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莫天悚突然上山,莫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句话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天悚并不知道此刻槐树胡同的无涯子更加不满意罗天了,但心情依然很好,笑呵呵道:“别担心,是好事!朝廷二月初开始在广西畋州征兵,估计三月底可完成征兵事宜。我最近才与畋州知州大人的祖母建立好联系。没人知道我们认识广西僮人,你可以随军出征。”解释一番。
莫桃皱眉道:“倭寇活动最猖獗的是每年的三、四、五月。今天已经是三月初六,我得立刻回去才行。天悚,你怎么不早点来通知我?”
莫天悚瞪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丢下多少事情来找你的,还埋怨?你若是想成花在闽浙站住脚,不又被夏锦韶一脚题踢开,这场仗开始必须得输。你再晚一段时间回去也不会误事。罗天和夏锦韶狗咬狗在福建和浙江闹得很凶,你知不知道?我一来你就丢下冰妹跑掉,让我今后有什么脸去见冰妹?”
莫桃苦笑道:“可是我等了多少年才等来这个机会!你还要我先去打败仗?冰冰肯定能体谅我,绝对不会说你什么。”
莫天悚淡然道:“机会随时都有,只看我们如何把握而已。夏锦韶已经嚣张得太久,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拿下。势如破竹,捷报频传当然好,但皇上那里不好下台,也扳不倒夏锦韶,更不可能真正肃清海边倭寇。我知道你打仗没问题的,不过说到权术,你还得让我三分。这次开始的时候绝对不能赢。我想你也不会愿意打败仗,晚点回去完全没问题。”
莫桃叹气,问:“成花能征集多少人?”
莫天悚道:“人不在多而在精。朝廷下的征兵令是三千人,等成花打得剩下两千人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场了。喂,我几乎快被倭寇烦死了,我们别再说倭寇好不好?霍师兄在不在?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莫桃皱眉道:“你还对当年的事情没死心吗?其实过都过去了,何必再寻根究底,弄得人心惶惶的!”
莫天悚诧异地沉吟道:“莫非你知道?”
莫桃略微犹豫,点头道:“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岳丈隐约提了提。当年霍郴和方子华原本都是受一方景仰的大侠。霍郴离开飞翼宫后在家里生活过几个月……可惜连他儿子都看不起他……他最后是自杀的,一句遗言也没留下来。岳丈说,当年霍郴要是从来没离开过飞翼宫,对他自己和他家人其实都更好一些,所以霍郴出来以后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也情有可原。你就不要再责怪霍师兄了!”
莫天悚愕然,喃喃道:“原来霍师兄以为我打听往事是想给爹洗刷。怪不得他不愿意说。好,我不去找他就是了。”
莫天悚只在昆仑山住一天便告辞离开,果然没有去找霍达昌。霍达昌显然有有意躲着他。昆仑派很多人都跑来看莫天悚的容貌变化究竟有多大,包括霍达昌的儿子和侄子也来看希奇,尽管他们其实没见过从前的莫天悚。只有霍达昌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
莫桃的性子还是很急,留下和戎和格茸照顾林冰雁,完成林家未完的工程,自己非要和莫天悚一起离开。林冰雁不仅不阻止他,还大力支持。
莫天悚十分惊奇,始终不相信林冰雁如此好说话,背着莫桃自己又跑去问林冰雁。
林冰雁快当娘了,诸事顺遂,春风满面,显得比从前调皮,笑而不答,只递给莫天悚一味草药,却是七叶一枝花。此药又名王不留行。莫天悚失笑,好奇地问:“这味药究竟有何典故?”
莫桃追过来,一把将莫天悚拉开,气势汹汹问:“你问这个干嘛?”莫天悚只好不问。
莫天悚原本以为需要劝劝林冰雁的,没想到如此顺利,真的一点也不着急,拐弯又去京城一趟,不过没有惊动任何人。早上到达后,只和莫桃随便找一家客栈投宿。上午睡足了,下午两人一起去逛街。
精心挑选一些京城有名的小玩意儿拿回去当礼物,两人便逛到汇泰钱庄的门口。与莫天悚上次进京来这里的时候不同,汇泰热闹得很,有不少是得到消息来兑银子的人。莫桃很惊奇。莫天悚很兴奋,在人群中一阵乱钻。离开的时候,他手里多出一大叠银票。
回客栈清点战果。银票以大额的居多,最少的一张也是五十两的,加在一起一共有两千多两。
听完莫天悚的解释以后,莫桃啼笑皆非:“天悚,你的确是越来越出息!居然亲自去做小偷,也不怕辱没了身份!钱庄最怕挤兑,你就不怕把汇泰弄跨了,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莫天悚满意得很,毫不在意地笑道:“你根本就不懂这些,专心去想怎么打倭寇足以!”
很想去看看倪可和莫霜飞,却怕见着她们以后不能离开,只好偷偷去看一眼,倪可神思恍惚的愁眉不展。莫天悚很心疼也很无奈,怕见面更不忍离开,狠狠心还是没露面,匆匆离开,晚上继续赶路。
两天后的早上回到成都。成都正热闹。莫桃有大树好靠就不愿意操心,自己跑了,丢下莫天悚一个人听春雷汇报情况。
首先是方熙屏换别的郎中以后,病情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不好不坏的。但方熙屏的肩头敷过莫天悚的药,第三天伤口就长出新的肉芽,开始有愈合的迹象。郎中以为是奇迹,自认无法办到。方其昌迫不得已,以只好派人去请莫天悚,却被告知莫天悚已经离开成都。
方其昌勃然大怒,认定莫天悚是在要挟,正想派人去找春雷算账。凌辰和裘郎中一起,带着狄凤飞一起来到方府,说莫天悚走的时候留有药物,若方大人不放心,可让狄凤飞暂时在方府住一段时间。方其昌多少有些尴尬,自然不可能留下狄凤飞。为缓和彼此的关系,还亲自陪着凌辰、裘郎中、狄凤飞一起去方熙屏房间。
狄凤飞的确是缺少玩伴,可也并不很喜欢走两步路都要喘气的方熙屏,只因为事先凌辰一再嘱咐,才陪着方熙屏闲聊一阵。然久病的方熙屏从来没有过同龄朋友,听狄凤飞讲述外面种种,羡慕异常,非常喜欢狄凤飞的陪伴。以前方熙屏最是讨厌郎中,很多时候都不肯乖乖喝药,这次竟一点也不抗拒裘郎中苦苦的药汁,分手时不断央求狄凤飞一定多来看他。让方其昌又欣慰又意外又心酸。可惜狄凤飞隔一天才能跟裘郎中来一次,一等裘郎中换完药玩耍片刻又会立刻离开。
方熙屏非常舍不得,不用任何人提醒就想起当初莫天悚的提议,每天都吵着要去莫园住。方其昌原本是坚决不让儿子去莫园的,知道莫天悚离开成都后便感觉威胁少了,对于儿子去莫园没开始抵触,但还是没有答应儿子的请求。
莫天悚留给裘郎中的药分量不够。用完以后,裘郎中只好又换用从前的药。方熙屏肩头上的伤口虽然没有继续恶化,可也不再愈合。方其昌又着急又生气,天天派人来莫园询问莫天悚的消息。
春雷在华阳的朋友姓阎,名惟儒,性豪爽,只好武不好文。家里是织锦机坊取名聚鑫,是祖辈留下来的产业。他仅是小户,不时受到双桥帮的排挤,无力将聚鑫发展壮大,小心翼翼只是没衰落而已。春雷找到他的时候,聚鑫依然还是从前那二十多架显得老旧的织机。
阎惟儒也想发展祖业,听春雷说完来意没有拒绝,但要求合股,且他要占六成股份。春雷不愿意惊动乔大锦,忙道没问题。又请来陶之冲。三人反复商议后决定,新的织锦机坊还是叫聚鑫,设在华阳。股份阎惟儒四成,陶之冲两成,莫天悚四成。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阎惟儒有场地有人,莫天悚有银子,陶之冲有技术,大家合作愉快。何戌同总给冯掌柜说好话,春雷从前在成都多年,和冯掌柜也很熟悉,反正莫天悚也走了,不妨卖何戌同一个人情,便安排冯掌柜出面办理杂事。
冯掌柜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机会,非常卖力。双桥帮是以乔大锦自己的织锦机坊为骨干,其他还吸纳一些中大型的机坊和一些散户。冯掌柜最是熟悉本地情况,只找和双桥帮没关系的人,买织机请工人。到莫天悚回到成都,新聚鑫已经初具规模,共有织机九十台,工人两百多,把从前的聚鑫挤得满满的,而乔大锦还没怎么察觉。
乔大锦的注意力全在方其昌身上,开始听说方熙屏用莫天悚的药有效果还很担心,接着就得知莫天悚躲出去,方其昌又在生莫天悚的气,便放下大半心事,以为莫天悚也同样对骨痨束手无策,是故意躲出去的,又变得优哉游哉的,根本就没有后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