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毫无预兆地下了半个小时的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停后，树干变得湿且滑，像是褐色的长蛇。我们摘番石榴的工作只好暂停。
有一个下午的歇息，我们三个便约着去捕鱼。
捕鱼的地方距离歆然家很近，大约有二百米。水流是从山上留下来，在大路的一侧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像是一记刀疤。后政府人员为防止溪流毁坏路基，便在水流经过的地面和左右两侧涂上水泥，数百米的沟渠弯弯曲曲，绵延不绝，如同一条灰色的大蛇。
沟渠下面沉淀着厚薄不一的泥土石块，都是从山上滑落下来的。雨后水位上升，水也变得浑浊，我们三个站在路边，看到不时有鱼出来透气。
我和余宸赫都踩着拖鞋，歆然则穿着白色球鞋。
“快脱鞋下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跃入水中，水及小腿肚，划过皮肤痒痒的，凉凉的。
余宸赫拿着抄网，一条腿已经迈入水里，他看出歆然的犹豫踌躇，她想下水，却又担心弄脏鞋子，所以嘱咐她在路边守着装鱼的桶。
“你放心吧！歆然才没你想得那么娇气呢！”我拿过余宸赫递给我的抄网，刚想反驳，却看到歆然点头。
我目光快速地扫过歆然，又扫过余宸赫，落在抄网上。
我见过裤腿沾满泥的歆然，嘴角挂着米粒的歆然，头发乱糟糟的歆然，却从没见过因害怕鞋子脏而不下水的歆然。
原来，不止是在陌生人面前，我们会变得拘谨，忸怩，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是。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水里的鱼吸引，我把抄网探进水里，屏气凝神，慢慢地滑到离鱼最近却不会惊扰它的地方，迅速地一兜，它就被我收入网内。
余宸赫长大嘴巴，时不时地用眼睛瞟我，模仿我的动作，结果往往把鱼吓跑，把水搅浑。
我得意极了，这家伙不会网鱼。
我慢慢地淌着水，哼着小曲，歆然旁边的桶已看不见底，余宸赫急得抓耳挠腮，颇有些急躁。
“哎！”我叫住不断在水中走来走去的余宸赫，“你别把水弄浑了！”
余宸赫瞪我一眼，却听话地不再动。
歆然看出余宸赫捕鱼技术的不入流，在上面冒着腰，耐心地指导他。但是余宸赫总是摸不住诀窍，往往弄得更糟。
“你别指挥了！越指挥越乱，”我朝着歆然摆摆手，走到余宸赫面前，“我教你。”
我手把手地教余宸赫捕鱼，但他在捕鱼方面总是不开窍，我累得满头大汗，渐渐失去耐心。
“颜蕤，我来教他。”
歆然脱了鞋，跃进水里，从我手中接过抄网。桶里的鱼已经过半，但余宸赫还是没有学会，索性跳上岸，坐在旁边看着我们捞。
我胳膊发酸，坐在路边歇着，歆然也累了，余宸赫拍拍大半桶的鱼，提议我们回去。
余宸赫提着桶，我和歆然只用拿着捕鱼用的抄网，倒也轻松。
余宸赫看到提着鞋，赤着脚走路的歆然便把自己的特大号拖鞋借给她。
歆然的脸上扯出一抹胭脂般的红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