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弘治皇帝身体弱怕冷，已经是穿的很厚了，但还是感觉冷风从门缝往屋里钻。
弘治皇帝喝了口热茶，看了看满脸兴奋的戴珊道：“戴珊，你确定长生牌位上除了朱一凡还有一个叫朱寿的？”
戴珊极力掩饰着胜利在望的喜悦心情，平静的道：“陛下，臣没有看错，臣还带来了两块牌位，请陛下御览。”
萧敬接过戴珊双手奉上的两块牌位，放到了龙书案上。
弘治皇帝只是撇了一眼牌位上写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字，眉头已是拧在了一起。
弘治皇帝看向萧敬：“萧厂督，此事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萧敬听到圣上竟然是叫自己厂督，吓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全身颤抖如同筛糠般：“奴才万死，是奴才失职，奴才万死了。”
东厂的人虽然渗透在大明社会的每一个细胞中，但是又有谁会去穷的叮当乱想的灾民屋里查什么证据呢。
弘治皇帝虽然仁慈宽厚，同时也是一个聪明智慧的皇帝，只不过是顺手威慑一下，只听弘治皇帝严肃的道：“下不为例，太子和朱一凡到哪里了。”
萧敬连头都不敢抬，颤巍巍的道：“回陛下，奴才早已派人去传，按理应该到了才是，奴才这就亲自去催。”
萧敬说完就转身出门，不料门口这时却传来朱厚照不耐烦的：“不用催了，本宫来了。”
其实朱厚照和朱一凡早已到了门外，只是知道弘治皇帝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有敢进来，听到萧敬要催，这才硬着头皮进了暖阁。
弘治皇帝见到太子，一股邪火就不由自主的冲上脑门：“逆子，还不跪下，萧敬取家法。”
朱厚照见父皇不管不问，进门就要打，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道：“父皇，儿臣最近一直在东宫用心读书，不知道犯了何罪。”
朱一凡一这架势，在门外答应帮朱厚照说的话，也不敢说了，乖乖的跪在了朱厚照旁边。
弘治皇帝手拿藤条道：“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众人皆是无语，只有朱厚照眼巴巴的看着弘治皇帝，这也太儿戏了吧，没理由也要打？
弘治皇帝感觉自己没留神，好像把心里话讲出来了，暂时把藤条放下道：“戴珊，你把你在京西看到的，讲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听。”
朱一凡心道，这下好了，圣上也不喊一凡了，自己也成了家伙，看来这次估计要躲不过去了。
戴珊这时跪在那，始终没有搞明白，自己只是参朱一凡和那个朱寿，圣上怎么把太子也传来了，还见面就要打。
心中正在胡乱猜测，听到弘治皇帝叫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遵旨，臣昨日与两位国公和马大人共同到了京西，煤矿和田里情况都还过的去，就是在灾民的木屋内发现了两个长生牌位，按大明律，一般人家只能供奉神佛或者是孔圣人牌位和圣上牌位的。像朱一凡和那个不明来历的朱寿是不能够接受供奉的。所以臣要参朱一凡僭越欺君之罪。”
在明朝尤其是在成化年间，邪教猖獗，很多人家里都是供奉邪教的长生牌位，弘治皇帝极为痛恨这种蛊惑人心的行为，是以严格规定一般人是不能被供奉长生牌位的，否则按邪教论处。
戴珊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朱一凡，这次你跑不了吧。
却看到朱一凡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不时还面露微笑，这反而让戴珊更加的火大。
戴珊正准备大义凛然的来几句，不曾想朱厚照却是先说话了：“戴珊，你是不是昨天没吃好，饿疯了吧你，属恶狗的啊，见谁要谁。”
戴珊当是清流之楷模，大明左都御史，哪有被人这么粗俗的骂过啊，虽然对方是太子，可是自己是充满正义，不畏强权的清流啊。
戴珊一脸正色道：“太子殿下，不知道臣哪一句讲错了，请太子殿下指正，但太子殿下不能语出粗俗，侮辱微臣。”
朱厚照见戴珊还干顶嘴，霍然起身也不说话，奔向戴珊就想踹。
弘治皇帝猛的一拍龙书案，大喝：“逆子，你还敢殴打朝廷重臣吗？给我跪到门口去。”
朱厚照满脸写着不服气，但不敢违抗父命，只好跪在暖阁门口，吹着西北风。
戴珊万万想不到，这太子虽然不靠谱，竟然不靠谱到要打自己的地步。
想破脑袋也是没有想明白，这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就像自己拆了东宫门一样呢。
弘治皇帝看不到朱厚照，这脾气也缓和不少，看向朱一凡道：“朱爱卿，有何解释啊。”
得，这下好了又成爱卿了，这听着比喊家伙还要生分啊。
戴珊却是乐见其成，笑眯眯的看着朱一凡，想象着自己事后如何夸耀不畏太子飞脚，参倒圣上红人的传奇经历。
朱一凡拜倒在地：“微臣，无可辩解，无话可说。”
弘治皇帝对朱一凡还是非常喜爱的，虽然也是有点懒散的毛病，但本身成国公的孙子，而且聪明忠心。
长生牌位这事说大是违反大明律欺君之罪，说小罚点俸禄就结案了。
弘治皇帝本想朱一凡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在赞许安抚一下戴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成想这朱一凡一句没解释，等于把这欺君之罪认了。
这可让弘治皇帝犯难了，总不能为这件事就把朱一凡免职，交督查院或东厂吧，督查院还好点，到了萧敬的东厂，进容易出就难了。
戴珊看到弘治皇帝犹豫，知道自己必须加把火了：“陛下，朱一凡自知罪责难逃，已然认罪，还请陛下早降责罚。”
弘治皇帝心有不舍，无奈没人替朱一凡说话啊，唯一说话的太子也被自己赶到暖阁外了，只好狠起心正要开口，免朱一凡的职交督查院严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小宦官急匆匆跑进来跪倒道：“陛下，成国公英国公和兵部尚书马大人求见。”
弘治皇帝一喜：“快请两位国公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