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有些许闷热。
初清见顾婆婆回来，且拉着黎娅，又看见顾陌神色，心下明白几分。他走到他们面前，观察了顾婆婆地面色，又趁着扶她的时候，为她把了把脉，朝顾陌看了一眼。
两人通过眼神交流，初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安好。
“辛苦。”
从顾陌身边经过时，初清听到他这般说。
初清没有说什么，只是朝门口而去。他早看见初灵还楞在门口，神色悲伤。
“姐姐怎么还不进来？”初清出现在初灵面前，问道。
初灵回过神来，踏进门内。
“这是怎么了？”初灵见她神色有异，忙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他拉起初灵的手，想要确认她的状况。
这一幕刚好落入顾陌的眼中，只见他双眸一凛，生出几分寒意。
初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时也说不上来。
“掌心怎么会有红印？”初清奇怪，仔细观察着印记，也渐渐皱起眉头。
“小灵。”初清凝视着她，神色严肃。
初灵回过神来，看着初清，问道：“怎么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明白初清担心为何，便将今日在无名寺所遇所闻尽数告知。
初清听后，沉吟了一会儿，听见屋里传来顾婆婆说话的声音，便先拉着初灵进了院子。
“阿清，可是有什么不妥？”初灵任由他拉着，问道。
初清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初灵道：“长生灯何来我倒不在意，只是那五彩树却是有几分兴趣的。待他日我去探探，你无需多想。”
初灵点了点头，想着在五彩树的幻境之中感受到的灵力，忙反握住他的手，道：“你若要去当小心些，那寺庙主人想来也是不寻常的，该是知道什么的。”
“我明白。”初清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握紧了她的手，“这伤虽然是小伤，但也需细心，切不可马虎。”
“知道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还不快进来？”顾婆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就来。”初灵高声应道。
初清也看向屋里，却见顾陌也正看着他们，那双眸子里似乎充满着敌意。他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收回了视线，看着初灵有些犹疑，便道：“都过去了。”说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你知道？”初灵惊道。
“嗯。”初清道。
初灵怔了怔，同时往屋里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有看过来，倒也安心一些。看到黎娅时，她恍然明白初清已然知道是黎娅带她去的鬼街。
初清也总是有办法知晓的。
可到底黎娅是善良的，这只是一念之差，而且看得出来，她一直心怀愧疚。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做，但至少是跟顾陌有关的。毕竟黎娅的心思全系在顾陌的身上。
只是顾婆婆那边，若是再问起，该如何作答呢？
初灵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打定了主意。
“想好了？”初清道。
“嗯。”初灵勉强的笑笑。
初清闻言，便拉着她走向屋里。
“你们姐弟二人感情还真是不错。”顾婆婆笑道。她同时眼神示意二人做下，又道：“小清当真是对灵儿很好的。”
“那是自然。”黎娅道。她看了眼初灵姐弟，又悄悄瞟了眼顾陌，分辨不出顾陌是什么表情。
面无表情，是最复杂的情绪。
初清笑了笑，拉着初灵在右边黎娅身旁坐下，然后松开手，走到顾陌身边，挨着他坐在左边。
“都在这儿了，好。”顾婆婆坐在中间，一脸慈爱，缓缓道，“关于我的病，你们其实不用瞒着我。”
几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身体是我的，我自然是晓得的。”顾婆婆继续道，“生老病死，自是常态，你们也不要过分伤心。眼下有小清在，我倒也安心。他的医术自在我之上，陌儿也无需担心。”
听到顾婆婆这般说，顾陌神色伤悲，道：“是。”
“小娅，”顾婆婆看向黎娅，道，“有些事情躲着也不是办法，是不能多一辈子的，不要留下遗憾。”
“婆婆……”黎娅看着顾婆婆，双眼噙泪，欲语泪先流。
“这走了一天，我也累了。”顾婆婆站起来，道，“灵儿，陪我回屋吧。”
“好。”初灵连忙扶着顾婆婆回屋。
初清看着顾婆婆的身影，眉宇微皱，他有些敬佩顾婆婆的豁达，却也惋惜。
于他而言，顾婆婆太复杂。她的“病”由来已久，非五十年以上而不得，且说常人若是有这般也早该去了；再者，顾婆婆醒来时竟然能闻到香气，那香气是初清用的一味药，连初灵都未曾察觉……
修仙之人？隐仙谷和仙灵派也不是常人能去的地方，或许答案会在无名寺吧。初清这样想着。他看到顾陌和黎娅还坐着，想来顾婆婆也是想让两人单独相处，以解心结，便也离开了。
方才出屋便看见初灵从顾婆婆房间里出来，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初清走上前去，问道。
“婆婆方才那番话，听得我很是难过。”初灵道。
初清轻声安慰道：“婆婆豁达，你这样倒让她不安。现下无事，你随我去整理一下药材吧。”
“小娅今日便是药材过来的？”初灵看向黎娅。
初清点点头，见她看着顾陌二人，眸中有丝异样，心上微微一震，道：“姐姐先去树下等我吧。”说罢，他便回屋拿了药材出来，姐弟二人开始分拣。
初灵并不是认识草药，弄过的初清都还要在整理一遍。
“你在想什么？”初清若无其事地问。
初灵放下手中的草药，凝视着初清道：“阿清，你老实告诉我，阿婆的病到底还能治吗？”
“怎么了？”初清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你不是探过婆婆的气息了吗？”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不放心。”初灵蹙眉道。
愈是正常，说明事实愈是严重。
初灵忽然抓着初清的手，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凝视着她，目光灼热。
初清这才方才手中的草药，一改往日随和，严肃地道：“你当知天命难违，这是婆婆的命数，我无能为力。”初清轻轻挣脱出手，继续整理。
初灵还看着他，试图找些什么来反驳，但终是什么也没有。她也是知道天命如此，所谓逆天改命，又何尝不是一种注定？
她终于失望的收回目光，一脸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