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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道童

修和观位于苏州城南门外的一座不出名的小山之上,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古刹名观,平时的香火并不旺盛,大多是附近的乡人才会去敬香。懋修三人出了南门,走过如京桥,行了大约三刻钟便到了修和观所在的山下,又沿着一条石板路拾级而上,来到修和观门口时,竟没有碰见一个上香的人。

修和观建在山顶处的一块平台之上,占地并不广阔,从门口望去观内殿堂只有三五座,围成一圈,就像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只是时间给这些殿堂抹上了一层陈旧,斑驳的朱红色圆柱,苍老的几株古柏,还有院中颇有历史陈迹的香炉,无不显示着一种肃穆庄严,令人望之而生恭敬之心。

懋修看到这样的地方,若不是谢媚亲口所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会有与窦山相勾连的强人。

原本懋修是准备假扮香客和刘喜一前一后进入观中,等到刘喜找到玄远后,他和阿岩再伺机而动,没想到这修和观竟如此冷清,此时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再无他人,那他们和刘喜一起进去必让玄远起疑。思之再三之后,懋修叮嘱刘喜在观外隐蔽处等候,自己和阿岩伴做游学的士子,先行进入观中一探。

计议停当,等刘喜藏入观前的树林里后,懋修和阿岩这才说笑着踏入观中,一个听到声响的小道童迎了出来,见到二人拱手作揖:“两位公子可是来上香的?”

“吾等二人在苏州游学,听闻这修和观幽雅静妙,今日闲来无事,特来瞻仰一番,打扰了。”懋修回礼作答。

听到来人对自家道观这般夸赞,小道童虽觉不好意思,但心中仍是得意,便殷勤的为二人一边介绍,一边引着参观。只是这修和观确实太小,又没有什么恢弘的建筑,即使有过什么历史渊源,但小道童可能来此不久还未知晓,所以不一会儿就无话可说了,小道童便有些讪讪起来。

懋修不以为意,他双手递给小道童一锭十量的银子,说是香火钱,喜得小道童乐不自禁。自己来这儿两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施主呢,忙忙作揖不止。

懋修伸手拉住了他,和气的问道:“小道长,何以我们一圈都转下来了,却不曾见到其他的道长,难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小道童哪里见过这么又大方又和气的读书人,急急说道:“公子谬赞了,我还只是个录生弟子,当不得道长的称呼,观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真人,一个道童,只是两位师傅今早去了山下,另一个道童先前去捡拾柴火去了,所以只留我一人看顾观里。”

说到这里,小道童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到:“不过这个时候,观主他们也该回来了。”

听到这里懋修状似随意的说道:“看你这般伶俐懂事,想来两位真人必是得道高人,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免得下次见面冲撞了令师。”

小道童听对方如此尊敬自己的师傅,心中美滋滋的,忙自豪的说:“我们观主道号玄远,另一位真人道号玄静,他们乃是师兄弟。我们两个录生弟子还没有道号,不过观主说等再过一年,就正式收我为徒,那时我就有道号了,现在您叫我小园子就好了。”

听到其中一人果然叫玄远,懋修与阿岩相视一眼,看来没有找错地方。于是懋修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圆子,此时吴登有些口渴,能否向你讨一杯水喝?

小园子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施主给的已经够多了,我这就为您烧水去。”说着便向后院厨房跑去,跑了几步可能想到忘了招呼客人,又到旁边大殿中拿来两个蒲团放在石凳上,向懋修、阿岩两人施礼之后,这才走了。

看着天真淳朴的小园子,懋修心中有些讶异,何以玄远这样敢偷劫漕粮的大盗,竟会教出小园子这样天性淳朴的弟子,只是这个疑问看来只能等见到玄远才能得到答案。

懋修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阿岩则四处查看了一番。不一时小园子便端来了两杯热茶,茶是山上的野茶,初入口有些微的苦涩,但细品之下,却又有一丝甘洌,倒也别有风味。

当第二杯茶水快要喝完的时候,懋修听到观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急不缓,稳重有力,显然是正主回来了。

果然,看到踏进庙门的一个身着白衣的道长,小圆子连忙上前恭敬的行礼:“观主,您回来了。今天来了两位公子布施了十两银子呢。”

玄修有些诧异,自己这修和观中可是很少遇到这样的豪客,最近自己做了那样的大事,该不会是……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些警戒之意来,但脸上却带着笑意即向两人走来。

懋修、阿岩站起身来,看向这个迎面走来的道长,只见他身材高大魁梧,面色有些微的暗黄,但目光炯炯,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边走边说:“小观简陋,怠慢了二位贵客,还请恕罪。”

懋修连忙回礼,说道:“吾等二人听闻贵观雅静,贸然来访,扰了真人的清修,还要请真人谅解,哪敢有怪罪之心。”

玄远听对方一口官话,又见其彬彬有礼,是谦谦君子的做派,心中的警惕之意淡了几分,就请两人入室品茶。

玄远虽是观主,但其居处却也简单。这是一个套间,里面该是卧室,外面则是会客之所。正墙处下方八仙桌上供奉着三清祖师像,然后顺墙摆着两列靠椅,茶几,此外再无余物。

玄远请两人坐下,小园子为三人重新沏好茶退了出去,他这才问道:“看两位施主的举止打扮,当是出身高贵,何以会到我这僻远的小观游玩,苏州城里出名的道观,可是很多的。”

阿岩与懋修在一起时从不主动搭话,所以还是懋修解释道:“苏州吾等已来过几回,那些名观古刹多已游过,也和别处无甚分别,倒是真人的这修和观幽静古朴,让小生颇有不虚此行之感。”

玄远当年在这修和观出家虽是无奈之举,但多年修道下来,心中的戾气还真去了,对这修和观也自有了感情,听到懋修这样的贵公子夸赞,心中也很是高兴,便与懋修闲谈起来。

阿岩继续保持高冷状态,只默默喝茶,暗中却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毕竟今天来此,可不是为了喝茶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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