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早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日食将近,为了防止混入仙门弟子,风邪窟窟口戒备得更加森严。
“前,前辈?”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头是一张笑呼呼的圆脸,凌梦泽。
“你们这是……”一样来打听消息的。
“嗯。”她身后入霄宫几个也笑了笑,看了一眼幸好没有那个云慢庭,想来云峰也不会让自己宝贝女儿涉险。
“这也是师父们交代的。”燕枯河不好意思的,被不对头的不羡仙撞了个正着。
“师兄,大家都是一样的。”凌梦泽拍拍他肩,对我狡黠地笑眯眼。
苏子眠不屑。
“那就一起吧。”
结果我们就顺着入霄宫新一代弟子一起混进去。
风邪窟入口看起来就是个空阔些的石窟,其实其中别有洞天,是个在地下的城镇,少时曾经跟师兄们来过一次。
这里是魔族的地盘,妖族也有一些势力,若是平时也是有人族在其中,这夜市贩卖的是利益,所以其实人间三族皆可入内。仙门不涉其中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多是乔装混入,不走明面而已。
“我们要先打探一下魔族的阵法吗?”苏子眠跃跃欲试。
孟归矣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假脸,“现在估计打探最多的就是这个消息,不起眼但是也没有多大用处。”
“我们要打听的是倾音。”
覆世崖不足为惧,而是法器倾音要如何处理以及无忧的后事还有仙门都交代。
“那……”
孟归矣笑了笑,挥挥扇子。
“既然来了也应该拜访一下东道主的。”
“魔族?”不羡仙什么时候跟魔族有来往了?苏子眠眨眨眼让我附耳过来。
“魔君跟鱼观山关系好着呢,所以私底下通融通融也是可以的。”
哟哟哟。
好的。
苏子眠和孟归矣带着信函去找此地窟主交流交流,我带着王熠瞎溜达,孟归矣说带我出来散散心。
结果就是我是多余的。
牵着王熠到处逛逛,别说这夜市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有杂耍的,吃食的,卖玩意的。白惨惨的祭祀灯笼绕了一圈圈,有路既挂灯,指示何处买卖。就是本来就在地下怪可怕的,灯笼昏暗微亮看起来更加渗人。
远远一处竟然在卖酒,闻着这熟悉的酒香,隐隐有着梨花香味。
脚下一顿,王熠侧目看着我,抓紧我手。我看向他不解。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冥界的酒水服下即可得到冥君的诅咒。”
这卖酒的一说这话,走过的魔修妖精都停下来。
“谁卖诅咒!你这小毛孩是不是来捣乱的!”果然引起公愤。
“别急啊!诅咒是贬义,但是冥界本来就是收纳死亡的鬼魂,冥君的祝福也就是诅咒了。端看你怎么用了!”卖酒人声音倒是清晰明朗,半点不着急。
“如果你让冥君诅咒个永远不相见,那你不就长生不死了嘛!”
“这小子说得有理啊!”
“大哥买不买啊!”他一跃而起,站在酒坛上,盈盈酒水撒下,半是透亮光泽,他的面容也显现在光下。
琅禹。
心口漏开一块,有些苦笑。手一紧,王熠直接转过身挡住我。拥我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
“不要。”
我苦笑,按住他肩。
“没事。”
一切莫须有,不必太强求。
不过,“不是应该我哭吗?”
“少君!你怎么在这啊?”哭天抢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就是推搡,王熠带着我避开。
回头看到一个男子哭得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跑向琅禹那。
那个人也是熟人,魔族东渊左将坎乘。琅禹笑得十分明朗,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对坎乘不住道歉。
“还是这么爱哭啊。”
想想还是走吧,当我转身突然眼前一黑,被什么罩住了。耳边是喧闹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我就站着一动不动。尽量避开人群,觉得肩上一重,眼前一亮,不适应地眯起眼。
耳边是响亮的笑声,夹着纷杂的欢呼,那声音仿佛隔着千年的风雪,伴着夜里灯下的低吟浅唱,纸伞上雪粒敲落,带着热气的长长叹息。
“这位姑娘,劳烦一下。”还是清朗如月的声音,我手攥紧又放开,再攥紧。
王熠早就消失不见了,低垂下眼,他总是这样有眼色。
有些苦笑。
“姑娘?”
“嗯。”我抬起头,揉揉眼睛,有些酸涩。
“在下需要姑娘帮一下小忙。”他一如年少时一般喜欢着白色衣裳,又有些特别地在领口圈了福草绣文。发现我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琅禹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
“什么忙?”还在揉眼,有些小孩子的样子。
“跟我走一趟鹊桥吧!好么?”这声音极具有欺骗性。当然这是有前提的,比如我是蓝瑟,曾经喜欢过琅禹的蓝瑟。不过还是惊讶了一把。
“什么?”鹊桥?不就是……
一股压抑很久,深埋在荒芜心底里的尘埃纷纷扬起,瞬间模糊了双眼,甚至足够欺瞒已经下定很久的决心。
“为什么?”
“嗯?”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细碎的柔光,笑意融进去。
细细密密的,犹如当初。
“我不要。”
我也笑着,看着琅禹的笑意在即将到达眼底时散去,他怔了怔,有些意外。
“为什么?”
轮到他发问了。
“你为什么要过鹊桥呢!”我把手背到身后。
琅禹还是笑得欢畅,现在他都心性跟当初仙国最为耀眼的少年意气风发无两样。
我忍不住有些欣慰,又不住有点心酸。过往种种于他是烟云无痕,梦境可怖却还是不曾成真。可于我确实实实在在发现过的,我与陆绾漪交换了命途,换的就是晏令颐的一无所知。
让他回到初见时明朗意气的年少无辜,晏令颐,仙国最有作为的新一代。
如今他如此明快肆意,也不负我当时所想。
身侧一抹墨绿闪过,暗色流光挑起绿芒万丈,斜斜刺进来。绿芒混着白色灵气,绕了我一圈,把我往后推,跌入王熠怀里。
锋芒对着琅禹叫嚣着。
“抱歉抱歉哈!”琅禹避开剑锋,陪着笑。
“我以为姑娘是无人作陪。”白色衣袖抬起遥指着黑色夜幕中点点星河,“今日是鹊桥相会,冥君说要是我能踩上鹊桥就允我所愿。故而唐突了。”
他已忘记前尘,却还是留在当初的文质彬彬,说话行走间自是一派谦和礼让,当然话就直白了许多。
“她是我的妻,怎能随你登鹊桥?”王熠低沉着声音,明显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