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啊,排场这么大。”苏苒小声嘀咕。
她听见外头仿佛在清场。
酒楼的大堂原本熙熙攘攘很多人,现在却觉着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少,桌底下两个怂兮兮的人感到压力很大。
“小姐……我们是不是不用躲啊,他们好像不是来抓你的。”
“什么情况?这么大的酒楼,他们不会去楼上的雅间吗?竟然在大堂清场。”
“……我觉着小姐应该先担心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外头人声越来越少了,要是彻底安静了,我们俩连小声说话都能给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苏苒突然陷入了沉思。
“小姐你是不是在想现在出去是不是会很丢脸这样的事情?”
“……”
“我还以为小姐今日都这样出门了,已经不在乎脸面了。”
“你不懂,”苏苒一本正经道:“我穿成这样是在打那个穆王爷的脸,控诉他惨无人道人神共愤的报复行为,而我只是受害者,哪里丢人了?现在不一样,现在让他们知道我躲在桌底下,是证明我很怂,本小姐怎么丢的起这种脸!”
红叶突然觉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
“等!不就是吃个饭吗?最多一个时辰。”苏苒盘腿坐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那……被掌柜的发现了怎么办?”
外头忽的传来掌柜的声音:“这、这、这……请问这位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高掌柜一下楼就看到乌压压一堆官兵围在大堂,便眼前一黑,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这该不会是那个九二二做的好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高掌柜忽的镇定下来,这个归云楼虽然明面上不说,可是凰朝的官僚私底下都清楚这是穆王爷的产业,总不至于有人这么不识抬举来砸场子。
“掌柜的,这是长乐郡主。”
“郡主?那不就是皇帝的女儿?”怪不得排场这么大。
“不是的,”红叶示意苏苒声音再低一点,继而用超轻的音量在苏苒耳边继续说道:“这是秦国公的嫡长女秦乐瑶,因她的祖母自小便与太后熟识,常得太后召见……”
“停停停,总之就是太后喜欢她给她封了个郡主是吧?”
“对。乐瑶郡主时常被接进宫与公主们一同识字习礼,下了课堂有时也得太后召见一起用膳。据说她很得太后欢心,太后欢喜得不得了,便又赐了封号田地,还说将来要将她许配给自己的皇孙呢。”
“皇孙?比如那个穆王爷吗?这个郡主确定不是太后的私生女吗?”苏苒大胆猜测道。
“怎么可能,长乐郡主才多大啊!”红叶否定了苏苒的想法:“况且,太后怎么会许诺乱伦的姻缘。”
“话不能这样讲,或许是……”
里头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讨论,外头的高掌柜行完礼便一直在劝说群主去楼上的雅间就坐,郡主哪肯答应,占着那个座位就是不走。
“我是来给沐哥哥捧场的。”郡主扬声道:“今日我包场了,掌柜的,你开个价就是。”
“啧啧啧,不愧是郡主,说包场就包场。你听那个高一一还在劝,劝啥呢劝,反正客人都被赶走了,开价收钱不就完事儿了嘛。”
高一一是苏苒劈柴的时候给掌柜的起的,原话就是,老子凭啥叫他掌柜的,什么?他不姓猪吗?姓高?好吧,万恶的高一一,等哪天老子把磨刀石碾碎了给他喉咙灌进去,磨一磨他那个沙壶一样沙哑的嗓子,兴许哪天磨光滑了,也就能说出人话了。
“若是换做本小姐,就按桌算钱,给这个郡主放放血。大堂的大桌十两,小桌五两,楼上雅间至少也得五十两。这还得算最低消费呢。
“然后把门口的侍卫撤了,放个小厮,哎呦红叶你打我干啥,对哦这个郡主带的不是侍卫是官兵,太厉害了,一个领着月奉的人领着一堆领皇晌的过来办私事,啧啧啧,我再给她细算一下。
“门口的官兵撤了,放俩小厮,但凡有人想进来吃饭,都给一两银子打发走,红叶你干啥这么紧张,还挤眉弄眼的?我说的这一两当然是算在郡主头上。
“然后同这个郡主算时间。平均每桌完食大堂算半个时辰,雅间算一个时辰,若她包场一个时辰,大堂的每桌钱得算两次。
“再说门口,来几批人之后,他们拿到钱定然会跑去和别人说,这个酒楼有傻子在里头发钱呢。然后就会慕名而来很多人,到时候这个账在郡主头上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包场。
“红叶你为啥表情这么惊恐?”
“小姐我求你别说了……”
“为啥?”苏苒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的闪闪发亮:“你知道吗,我们要是把这事情雇点人往繁京附近的省会传一传,定会有人慕名前来。在这个交通资讯通通不便的情况下,从传开到引流到这里,怎么也得很多天,然后我们火速将对面盘下来随便先开个酒楼,装修个几天估计人流也该到了,再把老爹那个大厨房的一票大厨们全拉来当主厨,然后再弄个全场半价。
“你说到时候那些人会去归云楼还是我的未命名楼?如此这般,我这边名声也有了,脏水也泼到了对面,这可不是一举两得嘛?红叶你干啥突然一副绝望的表情?刚才还一直对我拉拉扯扯的。这里现下这么安静,谁会听到咱们俩说话。”
“……小姐,你不觉得这么安静……现下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吗……”
“……”
归云楼的大堂与外头繁闹的街市之间还隔了一个前堂,完美地隔开了外头的吵闹。
里头的大堂若是无人说话,甚至能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
“……”
“咕咚……”果然,苏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连轻颤的尾音在这个时候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