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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忘忧

忘忧,这是我的名字,身边的朋友都这么称呼我。我抛下来时世间的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在我刚刚步入新的世界中,我便知道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寻找妹妹。没错,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寻找我妹妹的下落。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甚至身处何地还都摸不清楚,可我的时间不多,每天必须要在夜晚23:00之前离开这里,否则我将永远困在此地,化作尘埃。

走了近两个小时,我来到小桥旁,桥下是清澈见底的溪水,溪水下是浅黄色的细沙。坐在桥边,我听见远处传来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知为何,这个场景我竟如此熟悉。

顺着声音的方向,我跑过去,看见几个小女孩赤裸着小脚丫、站在水面上相互追逐嬉戏。其中一个女孩转过头看见了我。

“你哥回来啦!”她伸出胳膊,手指向我。

几个女孩子纷纷穿上凉拖鞋,夏日的微风吹拂着她们的裙摆,浓密黝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就像刚刚下凡而来的小仙女。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几个小女孩看看我,又看看我的妹妹,我便急匆匆跑过去,内心的激动与难以言表的情绪都在一声声哥哥之中回荡。这是我启程的第一天,也是我重生的新的开始。

“哥,你干嘛去了,我在这儿等你已经好久了!”

小溪边的柳树枝条在旭日的阳光中微微舞动,向着岸边投下斑驳的影子。潺潺的溪水与岸底的细沙交织出清脆的声响,时而有几条小鱼,几只小虾在沙底旁躲藏,滚动的沙粒被溪水带走,缓缓地向远方流去。这是我八岁时与妹妹在小溪边游玩的景象。那恍如昨日的记忆,让我再次看到妹妹单纯可爱的模样。白皙的皮肤,飘逸的秀发,还有淡粉色的裙子,一双会闪闪发光的双眸,笑起来嘴角边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真的很好看。

我伸出手,摸着妹妹的头。“哥哥刚才去了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人,有卖吃的、玩的,哥哥带你去!”清风吹过,妹妹额头前的几缕碎发在左右飘动。

妹妹抱着我的胳膊问:“有帽子吗,就是那种圆圆的,高高的帽子?”

“有,你想要什么,那儿就有什么,总之什么都有!”

“可是,我们没有钱呀?”妹妹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睫毛,像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用手指轻推了妹妹的额头。“小屁孩才多大,想的这么多。跟你哥哥走,不仅有帽子,还有发卡,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心中哥哥的形象再次建立起来,存在于这世界的理由又多了几分。

“那咱们快走!”说着,妹妹把我向前推去。“你先别着急,快去把鞋穿上!”这时妹妹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穿鞋,岸边的带着蝴蝶的小凉鞋静静地躺在那儿,还有一只倒扣在溪水中。

妹妹穿好了鞋,又蹦又跳,拽着我往我所指的方向跑去。

这本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景象,接下来我们兄妹会去往人烟鼎沸的集市。我们家所处于静谧的小村庄,只要走过一条小路,便可来到小镇上。小镇总会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建筑两侧的小店门口会飘出各种美食的香气,尤其是妹妹爱吃的小笼包的味道,飘香四溢久久不能忘却。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买了妹妹梦寐以求的帽子,那是她每次经过这里都舍不得离开的牵挂。今日我与妹妹跑进去,为她戴上心心念念的帽子。帽子很好看,一条丝状的纱巾围在帽子一圈,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老伴娘热心地赠予我们一个发卡,卡在头发上很好看。我攥着裤兜里的纸币,这是我在小镇上的一家早餐店赚来的钱。也是在那时候,妹妹喜欢吃小笼包,我一有机会就把没卖完的小笼包装在铁盒子里,带回家给妹妹吃。

“真好看!”宠溺的笑容挂满在我的脸上。

妹妹歪着头对我说:“真的吗?”

“真的特别好看,不愧是我的妹妹!”站在一旁的老板娘笑得满面春光。

付过了钱,与老板娘打了招呼,我们顺着人流向前走。经过一家店门口,我停下脚步,拽着手舞足蹈的妹妹。“中午了,咱们去吃这家的手擀面吧!”记得那一次,我的钱被人偷了去,尽管我抓住那人,可对方见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身边有没有大人跟随,便仗势欺人,提高了音调与我胡搅蛮缠。

“小屁孩,你才多大,你说你有钱,谁能信?”那人睁大了眼睛,就像是在惊恐之中被恶魔支配的眼睛。

这一声的响亮,引得过往的行人慢慢走过来围观。起初那些人以为是自家的小孩子因为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便坐地不肯走,随后才猜得事情的一二。很快,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的人带着小孩的,有的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的人只不过前来凑凑热闹。路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七嘴八舌地讨论,一个问一个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说可能是自家的小孩不听话。他旁边的带小孩的妇女插进话,说那大人偷了这两个小孩的钱。听到这里,众人异口同声地叫骂那人。一个大汉从中脱颖而出,向前一步走,指着小偷的鼻尖喊道:

“你这么大个人,连小孩都不放过,赶紧把人家的钱拿出来!”大汉本是附近一家卖猪肉的摊主,为人热情,最看不得欺负老婆孩子的男人。

小妹妹见大家为自己撑腰,便也指着小偷喊:“你个小偷,赶紧把我哥哥的钱拿出来,否则,否则我不让你走!”妹妹鼓足了勇气与小偷对骂。说是对骂,妹妹又怎么能骂过混迹江湖多年的小偷。那小偷贼眉鼠眼,见众人压倒性的气势,便要找个机会逃之夭夭。

大汉见小偷趁机逃走,一个大步,脚下一个腿绊,那小偷像是脚底抹了润滑油,蹭的一下蹿了出去。

小偷翻滚在地上,又紧忙坐在地上,看见卡破的裤子间见了血丝。眼看大事不妙,便耍泼不讲理:“你们欺负人,是不是,你问那小孩钱是不是他的!这么大的小孩哪里来的钱?”小偷虽然被众人围起来,但仍找着机会逃跑。

“这是我挣来的钱!”

小偷满嘴的狡辩。“谁能证明这是你挣得钱?说不准你这钱也是偷来的!”

“你别瞎说,我哥哥才不会去偷钱!”妹妹这时躲在我背后与他对喊。

正当众人失去头绪,不知帮谁的时候,不知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是他,是个惯犯的小偷,前些日子我家的鸡少了好几只,昨晚正巧被我碰见,被我送进了派出所。没想到今天就出来了!”一个人说完,另一个人也说:“没错,就是他,他就是个小偷!”听这两个人的话,众人再次逼迫他把偷来的钱拿出来。小偷见被人断了后路,便把裤兜里偷来的钱扔在地上。我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一张纸币和两个一元与三个五角的硬币。

众人七手八脚,借用找来的绳子把小偷的双手背着捆绑起来,并送到最近的派出所。我与妹妹感谢了众人,尤其那位大汉的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令我很是感动。大家见事情有了结果,慢慢散去,我也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事已至此,从未想过这件事在妹妹的生活中埋下一颗无形的定时炸弹。想起那小偷见我低下身子拾钱时,底声骂道:

“算我这次吃了闭门羹,下次别让我见到你!”

众人纷纷散去,我与妹妹抓紧回了家。妹妹带着帽子没有说话,我攥着妹妹的手往回家的路走去,时不时回过头见是否有人偷偷跟随。

“哥哥会保护好你的!”我把妹妹的手攥得更紧了。

妹妹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我走,妹妹满脸的泪水无声地流淌,就像深夜之中天空洒下的月光,无人在乎它的光亮。

很幸运,这次没有遇见小偷,也没有遇见不开心的事情。妹妹跑进面馆,便找了个刚刚收拾干净的桌子便坐下来。

“哥咱们做这儿!”

伙计见来了新顾客,干净利落地整理好衣着,俯下身子问我:“小伙儿,今天中午咱们要吃点什么?”

“哥,来碗阳春面,外加一个蛋。”

“三号桌,阳春面一碗,外加一个蛋!”伙计朝厨房的厨师喊去,厨师也洪亮地回应。

面好得很快,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在桌子上。妹妹拿起筷子把面卷起来,又把碗往我这边推了推。“哥,我喂你!”妹妹把一大碗面卷在筷子上。“哥不饿,你快吃,咱俩还得赶路回家呢!”妹妹疑惑着。“你真的不饿吗?”我笑着:“哥哥有钱的,快吃吧!先把蛋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妹妹狼吞虎咽,像一只几天没吃饭东西的小狼崽。阳春面的味道很好闻,妹妹吃得满头大汗。

“哥,我吃完了,咱们走吧!”妹妹把碗里的阳春面吃得一干二净,面汤也只留了底。

付了钱,我拿着帽子戴在妹妹的头上,妹妹拉着我的手在街道上跑着。夏日的午后不再那么燥热,清风迎面吹来,浑身上下被吹得痒痒的,清爽又提神。妹妹把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她身上的裙子随着清风飞舞,真是好看。

妹妹与母亲长得很像,家里人也都很宠妹妹。记得在家里看过一张照片,母亲与父亲相爱时也是在夏日。母亲也穿着粉色的裙子,像一朵清香淡雅的栀子花。

“妹妹,你和妈妈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妹妹歪着头,“妈妈说我就是她小时候的自己。”妹妹一脸的骄傲。

“那你以后也能找一个与爸爸一样的丈夫,那时候你就用不到哥哥了,就有人替我好好地保护你了!”妹妹头发上别着的发卡上碰巧落上了一朵花,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听我这么说,妹妹紧忙摇头。“以后也要哥哥照顾我!”

我摇摇头。“胡说!你呀,以后一定比以前更幸福!”

“什么以前?”妹妹看着我。

“以前?嗯……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缠人的妹妹,天天爱臭美!”妹妹的脸颊映上了粉红色,说着便要追着我打。“哥,你别跑,看我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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