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整一个月的漫长旅途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女王城堡的尖顶。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女王城。
女王城是雪境最繁华的国都。和藏雪城的整齐开阔不同,从城门到女王城堡的一路上,我看到大街小巷挤满了高高低低的房子,忙碌的人们摩肩接踵,在其间穿梭。但我们的队伍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让路行礼,表达对贵族的尊敬。
我四处张望着,恨不得有一千双眼睛,好在到达王宫之前把这座城的角角落落看个遍,找到魔女先导的所在。
墨羽只当我是好奇,眨着他那双真诚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许诺:
“初雪,你一定很喜欢这里。等事情结束,我要带你把女王城所有好玩的地方转一个遍!”
我冲他笑了笑,猥琐地想:
亏你每天跟我腻在一起,居然还没发现我藏着一个大秘密。
墨羽啊墨羽,如果你真成了我的伴侣,怕是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几百年都不能翻身了!
虽然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藏雪城需要一个骁勇善战的新郎。
你要一直这样傻得可爱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宫大殿上,我们向风殇女王和王夫屈膝行礼。
我暗暗惊叹:女王已经五百多岁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美丽;
她头戴一顶镶满各式宝石的王冠,一头金色长发披在两肩,睿智的金棕色的眼睛代表着王室的高贵血统,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上挑,丰满的双唇是血玫瑰的颜色。
她抖了抖花纹繁复的金色长袍,从王座上走下,热情地亲吻了我的脸颊:
“雪境的宝石已经长大成人了,看看这张绝色的脸!这头浓密的棕色长卷发,这双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子,简直跟你母亲离月大人一模一样!我真高兴你能到女王城来。”
我对女王并没有什么记忆,只是礼貌地回应:
“能来拜访女王,是我的荣幸。”
女王看看我身旁的墨羽,只是点了点头。
墨羽的贵族身份并非血脉传承,而是作为凯尔的养子勉强受封。在藏雪城,人们愿意尊称他为“大人”,但这在真正的贵族阶层中,并不被承认。
所以我们知道这场王室联姻的对象,绝不会是藏雪城。
那么,女王选中的乘龙快婿会是谁呢?
在逐鹿公主生日舞会的前夜,所有贵宾都已赶到女王城,王宫内先举行了一场小型晚宴。
我在晚宴上见到了我的表哥——凝霜城的未来城主洛蓝大人,他有着跟我一样的瞳色和发色,却像舅舅银森大人一样淡漠、疏离。我只在母亲的送别仪式上见过他们一次。
同样淡漠疏离的还有他身边的寒夜城城主莱恩大人,我对他的事迹早有耳闻——
寒夜城上一任城主病逝后,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为了争夺城主宝座,开始手足相残。
城主夫人想要阻止这场悲剧,却被二儿子失手杀死。
结局同样令人震惊。
当时只有一百六十岁,还未成为一名真正魔剑师的莱恩大人,竟然手刃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成为了寒夜城最年轻,最孤独的城主。
在他的统治之下,寒夜城日益强盛,实力远超他父亲统治的时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冷艳气质的美男子,真想不到他已经三百六十岁了。
他看起来只比墨羽年长几十岁,金色镶边黑披风下,高大而瘦削的双肩骨骼突起。整个人斜靠着椅背,黑衬衫的领口上,纽扣松开了两粒,露出平直的锁骨和深深的颈窝。
那修长脖颈上的喉结让我突然觉得空气燥热。
他微垂着头,视线落在一只酒杯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乌黑浓密的短发从头顶一侧分开,像幻海的波浪一样奔流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雪原一样的额头。
平直的眉毛轻轻上扬,有着干脆的眉峰,狭长的鹰眼眼尾微垂,挺拔得恰到好处的鼻子,唇峰和唇角有些凌厉的丰满的嘴唇——独特的五官,生在一张轮廓鲜明利落的脸上,给人一种充满冲击力的美感。
莱恩大人简直是雪境技艺最高超的匠人才有可能雕刻出来的一件艺术品。
我看得发了呆,直到墨羽碰了碰我的手才回过神来。
二百多年以来,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垂涎男色,这简直毫无贵族女子的尊严。
我为这样没用的初雪大人感到羞愧。
但我很快发现,不止我一个贵族女性在因为爱好男色丢脸:整个晚宴,女王身边的逐鹿公主都在用她那双雾气氤氲的金棕色美眸,源源不断地向莱恩大人传送秋波,就连徐娘半老的女王,视线也频频落在莱恩大人身上,不时与他谈笑。
我看出了端倪:原来女王和公主心目中的人选,正是莱恩大人。在明天的舞会上,这场王室与寒夜城的联姻,将在众人面前正式揭晓。
强大又年青英俊的寒夜城城主,的确是王室联姻的不二人选啊,可我为什么会有一种遗憾的心情?
晚宴结束后,宾客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我按照之前的秘密计划,迅速换上了一件黑袍,带上重重的一袋钱币,推开窗子吹了个口哨,坐到来接我的“飞刀”背上,往女王城的万千灯火中飞去。
我没注意到的是,我房间下一层的窗口立了一个黑影,刚好看到了我的夜半行动。
到达女王城的第一晚,我就扮作雪战士,向卫兵打听到了魔女先导的所在地,那是一座古老又简陋的雪屋,位于女王城南端的城墙外,幻海边。
今晚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它,在敲门无人应答后,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雪屋很小,墙上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宝石项链、水晶匕首、动物的皮、打磨得十分锐利的鹿角、骇人的骷髅头手杖、五颜六色鸟类羽毛做成的披风......
雪桌前昏黄的灯光里坐着一个雪白的女人背影,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回过头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