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是交织的黑暗与幽绿,火星坠落。
玻璃广场四分五裂,炽热的气体里混杂着玻璃的碎片,无形地增添了凛然的杀气。黑墙在蔓延的烈火中崩塌,火焰犹如咆哮的狮子在气浪里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燃烧和溃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满目疮痍。
“主席,这是巡航机在事发点收集到的所有照片。”助手已经向老者递过去了一叠彩色的纸质相片。
老者点点头,一张张翻看。
偶然他会停下快速的翻动,手指停留在某张照片上。
一道光会从照片里弹出,在空气里不断放大,最终把照片里的内容立体化地展现在眼前。
“很惨烈。”老者感叹,“一定要尽快为这些付出生命的烈士们立碑。”
忽然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微微皱眉。
有些模糊,因为那里高温的火焰令气体都在窜动。
似乎有一张金色的面具在烈火中,站在即将倒塌的焦黑轴架之下。还有一张更小巧的银色的面具,与他紧紧相靠。
老者把照片抬在了眼眶前,凝视了整整半分钟,沉声发问道,“只有一张吗?”
“类似的照片只有一张。这些都是巡航机扫过天空上随意拍摄的,因此没有固定的视角。”助手说,“这张照片很重要吗?”
“不。”老者果断地摇头说,“继续加大力度搜查事发点,相关者暂时不能放行,严查有叛党嫌疑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说完以后,老者似乎有些疲倦了,闭了闭眼睛,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助手微微低头,无声地退出,带上了榆木门。
在他走了约莫有几分钟以后,老者再度在桌子上翻看起了那些照片。
看上去有些漫无目的,无意识地铺开在桌面上。
可直到最后,所有的照片都被收开了,他的眼下只剩下一张。
金面具,银面具。
他皱着眉头,再次注视了整整一分钟。
老者敲了敲桌面,耳边闪过一道微光,是可以直接搜索脑电波进行通讯的耳麦。
“是我,撒那。我要查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避开用国联的渠道。”
“好的,主席,您马上传输给我。”
十秒以后,另一边传来回应。
“搜索过所有源,没有一个匹配度超过百分之20。可能需要打开AL脑分析才能得出结果,这要通过国联,而且需要您的最高权限。”
撒那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思考,“那算了吧。”他喃喃道。“我切断通讯了。”
······
林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恍恍惚惚的世界再怎么凝神也看不清。
她听见了哗哗的水流声,就隔着不远。
有些努力地抬起头,视线忽明忽暗。水声骤然停了。
“我烧了杯水。”楚北慕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前。
这时她才感到喉咙有一些发酸,眼前还是模糊的。
很高啊,那个人。
“还在烧,很快就好了。等下先喝一杯水。”他说。
“我们是在哪里啊。”林雪的声音有些嘶哑。
“在一个废弃的居民房里。”楚北慕笑着说,“所幸最简单的家用工具还能用。”
“是人们住的房子吗?”林雪使劲地摇了摇脑袋,“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你先闭上眼睛躺下。”楚北慕说,“第一次承受那么强悍的能量波,尽管被它的能量保护,但还是忍受不住的。”
“哦。”林雪很听话地躺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
她想到了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在那个幽暗的洞穴里,躺在他那件绿色的衣服上。
就连那一晚的风声是什么样的她都还清晰地记着。
是啊,她永远忘不了。
“等水开了我就给你端过来。”
“好。”林雪闭上了眼睛,“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让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再次睁开眼睛时,视野果然明亮了许多。
最先映入视线的是楚北慕黑沉沉的瞳孔,却带着笑,俊朗的海鸥眉微微弯着。
原来她又躺在他的衣服上。
“来,先喝杯水。”楚北慕说,递过去一个水杯。
林雪撑着地坐了起来,回以笑容,然后囫囵大口,一咕噜就把水杯里的水解决干净了。
她确实太渴了了,整个喉咙在水灌进去以后都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来。”她擦干净嘴角上的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水杯还了回去。
然后坐在地上,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地板说不上光滑,但也不粗糙,周围白色的墙表面上有许多黑斑,黄斑。
她想以前的地板可能是光滑的,墙也只是白色,但是却荒废了很久,才成为这样的吧。
身旁有一个水盆,浑浊的水里躺着一张帕子。
“我刚刚帮你擦过脸。”楚北慕说,“爆炸太多的尘土,脸很脏,还有身子。”
林雪又看了一眼那盆脏兮兮的水,感到尴尬到窒息。
“我的脸也很脏,还有身子,全身都是泥。”楚北慕指了指一个地方说,“那边有一个淋浴室,我已经去冲洗过一道身子了,也换了身衣服。我只帮你擦过脸,待会儿你就自己再去清洗一下,换件衣服。”
林雪抬头,他果然换了身衣服,胸膛有力地微微撑起一件干净的白T恤。
林雪忽然意识到什么,俯首一看自己的新衣裳,显然是惨不忍睹。
而楚北慕已经走到了阳台的窗户旁,他扬头看向了外边的天空。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收回了视线,神色略微有些严肃。
那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林雪正在淋浴室里洗浴。
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反而不过是刚刚开始,像这样平静的时刻已然不多了。
一如水声,最开始轻缓地自由下坠,沙啦沙啦的,然后热烈地顺着人们的身体流下。这是最舒服的时候,人们尽情地冲刷自己,温度差不多合适,耳边水声嗡嗡地鸣叫。原以为已经到高潮了,当关掉了淋浴器,水声消失之时,世间安静下来,人们洗净了身子出来,这时才听到外面涌进来的噪音。
原来可以心无旁骛地站在自然垂落的水里时是那么的安静。
淋浴室的门开了,林雪穿着以前的衣裳走了出来,用帕子揉着打湿的头发。
“淋浴室下面的柜子里面有吹风机。”楚北慕闻声转头说,“可以很快地把你的头发吹干。”
“哦哦。”
楚北慕听见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其实林雪的头发也没有长长,所以吹干得也快。
她走到了楚北慕的后边问,“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哪儿也去不了。”楚北慕凝视着天空,眯了眯眼睛,“可是我们必须得出去,走出这里。”
林雪微蹙眉毛,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说哪儿去不了,又要出去?
“不是那些是国联的人吗?你既然是领袖,那可以去找他们啊。”林雪说。
“正因为国联的人来了,我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为什么啊?”林雪皱眉,“你不是他们的领袖吗?”
“我怀疑国联有贪狼星的叛徒,而且应该是某位最高层,一旦我暴露,情况并不会更好。”
“国联都有叛徒?”林雪不可思议地说。
楚北慕沉重地点点头。
如若不是贪狼星和国联里应外合,他怎么会被贪狼星主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