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国,祁前镇,梨子村。
槐花飘香,落田山脚下的各户农家院里此时炊烟袅袅,下地干活的汉子们像约定好了一样都拎着锄头往家赶。
路过村口的大湖时,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往下一跳。
伴随着一片水花,巨大的落水声从河面传来。
“来人啊!有人掉水里啦!”
“哟,是杜景家媳妇嘞!这一天天的怎么又寻死来着。”
“快去叫杜大哥!”
“杜大哥搁上山呢,这会子怎么能喊的到人。”
“那怎么办,你下去救,你会游泳。”
“张春,你不也会游泳吗,你怎么不下去!”
......
岸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秒后,纷纷驮着锄头做鸟兽散。
“哎,别走啊,救救我......”
宋知此时感觉整个人窒息的难受,她双手往水面上摇了摇,好不容易抓上一根水草,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她往水面上一蹬,扯着嗓子大喊,可话还未落就‘咕噜咕噜’往下一沉。
还没跑远的几人脸色均不好看,听到声音急忙凑到岸边,此时见宋知整个身影都没了,心道不好,这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几人立马放下锄头,‘扑通’好几声,接二连三的跳下水,没几下就游到宋知下沉的位置,两人抓着手,两人抬着脚,像抬死猪一样将宋知从深水区拉上了岸。
正是五月初太阳和煦的光景,然而宋知只觉得她整个人都犹如落在冰冷的地窖里,浑身颤抖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
待吐出刚才在湖里被呛的的几口水后,宋知这才缓过一口气。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烦躁的一比,这都什么事啊,她不是在野外和导师一起挖草药吗?怎么掉湖里了?
她心里疯狂的吐槽着,垂眸一看手心,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女高音在半空上嚎叫起来。
“啊——”
声音浑厚沙哑。
这不是她的声音!
她惊恐的用肥手捂住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似乎有什么事盘旋在心口呼之欲出,她吓得连滚带爬的直冲湖边。
“诶,杜景媳妇,你这又是干什么!”有人以为宋知又要寻死,想上前阻拦却被人截下。
“让她折腾,脑子怕是有病,刚救她上来是看在景哥的面子上,她若是再想不开,我可不管......”
“随她吧!只是可怜景哥娶了个这样的娘们。”
......
这些讽刺的话,宋知像是没听到似的,哆嗦着走到湖边,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抬着一双粗腿艰难的蹲下。
清澈的湖面上瞬间倒影出‘一坨’影子。
准确的说,是宋知记忆中十五岁的样子。
又肥又丑!
唯一让人能入眼的只剩下一双大眼和一身白皙的皮肤。
不不不,这不是她。
宋知猛的摇头,她最胖的时候也就110斤,这具身子起码也有160斤。
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迷茫的四下张望,只见之前救自己上来的几个男子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想干什么?”宋知下意识的双手环胸,一脸戒备的问。
这些人是刚才救她上来的人,可为什么她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鄙夷和轻蔑。
“哟,宋大知,你不会是以为哥几个对你有想法吧!”
张春岳丈家就是宋家村的,家里的媳妇做姑娘时没少受宋大知的欺凌,所以他平时最看不惯宋大知横行乡里的嚣张样,今日逮着机会当然是好好的回上几嘴。
“也不去照照镜子,脸上的肉比我大腿上的还多,老子看上猪都不会看上你。”
“你......”宋知被劈头盖脸的一顿嘲笑气的胸口大喘气,她一手扶着水桶腰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指着张春,“就算你救了我,但你嘴巴给我最好也放干净点,不然......”
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眩晕猛的袭来,宋知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她干脆蹲下身子轻轻揉着太阳穴,这时,一些陌生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样在脑中翻滚起来。
这边记忆正在和她的灵魂飞快的融合,那边张春气的跺脚,“不然怎滴,好哇,宋大知,老子几个像拖猪一样把你救上来,你还威胁起老子来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怪不得宋家把你卖了......”
张春的话没说完,一旁的小伙伴吓的赶紧用手堵住了张春的嘴,一手在嘴巴上做‘嘘’的动作。
张春牛眼一惊,似是想到什么,拎起锄头飞快的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大喊,“宋大知,看在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刚才的话你别计较啊!”
宋知还没从张春陡然变化的态度中反应过来,只好起身走向其他几人,只见其他几人抓起锄头四下跑开。
“哼,一群胆小鬼。”宋知眉头紧蹙,用力挤了挤湿淋淋的衣服,烦躁的一屁股坐到田埂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入耳可闻的除了虫鸣声,只剩下宋知托着三层下巴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刚才她在湖四周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玄机,看来她暂时是回不去现代了。
约莫过了晚上七点的样子,宋知按照脑中记忆往家的方向走。
这身子实在太笨重,几百米的路她愣是走了十分钟才到家。
说是家,其实就三间茅草堆起来的矮棚子,外面围了一圈一米来高的篱笆。
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杜景还没回来。
她寻着记忆从厨房里找出蜡烛点上,刚好在灶间摸到几根红薯,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着做个红薯饭吃。
说干就干,她卷起袖子麻利的往锅里倒了水,可一看米缸,她傻了眼。
里面只剩下半捧米不到,做个卵子饭哟,煮粥她都嫌弃。
她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好,她记得杜景临走的时候跟宋大知说过晚上会回来,她要是一个人将几根红薯都吃了是不是太不地道。
虽然宋大知经常吃独食,可她没这么狠的心,她做不到吃着别人的还没颗感恩的心。
既然没有米,那就直接烤红薯吧。
烤红薯讲究火候,火大了皮容易焦里面还夹生,火小了又烤不熟。
所以宋知往灶里添柴时格外的小心,她一手拖着木棍时不时将红薯翻个边,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生活。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一道冷哼后背后传来。
宋知‘噌’的丢下木棍,棍头点燃的火星零散的掉落在灶前的茅草上。
宋知急忙用脚去踩草上的碎星子,生怕起了火。
又不放心的浇上一瓢冷水后,宋知才放心的看向门口。
来人正是宋大知的夫君杜景,一手提着一盏油灯,一手提着麻袋,离的几步远,宋知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气味。
这是刚打猎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杜景高大的身躯映照着越发魁梧,待走进了些,宋知才看清他的脸。
脸庞轮廓清隽,浓眉大眼,薄唇微微抿着,狭长的眼眸带着几分狠厉,一双幽若寒潭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宋知,眸光清冽无比。
眼睛往下一寸之地,一条黑中透粉的伤痕从脸颊处划拉到左耳根,生生毁了整张脸的美感。
若是没有这道疤痕,杜景容貌应该算上乘。
可惜.......
“不是说家里没吃食了吗,你这是烧什么东西?”见宋知沉默不语,杜景长腿一迈进了厨房里头,顺手将拎着的东西摆在桌上。
“我刚在灶子这发现了几根红薯,本打算做顿红薯粥,哪知道家里米不够,所以我就将红薯烤了,你要不要吃?”
说着,宋知将烤的刚刚好的红薯用草叶子包好递给杜景。
本尊以前在杜家时经常做饭,所以她倒不怕杜景怀疑她的手艺。
果然,杜景接下了。
可他没吃,而是把桌上的袋子打开。
“今天没猎到好的,就几只兔子,我换了些米回来,你拿去煮饭。”
宋知闻言凑上前,果然里面有四五升左右的米,不过米的成色偏黄,里面还掺杂着些玉米粒。
眼下杜家穷苦生活也没得让她挑三拣四的,她点了点头,抓了几把米淘洗干净后就丢进锅里煮起来。
半小时后,一锅香喷喷的玉米饭端上了锅,宋知趁着煮饭的空挡在院子菜地里转了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一片荒草里找到几株野芫荽。
将芫荽洗干净切碎,放进滚烫的水烫过后就盛了起来,加了少许盐,一大碗清香的汤就完成啦。
两人一人一碗玉米饭,一碗芫荽汤,几根香喷喷的烤红薯,就这样解决了晚饭。
杜景似乎不太爱吃甜食,除了之前宋知递给他的那根红薯吃完后,剩下的红薯全部进了宋知的肚子。
饭毕后,宋知将桌子收拾干净,正准备刷碗时,被杜景叫住了脚,让她去他房间谈话。
宋知有些意外,杜景对本尊态度很冷淡的,准确的说两人感情不深,所以成亲快一年了两人也没同床共枕过。
那这大晚上的让她去他房间干什么?
不会是想和她xxoo吧。
宋知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她摸了摸腰间的游泳圈,心想杜景没这么饥不择食吧。
“磨蹭什么,还不进来。”杜景站在门口,有点不耐烦。
这女人是怎么回去,以往一听能进他房间,高兴的都能跳起来,今天怎么感觉变了许多。
宋知肥手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她这样丑肥的样子杜景不可能下的去嘴,杜景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和她商量而已。
踌躇了半晌,宋知才踏进杜景的卧室。
卧室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张弓以及其他一些她不认识的打猎工具。
宋知忐忑的坐到一旁,发现杜景没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脱起衣服。
这,这是要........
宋知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赶紧起身往门的方向跑。
她这个身子虽然是杜景正经的娘子,可她并不是啊,她可做不到和一个陌生人做亲密的事。
她前脚还没跨出去,只见杜景浑厚的嗓门在身后响起。
“不是说要银子吗?不要了?”
闻言,宋知僵硬的扭过脑袋,一时有些懵,“什么银子?”
杜景白了一眼宋知,大手在衣服夹层的掏了掏,抽出一张银票摔到桌上,语气冷淡至极,“按你之前的要求,五十两我给你,可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一个铜板都不留。像今日这样跳河的事,我不想听到类似的再发生。你要和离的事,我这次答应你便是!我明天就去官府找人写和离书,你拿着银票离开我家,从此以后咱们各过各的。”
他知道今天本尊跳河的事了?
不对,家里都开不了锅了,他哪来的五十两?
五十两就想打发她?
宋知看了看桌上的银票,又看了看木着一张脸的杜景,她想原地爆炸的心都有。
宋知的脾气火暴,她一门心思只关注钱和跳河的事,压根没理顺杜景口中说的意思。
这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搞私房钱!
宋知气势汹汹的往他跟前一站,眉眼一立,“你是不是有钱了就想抛弃糟糠之妻了!五十两就想和离,可耻!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