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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送功

不一时,胡三便回到了樊城老巢,正准备向大哥方山报功,却不想传来一声轰然大响,惊得他马上跑到窗口,只见高大的院门已经倒在地上,一帮精壮汉子正踩着它冲了进来,当头的便是凌威。

胡三还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方山已经知道中计了,欲待逃跑,却已被团团围住,眼看着是跑不掉了,方山回头怒视胡三,心中懊悔,真应该早杀此人,否则,便无今日之祸了。但现在不是内讧之时,一旦脱身,我必将胡三小贼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转而回过头望向凌威,强自说道:“尔等何人,敢闯入我东厂办事之地,是不想活了吗?”

早已从懋修那儿得知事情原委的凌威,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我看寻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这帮胆大妄为的刁民,竟敢私刻印章,冒充厂卫,可知死字如何写?”

方山一听此言,知事已败露,只看这阵仗,已无转圈余地,索性脸色一横,咬牙切齿的喝道:“凌威,难道你不想要刘七的性命了吗?”

只见气势如虹的凌威一下子卡壳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挣扎着,却又摆脱不了。方山这下舒了一口气,幸好还有刘七这张牌。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刘七的性命我们要,你的姓名我们也要了。”

方山猛得转过身,只见后院门口,一个丰神俊朗的贵家公子俏然而立,笑眯眯的看着他,而身旁两个护卫手里搀扶的赫然正是刘七。

方山眼前一黑,从二楼栽了下去,凌威手一挥,将发愣的胡三等人,一举成擒,无一漏网。

原来当懋修从凌威与李明山两处得知,东厂之人无影无踪,连本地知府都不知晓,苦思之下便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即有奸诈之徒假厂卫之名,行讹诈之事。

厂卫有暗访之权,单评风闻,即可直接取诏行事,捉拿在职官员,不必经过外廷法司的法律手续。如此这般,致使内外重臣不安于位,商贾不安于市,行旅不安于途,士卒不安于伍,黎民不安于业。而到了明中叶之后,厂卫威权日盛时,使“厂卫”二字,成为凶险恐怖的象征,便有一些游民奸棍,遂假为恐诈工具,京师外郡,并受荼毒。

想到这种可能,懋修便有了应对之法。让凌威声势浩大的去拜访刘老太公,就是为了告知賊人,刘家颇有资财,勾起其贪婪之心,引其上钩。果然,纵使这方山其心如狐,但长期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放松了警惕之心,径直派胡三上门勒索,而无后续警戒放哨之人,结果虎子在前跟踪,凌威率人在后尾随,顺藤摸瓜,终将这伙胆大包天,作恶多端的奸徒匪人一网打尽。

看着一脸轻松、袖手一边的懋修,凌威心中佩服之至。三弟果非寻常读书人可比,襄阳城曾是卧龙故居,三弟只怕也是一只卧龙吧!自此后,凌威对懋修的话更是信重了几分,当然,这也让他得益不少,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懋修见凌威将方山、胡三、赵四一众人等捆绑在地,便派李明山去府衙报案,王达去只会百户苏大强。

苏大强本在当值,加上对刘七又是真的看重,听到刘七已被解救的消息,二话不说,带着五六个手下直奔樊城而来。

冲进门来的苏大强一眼看到刘七被折磨得人鬼难分的样子,一股热血涌上头来,拔出腰刀就要去院中砍了贼子,被凌威并手下急急拉住。

懋修看他满脸胀红,双手青筋突露,显是怒到了极点,能为手下情动如此,又是为刘七这样的义气汉子,想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心中便有了打算。

懋修起身走到厅堂中间,抬手对苏大强说道:“这位将官,可是苏百户?在下江陵张懋修有礼了。”

苏大强适才注意力全部放在刘七身上,不曾注意别人,懋修一打招呼,苏大强才发觉一个俊朗的读书人正向自己行礼,看其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当下也不敢轻忽,忙向懋修回礼:“张公子多礼了,某家正是苏大强,适才情绪激动,动作粗鲁,让公子见笑了,我乃粗人,望公子勿怪。”

“苏百户关心下属,爱兵如子,情真意切,令人感佩,懋修怎会见怪?反倒对苏百户大人多了几分敬佩之心。”

苏大强心中暖烘烘的,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读书人,与自己向来看不上眼的酸丁腐儒,完全是两路人,好感大生,神态间,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待众人坐下,懋修见厅中只有凌威、王达、刘七、苏百户几人,其余人等都在外守候,便对苏百户言道:“苏百户,小生看你印堂发亮,当是鸿运当头,升官发财的好征兆呀。”

苏大强闻言一怔,见懋修笑而不语,心下一动:“公子如此言语,可有什么说道?某与刘七之父曾是同僚,待刘七如子侄一般,公子今日能身临险地,救助刘七于危难之中,想来也是刘七的好友,但有什么言语不妨与某家名言。”

懋修见他如此说话,知道这苏大强并非如表面一般是莽撞之辈,也是外粗内细之人。和聪明人合作事半功倍,对心中打算又多了几分胜算。

于是也不再卖关子:“刘七兄弟是苏百户的下属,那日见胡三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心中生疑,便假意呵斥几句,更假装被其掠走,以便深入虎穴,觅得虎子,走前示意手下给百户报信。谁知贼人机警看管甚严,不能与百户通传消息,正无计可施间,被其好友威武堂堂主凌威因缘际会窥破贼人的阴谋,通报与百户,百户这才率领属下旗卫,并凌威一众人等尾随胡三,直捣贼人巢穴,将之一举擒获。不知这个功劳能否让百户大人升官晋职?”

懋修的话一说完,厅中众人皆目瞪口呆,凌威疑惑,事情难道不是三弟一手安排的吗?干苏百户何事?

刘七只是体虚,但头脑尚还清醒,这时也迷糊了——自己何时这么英勇无畏,敢当孤胆英雄了?

只有苏百户眼前一亮,脑中一清,大喜过望,马上想到这是懋修送上的泼天大功呀!

其一,救了军中同僚,必赢得卫所众人的拥戴。

其二,抓获了冒充东厂的贼人,必是大功一件。

其三,由此还可能搭上东厂的大人物,毕竟自己可是帮他们洗刷了恶名,又避免了厂卫可能与军部的矛盾,这可是两面讨喜的事啊!

其四,这伙贼人显非初犯,可谓罪责越大,自己的功绩越大……

一时之间,苏大强便想到了这些好处,可谓心思缜密到极点,真是人不可貌相!

哈哈哈,真是好人有好报呀。想到得意处,不觉笑出声来,方惊觉众人皆望着自己,忙收拢了下表情,咳了两声,这才道:“适才公子所言,却让某家何以为报呀?”

言下之意,是接受了懋修的好意,虽有些直接,但也够爽快,同时表示愿意付出代价,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不劳而获,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懋修不由感叹这也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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