“她现在不能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好起来。”
“你要知道，这可能会需要很久，或者再也回不到你们想要的程度。”列西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避开他们的楚昊嘉，“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我不需要考虑！”向冬阳有些激动，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她不是你从小喜欢的人，你当然可以说走就走，可我不行！”
向冬阳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忙收声说：“对不起，我只是，不能再让她一个人。”
列西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吧里哭诉的楚昊嘉，又看到现在她一个人远远地坐在长椅上，拍了拍向冬阳的肩膀说：“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等医生们今晚到了，我再和你们联系。”
“走吧！”
楚昊嘉抬起头，列西正站在她的面前，深褐色的眼眸如若被风吹过的平静湖面，圈圈圆圆的温柔，慢慢荡漾开来。楚昊嘉几乎就要伸出手，跟着他去任何地方，不问将来，不论过往。
“昊嘉！”就在这时，蒋琛却忽然出现在了医院，格子衬衫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楚昊嘉面前，“我就猜到你会来医院。怎么？他们又欺负你了？”
“你好，我是列西。”列西依旧保持着得体的风度。
“哦，列先生你好，我是蒋琛，我是昊嘉的……”蒋琛顿了顿，看了一眼楚昊嘉，说，“朋友。”
列西笑了笑：“那你们好好聊，我公司有事先走了。”转过身，列西瞬间收起笑容，拨通了电话：“帮我查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