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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谷中思过

以往张辰虽然贪玩,但是却从未有过连续几天都不见踪影的情况,这一次着实让花雾语狠狠担心了一把,若不是身体有恙被张明心阻拦,只怕会亲自漫山遍野去寻找。

而张明心这次却下了狠心,蓬莱岛虽大,但是以他的能力和对张辰的了解要想寻得张辰并不难,事实上他一开始就知道张辰在哪里,只是故意装作没找到,任其在外面撒野,这样既可以更好地做花雾语的思想工作,又可以让张辰深刻知道自己的错误。

“我问你,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张明心面无表情地问到。

“我去了艮卦位了!”一边回答,张辰还一边瞄向花雾语,期待她再帮自己求情,但是自己的娘亲此次却似乎没有任何出言相劝的意思。

“你去艮卦位干什么?”张明心继续问道。

看见自己的娘亲都不出言帮自己了,张辰心中也知道,这次确实做得太过火了,使得娘亲都生自己的气了,无奈,张辰只好如实地回答道:“我那天去艮卦位玩,看到了艮卦位上突然出现了五只美丽的白狐,非常讨人喜欢,于是就跟着观察它们,后来我肚子饿了就去采摘了些野果,回来之后发现那五只美丽的白狐竟然少了一只,而其它白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于是我就去帮他们寻找,后来在几个猎户聊天时听到镇上有个猎户抓到了一只白狐,于是我就赶去镇上,找到那个猎户并且将白狐放了,所以耽误了几天时间,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你可知道你几天没有回来,你娘有多担心?你娘本来身体就很不好,看到你几天未归差点就亲自到山上去找你了。”张明心愤愤地说道。

“我…”想到母亲为自己担忧的着急的样子,张辰心下愧疚不已,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你知道难过就好,以往你每次淘气,我和你娘都没有很严厉地惩罚过你,不过如今你也长大了,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也该知道轻重了!今天我必须好好地管教管教你,让你长长记性!”

“你不是常教育我上天有好生之德么,我虽然离家几天确是有不对之处,可我是为了救了那只白狐,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你不奖励我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惩罚我!”张辰很不服气地说道。

“哼,你还敢顶嘴!”看见张辰不服气的样子,张明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是为你救白狐生气么?我气的是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耍,不肯潜心修炼,如此下去你如何对得起老天赐予你的天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何日才能够实现祖上成仙的愿望?”

“可是我本来就不爱修炼,一直都是你逼着我修行的!”张辰终于说出了憋了很久的心里话,“当神仙有什么好的?我只要能够天天和爹娘在一起就够了,我才不要当什么神仙。”

“你这逆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何对得起我们张家的列祖列宗?”闻言张明心大怒厉声道,“你可知道祖辈们为了成仙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只图自己痛快,视祖训为何物?”

张辰心中倍感委屈,从懂事开始,他就一直被要求进行严格的修行,在父亲看到了自己的天赋之后,更是对自己寄予了厚望,愈加严格地要求自己。

可是他骨子里存在着很多不安定的分子,他根本不喜欢这种逼迫之下修炼的方式,因此根本静不下心来修行。

只是因为以前年龄还小,他只能一直听从父亲的安排。可是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张辰自主意识慢慢增强,不能向父亲说明心意的他只好常常用自己的方式逃避修行。不过他毕竟只是小孩,所采取的的方式反倒容易适得其反。

花雾语望着委屈的张辰,也心疼不已,她之所以常帮张辰开脱,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张辰虽然顽皮,不愿潜心修炼,但是却能始终保持赤子之心,心地善良,而且素来善解人意,除了心性不稳之外,从来不犯任何其他过错。

但是张辰的天赋却是承仙宗开派数百年来仅见,如此天赋被寄予厚望是理所应当,也正因如此,张明心才会对张辰贪玩的性格更加地苦恼不已。

张辰迟早要成为承仙宗下一任掌门人,如此心性虽然对于他本身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未来要想承担巨大的责任,就必须让自己变得稳重。承仙宗历来以修仙为目标,但凡修仙者,须静心明悟、清心寡欲、心中清明,心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时候花雾语也在问自己,张辰这样修行是否真的有必要,但是想到自己丈夫无尽的期望,她又不忍心逆了丈夫的意,只能寄希望于张辰有朝一日能够体会丈夫的良苦用心。

张明心神色冰冷,从宗堂中拿出一根藤鞭。

“伸手!”

张辰委屈地伸出了右手。

“啪!”“啪!”“啪!”…

张明心毫不手软,每一藤编都用尽全力,一鞭一鞭结结实实的打在张辰手上,张辰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却紧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这十藤鞭是让你长记性,如果再犯,必定加倍惩罚!从今天开始,你便在思过谷中面壁思过,一个月之内,不准外出一步!”

思过谷,地处通天塔后山的一处山谷中,山谷被峭壁围在中间,和外界断了一切联系,后被承仙宗弟子偶然发现,并人工凿开一条小道,直通承仙宗。

山谷很小,方圆不过数百米,谷中树木葱葱,花团锦簇,整个空气中都透露着草木的清香和野花的幽香,体现出最原始的自然之美,而靠山谷北面的一栋小茅屋更添此地的生机。

这里最早是承仙宗第四代掌门张悟风时常闭关之所,在其逝世之后,继承其位的第五代掌门张承明每日早晚都要来此山谷缅怀先人,反省己身,而他的弟子亦以其为榜样,每逢犯错或者迷惑之时,便来此反省参悟。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承仙宗弟子们的反省思过之所,后来山谷便被称为“思过谷”,再后来更是成为历代掌门专门惩处弟子的地方。

被罚在山谷中思过的弟子不能出谷一步,且只准日中一食,至于食物则是由谷外弟子每天送来。

在一位师兄的带领下,张辰来到了思过谷。长这么大张辰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还颇有些新奇感。

“小师弟,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以后没有人陪你玩儿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作为众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又是宗主之子,张辰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是其他师兄弟看着长大的,从小便倍受同门的关怀。

“我会的三师兄,不就一个月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张辰边说还对师兄做了个鬼脸。

“师弟,你以后可别再惹师傅他生气了,”看到小师弟没有一点觉悟的样子,那位被张辰称为三师兄的温和青年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说道,“师兄弟们听说师傅惩罚了你,心里可都难过得紧!”

“知道啦师兄,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努力改正自己的错误的!”看到师兄担心的样子,张辰认真地说道,但转而又有些试探地问道,“三师兄,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常来被我玩呢?”

“思过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除了每天来送饭外,弟子们历来是不准踏足一步的。”三师兄认真想了想旋即说道:“不过呢,师傅将送饭的任务交给了我,以后在送饭的时候稍微逗留长一点时间陪你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太好了!以后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张辰闻言高兴地喊道。

从这一刻起张辰就开始了在思过谷中思过的日子,躺在床上,张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慢慢咀嚼着,思考着白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辰儿!”一道轻呼声在门口响起。

“娘!”张辰听到喊声一骨碌爬起来,猛地冲去开门。

看到自己的儿子精神的样子,花雾语溺爱地摸了摸张辰的头笑道:“还以为你睡了呢!”

“快进来,把门关上!”花雾语故作神秘地说道。

“娘,我爹他没来么?”张辰看到娘亲神秘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唉,你爹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准任何人来探望你,就连我都是乘你爹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花雾语有些无奈,但旋即脸上透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花雾语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篮,还透出一阵香味。

“今天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炒笋片儿!”花雾语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竹篮,将一盘炒笋片和一碗面摆在小桌上。

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张辰心中一暖,闻者饭菜的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却出乎花雾语意料的没有立刻动筷子。

“怎么了?没胃口么?”花雾语见状不由得问道。

“娘,我不想吃!”张辰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惩罚,心中还在怄气,对于父亲的行为,他并不能完全理解。

“不想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花雾语有些担心。

“娘,我很好,不用担心的!”张辰望着花雾语笑道。

“那你怎么不吃呢?你今天可只吃了一顿饭,现在正在长身体,怎么可以不吃饱饭呢?”花雾语连忙道。

“我现在正在受罚呢,怎么可以不吃点苦头呢?而且如果被爹爹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到时候爹爹肯定也会怪娘的。”

“哼!借他两个胆!”花雾语不由得气呼呼地说道,“敢惩罚我儿子,我没找他算账就算不错了。”

“手还疼么?”花雾语拉过张辰的右手,看着上面一条条鞭痕,心中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娘,成仙真的那么好么?”

“为什么这么问?”面对儿子突如其来的提问,花雾语不由得有些惊讶。

“我只是听说,成仙了就要离开这里,而且只能一个人离开,如果真是这样,我就算能够成仙我也不去,我不想离开爹爹,更不想离开娘亲,我要和娘永远在一起。”

花雾语听到张辰这么说,心里一暖,疼爱地摸着张辰的头说道:“是呢,也许天界本来就没有我们凡人想象的那么好,也许那里也充满了杀戮和竞争,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呆在一起更快乐的事情呢?”

“那为什么祖祖辈辈还有爹爹都那么想成仙呢?”张辰十分的不理解。

“那是因为他们把成仙想成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了,把天界想象成了世间净土,所以才有对天界有着无尽的向往!”

“娘,那你说天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张辰十分好奇。

“天界…”花雾语眼眸忽然变得深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也许只是对另外一个世界的称呼而已。”

花雾语并没有呆太久,在花雾语走后,张辰想了很多。

“以后我一定勤加修行,不再让爹爹难过,但是也绝对不成仙,我才不要离开爹娘,离开这里呢。”思索良久后张辰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

“吱呀”

通天塔顶层,旁边一栋小楼开门声音响起,花雾语轻轻步入。

“你去哪儿了?”只见张明心如标枪般站在大厅,看到妻子回来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还没睡呢?没干嘛,就是出去走了走。”花雾语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给辰儿送饭去了!”张明心眉头一皱。

“干嘛板着个脸,是啊,我是给辰儿送饭去了,作为母亲,给儿子送饭不是很正常的么?”花雾语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夫人,你要知道,辰儿现在正在受罚,你怎么可以如此惯着他?”张明心看到夫人不高兴语气立刻就变得柔和了,“况且之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么?”

“你还有脸说!”想到这花雾语气就不打一处来,情绪立刻就上来了,怒道,“是谁一开始说只是稍加惩罚的?可结果呢?到现在成而手上的淤肿和伤痕都还没消退呢。”一想到这花雾语声音立刻哽咽了,背过身去再不理会张明心。

“惩罚辰儿我这当爹的也很心疼啊!对,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可你也看到了,在列祖列宗面前,辰儿竟然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成仙历来是先辈们的愿望,辰儿有很大的希望,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呢?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么!”张明心见妻子真的动怒了,连忙上前哄道。

“哼…”花雾语得理不饶人,转过身依旧不理会丈夫。

“夫人!”张明心在深爱的妻子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的脾气,“这件事我确实有不对,我下回一定好好把握这个度,别再生气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辰儿虽然顽皮,但是向来心地善良,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当爹的怎么这么狠心。”花雾语依旧气呼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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