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方田,又看到刘平安,还有安东、安西两兄弟,杨平波虽有些诧异,怎么今天这些人全凑在一起了?但他历练颇多,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了。坦然与这几人一一见礼之后,对着面生的懋修,杨平波朗声道:“想必这位就是‘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懋修公子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某是杨平波。”说完抱拳行礼,不卑不亢,气度非凡。
懋修可不相信仅是一日之隔,自己的《咏梅》就已广为流传,连身为军人喜好武事的杨平波都知晓了。因为现在的传播手段确实乏善可陈,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形成这么大的影响力,基本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剩下这杨平波消息灵通,且自己还是他的关注对象这一个原因了。
懋修不清楚对方何以会关注自己,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昨晚情况探听的如此明白,确实了得。所以懋修也不敢怠慢,忙起身回礼:“早就听闻平波将军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可算遂了小生的心愿。”
杨平波正要客气几句,身后的杨英红拉了拉他的袖子,暗暗示意他向懋修旁边的阿岩打招呼。对这个幼小的妹子,杨平波一向宠溺,何况这次能适逢其会,弥补昨日未能参加刘府赏梅宴的遗憾,也是因了妹子的缘故,便顺水推舟道:“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不知怎么称呼?”
“严凡。”阿岩真是言简意赅,只报出一个名字,再无话语,好在,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杨英红马上自我介绍道:“严公子,我是杨英红,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阿岩没有言语。
马修忙接过话来道:“这是我的一位小兄弟,只是不善言辞,杨兄勿怪。”
“哈哈哈,我感谢都来不及,又何怪之有?”杨平波笑着说道。
懋修诧异的问道:“杨兄,这是什么缘故?我和阿凡都是初次见到杨兄,此前从无交集,感谢的话从何说起?”
“我来时,已经听小妹说起三位公子在集市上相帮之事,若不是三位,我这妹子恐怕会好心办了坏事,尤其是这位严凡公子,不惜损耗内力为老人正骨,真是令人敬佩,所以我代小妹谢过三位公子的援手之德。”
听到杨平波这样说,懋修才恍然大悟,笑着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那当得起将军的谢意,不过令妹年龄虽小,却有一颗扶危济困的善心,可见杨兄家风之淳了。”
杨平波听到懋修这番话,好感大生,也就不再客套,大家重新坐下。王学正自然坐了主位,懋修推拒无效之后无奈依然坐了客位首席,他左手边依次是杨平波,陈方田,陈婉婷,安东,右手边则是阿岩,本来接下来该是刘平安了,可杨英红抢先一步坐在阿岩身旁,刘平安只好坐在下首,他之后则是安西了。
本来陈婉婷,杨英红是不该与大家坐在一起的,但二人既做了男装打扮,众人也就故作不知,而作为主人的汪学正,自然也就装聋作哑了。
汪学正有两子,长子在京城国子监就学,幼子尚小,故没有列席。
汪学正见众人都已坐好,便提议开席,一时间杯筹交错,气氛很是喜庆。懋修与众人共饮了三杯之后,方言说自己昨日酒气还未过去,今日实在不能再多喝了,只此三杯。因席间毕竟多了两位女子,众人也不好起哄便认可了。
只是杨平波表示,以后有机会定要与懋修喝个痛快,懋修见他豪爽,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杨平波见他如此干脆,心中也是高兴,连饮了三大杯,直说痛快,让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的陈婉婷暗暗乍舌不止。而杨英红早已见怪不怪了,只一个劲的想和阿岩说话,但依阿岩的性子怎会理他。没奈何只好作罢,可又舍不得就此离去,便只能生着闷气,忍着了。忍不住的时候,旁边的刘平安自然就遭罪了。在杨英红夹枪带棒的言语攻击下,刘平安多喝了好几杯。
酒宴结束,陈方田、杨平波毕竟是领着妹妹,不敢回去的太晚,便先告辞而去。陈婉婷、杨英红虽有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陈婉婷是内心沉静的女子,还不怎样明显,而杨英红临出门前却对着阿岩大喊:“严凡,我们还会见面的,你可要记得我呀!”
此言一出,惊得一众人等目瞪口呆,慌得杨少将军拖着小妹掩面就跑。
刘平安喃喃自语“这小辣椒果然是自带闯祸体质。”又同情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阿岩,幸灾乐祸的说道:“严凡公子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阿岩仍旧没有什么表示,倒是懋修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不觉在心里想象后续那些二女相见的场面,想到可乐处,不由得笑出声来,惹来阿岩的两脉神剑,懋修立马戛然而止,故作高深之状。
这时送完人的汪学正请三人书房叙话,懋修知汪学正该是有什么事要谈,就示意二人在此稍候,汪学正见此大喜,忙吩咐汪全作陪,自己领着懋修来到了书房。
汪学正的书房名副其实,满是书籍,除经史子集之外,竟还有许多的野史碑记,甚至世井当中广为流传的话本传奇,也杂于其中。看到懋修盯着自己书架上的这些闲书,王学正脸上不觉一红,尴尬的解释这些都是自己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懋修笑了笑,没说什么,反倒对这有些势利的汪学正观感好了许多,至少他不是一个迂腐虚伪的道学先生。
懋修也不拐弯抹角,索性直入正题:“大人找学生前来,必定有事相告,现下还请告知一二。”
听到这话,汪学正笑道:“子枢果然是聪明人,老夫这点小小的心思怎能瞒过你。”
懋修也不说话,静等下文。
汪学正笑容一收,沉吟了一下,方缓缓说道:“子枢勿怪老夫交浅言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走你这条终南捷径。”
看到此时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王学正,大异于平时的作态,懋修虽不知他所言何事,但知必定事关重大,也必有为难之处,否则,堂堂一省学政,也是朝廷五品命官,掌一省万千学子命运,有何须在自己这秀才面前虚言。他便认真的说:“大人但讲无妨,学生能办则办,不能办,也会与大人说个明白。”
懋修的表现让汪学正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了,他也不说话,只是从书桌上拿起一沓文稿,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