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蓝美回学校之后，戴进并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利莫里亚大酒店。
车开到酒店近处，却没有开进酒店停车场，因为戴近不是来找尤途的。戴进开着车绕着酒店转了一圈，确定了3388号房的窗户，然后他把车停下来，停在一处杨树荫下，降下车窗，朝那杨树上吹响口哨。那杨树上的一串叶子，仿佛被风吹拂过，整齐划一的摇摆起来，然后一片片飞了出去，仿佛被风吹着，翻飞着飘向3388号房的窗户，以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顺次撞上了那窗，发出轻轻的哒哒哒哒的声音。那声音敲出的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是一个地址，还有时间。
很快地，季意的脸出现在3388号房的窗口，面无表情地。
杨树下的戴进却笑了，然后发动了自己的车子开走了。
半小时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上，季意与戴进碰了面。戴进以手随意地一拂，脚边的建筑垃圾便象退潮似地向后退去，腾出了一块圆形的空地来。戴进再伸食指去向近旁的建筑垃圾一指，那些建筑垃圾中的一些便飞跳进这空地来，聚拢成一张桌和两把椅的形状。
“坐啊，咱们接着谈！”戴进自己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又伸手示意季意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可季意没动，背着手说：“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之前谈了那么多次都谈不拢，我不觉得这次能谈得拢！”
“你不该这么说！要不是我先前放了那代达一马，他早就已经被我的手下剥取了能量子了，哪还轮得到你把他搞进医院！所以甭管怎么说，你现在能掌控着代达，还是多亏了我呀！所以咱还是坐下慢慢谈吧，啊？谈生意谈生意嘛，就是得有足够的耐心来谈呀，对吧？坐吧，坐吧，坐下慢慢谈！而且我今天带了好香来给你嗅，上好的香！”戴进自怀中摸中一个男烧衣来，就是那种香烛纸裱店或寿衣店卖的纸扎的男偶人。“最近找到一家相当不错的香烛纸裱店，那里售卖各种的香烛，其中有一些气味相当不错！”戴进边说边对着那男烧衣拍了拍手。
那男烧衣便飘飞起来，飞到一棵废墟中的榆树上去摘了些榆钱来，粘满一身，飞返回来戴进这里。
季意一见那男烧衣，眼睛一亮，走过桌边于椅上坐下了：“这男烧衣到是不错，你在哪家香烛纸裱店淘来的？”
戴进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又对那男烧衣拍了拍手。
那男烧衣得了指令，便自身上取下一片榆钱，又自口中吐出一粒香来，递与戴进。
戴进接过来，转而递与季意：“来，品品，看是不是好香！在阳间待得久了，浊气重，闻了这个，别提多清爽惬意啦！这香配着榆钱嗅，更增馨香！”
季意接过来，凑近鼻孔闻了闻：“嗯，真是好香！沁人心脾！沁人心脾呀！你这香跟这男烧衣到底都是在哪间香烛纸裱店里淘到的宝？”
戴进还是笑而不答。
“切！不过是个香，用得着这个神秘吗？”季意白戴进一眼。
“各有各路，莫窥他鬼秘密，咱们还是谈生意吧，好吧？”戴进笑笑地回应。
“没什么好谈的！现在代达已在我手里，我并不再需要你的帮忙！”季意。
“是吗？”戴进不慌不忙地说。“我刚圈了一块地，我想我新圈的这块地很快会将一株草种进代达的心中的，那时候你估计代达会按你说的走，还是按我说的作？”
“你什么意思？你新圈了一块什么地？”季意的语气暴露了他的急于想知道。
“听说你最近在难民营作了笔大单，得了相当数目的能量子，还有几十条贱鬼？”听出了季意语气中的急，戴进反而不急着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
“哪有这种事！我哪有你本事大，既搞得定不切实际一脑袋幻想的学生，又搞得定已然很是现实的老师？”季意反问说。
“唉，什么现不现实，现不现实的人都会执迷！不过是爱幻想的，你就给他看似酷炫的幻相！爱现实的，你就给他看似现实的幻相也就是啦！”戴进炫耀说。
“你这高级的圈地种草的招数厉害呀，给介绍介绍呗？”季意见戴进想炫耀，便进一步鼓励说。
“譬如说，有个老师十分现实，一门心思地就只爱钱！那你还不因地制宜，给他能发财，发大财的前景，他自然就能被你圈了地种了草了！这有何难！”
“那到时兑现不了呢？”季意。
“兑现？谁给他兑现！趁兑现前割了他的韭菜！草已收，他便是废物，可弃之啦！你知道人啊，他想要你就给他，他就会高兴！你只需要去满足他们，至于你给他们的是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力，还是满足他们一时欲望的迷幻药兴奋剂，那都并不重要。他并不在乎，能让他当时嗨了，达到高潮，那便就是最好的！其余不重要！真的假的没关系！只要你能让他觉得是真的就好！”
“你这么高明，你那山头上的老师学生八成都被你圈了地种了草了吧？”季意。
“还行还行！起码他们都很爱戴我，觉得我对他们很好，是个极好的校长！不过若论收成，我还颗粒无收那，不象你已经在你的山头收了那么一大笔能量子与贱鬼了！那日的群殴死了多少人成了你的贱鬼了？”戴进。“我都对你讲了我圈地种草的成绩，你也该礼尚往来吧？”
“你这反将一军真是高明！”季意。
“唉，别这么说！彼此彼此！各占山头而已！你圈你的地，我圈我的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你怕个什么劲儿呢？说说吧，那一场仗，你的能量子收获有几多，贱鬼又收了多少条？”戴进。
“没死几个人啦！”季意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咱们还是来谈谈代达吧？你说你新圈了一块地要去给他种草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为了能收了代达与伊洛这一对灵魂，你是煞费苦心！就咱们俩就已经谈了三回啦！我知道你跟别人也在谈其它可用的结对的灵魂，可惜十年都未能谈拢！这样的谈判，你谈了也有N次了吧，可惜都是无功而返！现在你的时间越来越临近那个点！”说到这儿戴达刻意停顿了一下，去看季意的微表情，然后笑笑接着说。“这次你借着塌楼把代达搞到了手，你以为你就得着了？但可惜，你在医院安排了你的鬼，我也在医院安排了我的鬼！当然现在我又安排了我新圈的一块地进去给戴达种草！到时候，代达伊洛这一对儿结对的灵魂恐怕只会是我的，不会是你的！当然象这样结对的灵魂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我知道它们于你却是救命的！所以咱们之前谈的就全不算了，现在我要得到更多交易品！”
“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不明白！”季意。
“知己知彼，才能因地制宜！之前我是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当初的交易数目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得重新谈过！”戴进。
“什么呀？什么当初现在的？”季意。“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据说，你已经放弃了三次投胎的机会，现在你已经不可能再转世投胎，只能要么继续作鬼，要么魂飞魄散！”戴进试探着说。
“哪有这样的事！我想投胎便能投胎，想作鬼便可作鬼，我是自由之身！我又不是贱鬼！”季意面脸凶相。
“是吗？可我听说你当年作鬼作的发达得不得了时，为了继续作鬼，你放弃了每个自由鬼所能享受的三次投胎转世的机会！结果现在，”
“我知道你是想哄抬物价，但杜撰这些根本没有的事是没有用的！”季意打断了戴进，没有让他说下去。
“哦，是吗？那你就当我没说过！那咱们就散了吧！不过，代达我是不会让给你的，你要考虑清楚，你离魂飞魄散的点可是快啦呀！”
“你能不再聊这些无中生有的事吗？”季意面相更凶恶了。
“我无中生有？呵呵！我可是听说，当年你发达的时候，能量子多的让你变得奢侈的不得了！既为了自炫身份，又为了增加法力，结果每次给自己换的能量子越来越高档，虽然你因此法力大增！可惜凡事都有利有弊，从那以后，你但凡更换能量子就必须只能是用更好的，或最起码是同样档次的能量子才行！原本你以为有越来越高档次的能量子傍身，你的法力强过别的鬼，你想继续发达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惜事事难料！你虽然有强过许多鬼的法力傍身，却也没能逃过阴间一些既定的兴衰循环打在你身上的力量！所以，”戴进。
“别说啦！”季意喝止戴进。
“你现在已经没有财力再为自己更换符合档次的能量子啦！”戴进并没有理会，继续说下去。“所以你现在必须得到一对真爱的灵魂来为你更改你即将魂飞魄散的命运，为你制造出额外的转世投胎的机会！”戴进加重了语气接着说。“我说的很对吧？”
“没有这样的事！”季意恨不得杀死戴进似的咬牙切齿地说。
“行，没有这样的事！那咱们就各走各路，有缘再见！”戴进说罢摆了摆手，脚一蹬地就要飞走。
“你这是不讲信用啊？”季意急得嚷出声来。
戴进降下身子微微一笑说：“信用！信用是个什嘛东西！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擦屁股纸？”戴进不以为然地说。“趁你病抬高药价，趁你饿抬高粮价，趁你急用抬高物价，如今你要救命，那还不要你个天价！这不才是亘古不变的做生意的铁律金标准嘛！”季意连嗅了三次那榆钱上的香珠。“作买卖无非是看环境，因地制宜，顺势而为罢了，图得唯有一个利字，无它。”
听了这话，季意眯细眼盯着戴进半晌，终于开口说：“你开个价吧？”
“说是天价，其实我要的也不多！我只要你这次在难民营圈地种草的全部收获！包括这几次群殴你所获的全部能量子，还有那几十个人死掉变成的贱鬼！怎么样，我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我若要了你的命，那不就变成一锤子买卖了嘛！和平年代，不适宜一锤子买卖！和平年代，要可持续发展的做买卖！对吧？”戴达笑出一张和气生财的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