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嗤笑一声,“切,听伯娘一口一个小贱人,臭丫头的,我猜不积口德的人才会被雷劈!还有伯娘真是厉害了,我们小两口的事咋凭你上下嘴皮子溜个溜就能让阿景休了我,若真是如此,你倒是让我开开眼界啊。”
她胳膊抵了抵身边高大身影的杜景,嘴角梨涡荡起,“喏,伯娘,阿景在这呢,你快点说话让他休了我啊!”
孙氏闻言嘴巴气的都哆嗦,指着宋知愤怒的问杜景,“瞧瞧,你瞧瞧,当着你的面都敢这样和长辈说话,私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坏德胚子!景哥儿,这样目无尊长的婆娘,你还留她在家里做什么!这样吧,今日伯娘就给你做主,休了她,回头再找一个好的。”
说着眼睛往张青儿身上一瞟,眼角的笑纹都露了出来,“我看青丫头就不错,人长的好还懂事.......”
张青儿听到孙氏提到她,小脸羞涩涨红,“婶娘别取笑我才好,我和景哥还指不定呢。”
“又一个不要脸的贱妇!新丧就敢出来勾引人,小心到了阎王殿,阎王让小鬼搅你的肠子,吃你的心,呸!”
寡妇苗氏嘴角往下一瘪,鄙夷的看向张青儿,说着话像尖刀一样刺向张青儿。
张青儿闻言脸色顿时煞白,眼角的泪珠噌的一下掉出来,可怜兮兮伸手的求助杜景,“景哥,我——”
杜景抿着嘴,往后退一步,躲过张青儿的触碰,徒留张青儿尴尬的站在那。
一不小心瞅见张青儿对着他抛媚眼,杜景眉心顿时打节,忍不住严肃的斥道,“张青儿,请你自重!”
宋知听了直接翻了个大大白眼,嘴角染上几分讥讽,拉长着调子学着杜景的话,“张青儿,自重哟~”
当着众人的面,张青儿听到这句话,小脸一下羞红,愤懑的甩了甩手帕,转身带着哭音就往人群外跑。
孙氏见张青儿被宋知气走,心道好大的肥肉就这么白白丢失了。
张青儿嫁到镇上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梨子村,张青儿的夫家在镇上是做猪肉买卖,家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如今继承了家中的买卖生意,可惜不能生育,娶了好几个女人也没见留下一儿半女。
二儿子常年卧病,大夫直言活不过二十,家中合计着大儿子不能传宗接代,怎么着也要给二儿子娶媳妇啊,不然香火就断了嘛。
卖猪肉的家中还算富足,至少比一般务农的要好的多,可是再好也只是中等,况且家中二儿子还是一个快死的人,没哪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然而,张青儿的娘草氏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乐的合不拢嘴,搁下农活立马跑到卖猪肉的家换了庚帖,随后不到一个月就将张青儿嫁出去了。
张青儿起初不愿意,她还想着嫁给杜景呢,然而杜家的情况现在让她也很犹豫。
不久前爹娘准备去和杜景说亲,谁知说亲的事还没敲定,就听闻杜景上山打猎被熊瞎子搞破了相,杜家中的钱几乎都拿出来买药去了,哪还有钱准备聘礼,现如今杜家穷的恐怕连她家都不如。
草氏自然不愿意和落魄的杜家结亲,转过头劝说张青儿嫁到卖猪肉的那家,只说过去生了儿子,那就是掌权了整个家业啊。
张青儿听后喜不自禁,一个劲的家遥想着每日数钱的好日子,早就忘了破了相的杜景。
张青儿也是争气,十个月后产下一男胎,婆婆乐的逢人就夸张青儿是福星,就是二儿子之后死了,婆婆也是对外直言,只要张青儿把孙子留给她,张青儿若想改嫁,她定会把张青儿像嫁女儿一样重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当初张青儿出嫁时,婆婆可是给了张家三十两的聘礼,这要是再嫁,绝不会低于这个价。
孙氏打的主意是张青儿若是日后改嫁到他们杜家,她作为杜景的长辈肯定能捞到点。
如今这好好的一桩事被搅胡了,孙氏是越想越气愤,满脸的不甘心,“景哥儿,这事你得考虑考虑啊,我这个做伯娘岂会害你!我瞧着青丫头就很老实,配你正好!”
“这事伯娘还是不要操心了。”杜景木着一张脸,“刚才伯娘说东面水田的事,我原本就准备按小知的说法来,伯娘你要是想要种,就得给租金,一年二两,也不算多,伯娘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好点的水田租出去起码一年得五两不止。”
孙氏一听谈钱,立即大叫起来,“你这是帮着你媳妇气你伯娘不成?都是一家人要什么租金!”
杜景冷哼一声,不理会孙氏的叫嚣,而是转身对着宋知道,“小知,你去换个衣服,我带你去摸鱼。”
宋知点头,忙进屋找出一套旧衣换上,又对着水桶里的清水端详着将头发盘好。
院子里原本看热闹的人见宋知都不在了,觉得没什么看头,三三两两的邀着往下河走。
孙氏气的发颤,守在院门口拦着宋知和杜景。
“站住!你们把话说清楚!”
宋知乐笑了,她可不想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多言语,伸出一只手就将孙氏往后一拖,孙氏瘦瘦小小的,哪受得住宋知的大力气。
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孙氏顾不上擦嘴角沾上的灰尘,骂骂咧咧的追上去。
……
下河里的水已经都被水车抽了大半,只有中央留有几米深的大深沟在。
此时,池塘四周的灰肥淤泥全部露出水面,一些巴掌大的鱼白着肚皮在泥上跳来跳去,村子里的不论大小老少皆是脱了鞋,乐呵呵的在河里用渔网捞个不停。
宋知看着眼前这副祥和的农家欢乐图,心底隐隐升起一股幸福感。
以前她随导师进深山采药时,最羡慕的就是山里人家慢悠悠的休闲时光,可惜事务繁忙来不及体验。
如今她穿越到了这里,放下了尘世中的快节奏生活,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的享受这种快乐的农家生活。
......
女人力气小,拿的都是小渔网和木桶在四周拣一些被水车转晕的小鱼,而男人们则是牵着大网往深水区捕捞大鱼。
宋知不是未嫁的女孩子,所以没什么男女顾忌,遂卷起了裤脚,一脚踏进了泥里。
由于她体格肥胖,一脚下去,泥水陷的极深,走一步都艰难的很,她一边小心翼翼的在润滑的泥土上行走,生怕在这里头跌跤,一边仔细的在泥里摸来摸去。
河里的鱼很多,特别是一些泥鳅,鲫鱼,鲤鱼等,才半刻钟,她就捡了小半桶。
.......
“啊,是大鳖鱼,宋大知捞到大鳖鱼了,大家快看!”岸上不知是谁家的小孩一声尖叫。
周围低头的人纷纷抬起来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宋知。
村子里的人崇信神明,认为鳖这种有灵性的动物谁碰到谁有福,所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梨子村执行了好多年。
平时捉到鳖不论多大都要放生,但若是村子里放水摸鱼的时候碰到鳖鱼,则是谁捡到就是谁家的,不用充公也不用放生。
宋知自然知道这点,她将足有四个巴掌大的鳖在手上颠了颠,心里乐开了花。
这鳖鱼足足有十斤重,恐怕都不止,也不知道古代的斤两是怎么算的。
刚才她在泥里一直跟踪一窝泥鳅,谁知泥鳅狡猾没抓住,却让她一脚踩上一个大硬块。
她还以为是石头呢,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鳖。
“哼,要不是总跟在别人后头拣漏,她哪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抓到。”
站在岸上没下水的张青儿一直关注着宋知的动向,此时看到宋知手上抓着的鳖鱼,不禁阴阳怪调的开口。
“青丫头这话可不对!”离宋知一丈远的田婶笑得道,“那么大的块头要是能拣漏,我们这些先下水的老婆子怎么就没看到一个?所以说还是靠运气。”
边说着边抬着泥腿艰难的往宋知这边走,待看到宋知手中的鳖鱼,惊叹不已,“哎呦,远远看的就很大,这近看之前十来斤吧!”
附近闻讯的都凑了过来,围着宋知手中的鳖指点。
“杜景媳妇这手气真好,我都摸了一早上也没碰上这么大的鳖鱼。”
“我的天啊,这鳖得有上百年了吧!”
“听说镇上醉华楼有一道名菜,用料就是要十年以上的鳖鱼,杜景媳妇可以去醉华楼问问,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深水区的男人们这时也围了过来,宋知见到杜景朝着她这边走来,急忙双手高高举起鳖鱼。
“看到没,我抓的……”
一时高兴,她忘了此时她还在淤泥中,一个重心不稳,她肥胖的身子往后一歪,周围见状的人下意识提着湿淋淋的腿散开,宋知一下没有支撑点拉着,直接往后面的松软淤泥一倒。
体重越重,陷进去越深,可奇怪的是,还不到三秒,宋知庞大的身子就在泥藻中不见了踪影。
回过神来的众人大叫,“宋知掉泥坑里头了,快拿绳子来!”
最先反应的是几步远的杜景,他在宋知快歪下去的时候就惊悚的变声,“小心!”
可惜,离得太远,都来不及碰到宋知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宋知在他面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