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在头疼欲裂中醒过来,定了定睛才发觉,我躺在自己的榻上。
头疼的厉害,我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的印象停留在从太后宫中吃酒,之后似乎喝醉了……身边还站着北昭,我好像还嘲笑他矫情娶不到媳妇。
忽然,北昭抱着我的画面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顿时觉得七窍流血,若不是荣霜进来给我送了一碗醒酒汤告诉我昨夜是北昭将我抱回来的,我都觉得这是一个我脑补的画面。
“什么?!”我知道真相后更是凌乱,然后觉得深深的恐怖。
荣霜吹了吹醒酒汤,然后眨着眼睛说:“的确啊,昨夜你们二人满身酒气,北昭将你抱回来的,你还抓着人家领口不撒手。”
我听着这些不堪的行为,倒在床上,懊恼的捂住双眼。
酒后误事啊,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
我痛苦的接近扭曲的表情差点吓坏了荣霜,她急忙轻抚我的太阳穴,以为我头疼。
我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长姐,我那是喝多了,我对他绝无非分之想。”
荣霜一愣,随后笑起来:“我知道。”
她又拿起醒酒汤,喂到我口中,又说:“其实北昭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无论地位才华还是相貌,而且我觉得你们二人站在一块还是很般配的。”
我一口醒酒汤差点没喷出来,急忙摇头否认:“我呸!般配什么!我才不喜欢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样子!况且,他是宋月澜的,我更不能对不起朋友!”
“什么宋月澜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而且北昭不也对宋月澜表明过立场吗,你就是傻,这么好的人你都不要。”荣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急忙摆手,说:“以后不要将我与他混为一谈,我害怕。”
荣霜叹了口气,“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呵呵一笑,随后将醒酒汤一涌而尽。
下午,宋月澜约我去京州第一茶楼听雨楼看戏。
我总感觉她话里有话,明着暗着跟我套话。
“清清,昨天你和北昭哥哥在宁寿宫碰到了?”宋月澜虽然眼里看着戏,可我却感觉她心思一点也不在戏曲上。
我吐了瓜子皮,点了点头:“是啊,昨天我去给太后解闷子去了,刚好碰见他也在。”
宋月澜点了点头,又问:“那,听说昨夜你们在宁寿宫饮了酒,还是北昭哥哥送你回的荣府?”
我一惊,生怕宋月澜误会什么,急忙解释:“是我贪杯,可月澜,外界传言难尽,我根本没像传言那样!只是我有些不省人事就……”
宋月澜也回过头看着我,见我真诚一片,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只是问问,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见她笑了,我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一曲戏唱完,我就听见二楼厢房传来争吵声。我想拉着宋月澜一探究竟,匆匆放下瓜子,跑向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非常油腻的中年男子,指着他对面的倒茶小倌破口大骂。
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咄咄逼人,恨不得用上最难听的话去辱骂茶倌。
从对话里,我听明白了,原来是胖子嫌弃茶凉了,小倌想给他重新换一杯,却遭到了胖子的疯狂阻拦。也不知道胖子哪根筋不对,一个劲咬定茶倌扰了他看戏喝茶的兴致,要求茶楼赔钱。
左右是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实人罢了。
这个死胖子,若不给他点教训,真拿自己当回事。
“喂。”我高喊一声直接止住了胖子喋喋不休的嘴。
“你干什么?”宋月澜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一脸疑惑和惊诧。
“替天行道。”我悄声说着,然后又看着那个胖子,又说:“我说,这位……大人,你是活的没盼头出来没事找事吗?”
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都回头看看是哪个人敢在此出言不逊。
那胖子见我是一个女子,竟狂妄的笑着:“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不过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那胖子油腻一笑,“怎么,小妹妹可是要替他向胖爷我赔罪?”说着,向我走来,嘴角淫笑。
我看了心里直反胃,我后退一步,抬起手进入备战状态。
人群哄笑不止,似乎都觉得我自不量力。
“清清,我们快跑吧!”我感觉到宋月澜声线发抖,想必她应该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我回头冲她一笑以示安慰。
我趁那个胖子走过来时,一把抓起身旁的板凳,卯足了劲冲着胖子面门丢过去。
我是使了十足的劲儿,果然,那板凳四分五裂。那胖子疼的龇牙咧嘴,头顶鲜血直流。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我看见宋月澜好像被吓傻了。
那胖子抹了一把血,顿时冲我怒吼着奔来,“死丫头,我叫你多管闲事!”
我脑袋空白了那么一下,看着那个胖子手里拿着匕首凶狠的冲我砍来。
我一个轱辘躲闪开,“像你这种恶人,就该下地狱。”
胖子更是红了眼,将匕首向我扔来。
这回我是躲不掉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冲着我的面门飞过来。
我还年轻啊,我不想死,都说好人一生平安,我做了那么多好事,长生天你就别收我了。
留在那匕首马上飞到我面前时,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得手猛的抓起我,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相反,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没来得及看着救我的人,就听见那胖子痛苦的哀嚎。
我看见那把匕首插在胖子的腿上,正涓涓不断的冒着鲜血。
人群中爆发阵阵叫好声,那胖子自知理亏,拖着伤腿屁滚尿流的离开。
我这才看清救我之人的面孔,剑眉星目,貌比潘安。
他身着黑袍与世无争的模样,身后负剑,一看便是那种行走江湖的行侠仗义的侠客。
他低下头看着我,柔声问:“姑娘可还安好?”
我有些没缓过来神,盯着他,久久吐不出来一句话。
“清清!”宋月澜跑过来,“你要吓死我了!有没有事啊!”她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我。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我没事。”
刚才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若是那个救我的公子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回过头,感激的看着那位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啊,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他日我定将登门道谢。”
黑袍公子面带春风般的笑意,然后摇头说:“姑娘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本是好意,可这种拔刀相助要建立在有能力的基础之上,不然姑娘定会吃亏。”
我正理解他这句话时,他又说:“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说着,冲我温和一笑,随后消失在人群中。
宋月澜实在对我放不下心,直接拉着我跑去医馆。
令白胡子的老大夫再三确认我毫发无伤后,才敢带着我在街上闲逛。
女孩子家,无非就是逛逛首饰店和成衣馆。
“清清,你觉不觉得今天救你那个大侠很不错啊。”逛着街,宋月澜忽然说道。
我一愣,然后点点头:“他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不错。”
她转过头,眼里亮晶晶的,又说:“那不然我们打听打听他是谁吧,你也快到了成家的年龄,不然早做打算,以免将来被荣将军送入联姻!”
我不懂为何她忽然这样说,也不懂她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联姻?怎么考虑的这么长远?
“你怎么想的那么远啊。”我不禁打趣,“怎么,都考虑到嫁人了?”
果然,宋月澜白嫩的小脸变得红彤彤的,低下头羞涩的否认:“哎呀清清你勿瞎说,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很般配。”
般配???我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了,上一个还是荣霜说我与北昭般配,莫不是我长了一张与谁都般配的大众脸?
我对她这种想法表示反对:“我可没想过这些东西,而且我觉得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况且我也没与他一见钟情啊!”
宋月澜眨眨眼,然后立即以想吃糖画转移了话题。
夜半时分,我回到了荣府,带着两份糖画。
荣霜还没吃过呢,我也想让她尝一尝。
我抬头凝望月亮,皎洁而明亮。
荣霜果然对糖画的味道赞不绝口,她开心的时候,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对她讲了今日的事情,除了将我浑身上下检查三遍,其他都还正常。
她说:“我觉得这个公子说的没错啊,要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才可以帮助他人。”然后她又舔了一口糖画,说:“你呀就是莽撞惯了,早晚有一天会吃亏。”
我吐了吐舌头:“我只是觉得那个胖子欺人太甚。”
荣霜忽然停下吃糖画的动作,然后转过脸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天底下的闲事多的去,你不能每一件事都去管。在这个环境里,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一定要明哲保身,不可再次出现今日这种情况。”
我知道荣霜为我好,也知道我今日的确有些鲁莽。
我枕在荣霜的肩膀里,对她说:“好。”
今晚我住在了荣霜的房间,我抢了她的被子,也占了她的床。
荣霜早已习惯了我的不雅睡姿,半夜被冻醒时,一把将被子夺了过去,顺便分了一块盖在我的身上。
一夜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