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一场梦,已经过去三天,锦城居然毫发未损,百姓们知道了消息,回到城里,喜极而泣,墨望向孟教习抱拳一笑:“虽然不是我的功劳,但幸不辱命。”而小狐狸,墨望去寻时,居然是在城门口碰见了它,它居然自己回来了。整顿完后,家家户户拿出家里存粮,摆起长街宴,庆祝起劫后余生。
而那位女子的功绩却没有人知道,百姓眼里,江珏展现了道法通玄的强大,而孟老的儒家风骨,同样刻在了他们心中,似乎成了双赢的局面,道法已经像是奇迹,而那女子,大概算是真正的仙人了吧,墨望等人也不打算声张,素心却也不在意这些,大概谁会不会想到是这只漂亮的小狐狸解决了这一切,正当城里又归于平和之时,一纸调令从京城来。
锦城太守孟安宇,治理锦城有方,教化之功更盛,调任国子监祭酒,其子孟玄清,任五经博士,锦城,风云再起。
然而,当事人们,按照他们的约定,正在品茶,在墨望宅里那块桂树下的,搬来了古朴的座椅,孟老正严格的按照礼法沏着茶,江珏则抬头看着那颗桂树,眼里似乎尽是回忆。
这一切的缘由却开始于很早,在江珏还在忙着在大街小巷布阵之时,他已经写上了一纸奏章,写上了锦城风水学堂与官学的改革,并盛赞了孟大人的功绩,让被道门整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儒家大臣们,想起了这位名儒。
“我已经有些猜不透你是站哪边的了。”孟老倒上两杯茶,江珏拿起一杯,悠然饮尽。
“我哪边都不站,儒家与道门怎么斗都与我无关,只不过为百姓,我本就是一家破人亡的草民,未学儒,未入道。”
“儒家独尊,确实是不应该啊,百姓们,是该多些出路才对。”
“大人,此去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莫怪晚辈。”
“你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吧,江家派来盯着你的人,快到了吧,记得守好锦城,若是做不到,听说怨念重的人死后可能变成厉鬼,到时候我可是要来找你的。”
“放心吧,我天资不达,无力匡扶天下,学道十五年,只为守这一城。”
“那你猜,那小子,会留下,还是跟我走?”孟老笑得像个孩子。
“他的心思,可是难猜,我卜了一卦,他的未来,竟然天也不可知。”一老一少,本是敌非友,现在,倒像忘年交了。
墨望没有走,因为孟子彦跟他说的一个消息,师傅的墓被挖开了,尸首不见踪影,剑也不见了。而后来,剑却是那位墨望心心念念的女子送来,墨望也不会认为那女子窃尸,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刹魂石,这偏远南疆,已成一摊浊水,连墨望也看不清了。
拿走那柄剑的的确是素心,然而真相是,当她打开竹林里的墓时,其中尸身已然不见,但她看见了一个灵魂印记,是那老道的灵魂,正因为如此,最后她才匆匆赶到,那灵魂印记告诉她的事情不多,最关键的便是凡域已经有其他域势力的涉足,以及他的身世,他也没有父母,算的上突然出现,活了三百余年,以收集书籍为兴趣,素心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他很快消散了。
孟家三代人都走了,江主薄却不打算走,即便那是京城,天下文书汇聚之地,那是他研究工作的天堂,然而也通晓道法的他,强烈的预感让他选择留下,接下来的江家来客,应是故人。
他们走的时候,百姓十里相送,既有孟大人平反的喜悦,又有如此父母官离去的悲伤。锦城是许多名臣扼腕叹息之地,而孟老,成为了史上第一个从放逐之地回归的名臣。而锦城官学一下子失去了两名优秀老师,让学子们不免有些失落,而孟老临走前,留下了一本书,推荐了一个人。
那本书正是他们新批注的《论语》,而推荐的那个人,却是让人意想不到,但是孟老的推荐,官学的老师们还是都同意了,新任官学教习墨望,走马上任,少年与狐狸,成为了官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墨望所教的,是之前哥哥通过考试,成为秀才的新生。
“我知道,我之前嘛,名声不太好,而且,跟你们大多数人年纪差不多,不过呢,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所以,你们每个人,肯定都有能在我身上学到的东西,至于是什么,那肯定每个人都不一样,各位都是通过考试才能来这里进学,都是秀才了,基础也算得上夯实了,那么今天的课呢,我们这样上,跟我走吧。”墨望抱起了跟来的小狐狸,走出了教室的门。
起身的人却没有多少,然而门外传来得意的声音,“我们儒门最讲究尊师重道,我可是被特别任命的教习,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吧。”不忿的学子们,这才站了起来,走出了门,而数十位统一着装的学子走在街上,领头的却是一位抱着雪白狐狸的白衣少年,煞是有趣。
墨望把他们带回了家中前院,“知道你们看不上我,所以都不来我这书馆,这可是孟大人花了很多钱建的,你们官学里这么多人,也就花源会来,今日呢,自己挑书看吧,有问题皆可以问我,接下来的一周嘛,课都是这样,之后嘛,我会按照你们问问题的情况授课的。”
即便是锦城传承最久的世家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可称得上经典的书籍,第一日,大家都在翻看儒家经典,而第二日开始,已经有人去翻看其它学派的经典,当然,那些故事闲书,都被墨望收起来了。第四日开始,终于开始有人开始来问问题了,随着第一位的出现,后续的越来越多,墨望的小椅子前,排起长龙。
一周之后,再度回到教室里,大多数学生,已然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依旧喜欢儒学的自然有,而喜欢上其他学派的也有半数,一些世家子欣喜若狂,然而寒门子弟发现,如今的天下,除了学习儒学,或者还能算上一个新贵道门,他们别无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