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婵被这小子的举动整的一头雾水,严侓来找心蕊约架,被心蕊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脸都气的变色了,本以为他家书童来了多一个人会不好对付,没想到竟然这么干脆的走了?
而且走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竟然有了那么点心满意足的意味在里面?
心蕊短暂的胜利之后也渐渐地冷静下来,细想起瑶瑶的事情……七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花楼,在那里呆了整整八年,要是真有家人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瑶瑶名声在外不可能会这么长时间之后才把女儿接回去。
也许是看错了吧!
她有些失落。
更何况,心蕊想到当初一路跟着瑶瑶来到了花楼,也笃定如果自己在花楼里出了事情,她一定会出手相救,所以才敢闯进去,现在又遇见了,瑶瑶心善,决计不会不认这个故人的。
可如果是真的是瑶瑶,她不认自己也是有理由的。
想到这里,心蕊又暗自伤感,女孩子家在花楼里面待过,不管到最后是不是清白的,终究是见不得人的,是要遭人嫌弃的,心蕊作为见证人,瑶瑶不理会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心里五味杂陈,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又叹了叹气。
“心蕊,严家那小子就是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你别往心里去,现在没人管他,以后一定会有人收拾他的!”罗婵关心道。
“我还好,罗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严侓那小子确实让人讨厌,下次被我逮到了机会一定好好治治他!”罗婵攥了攥拳头,朝他离去的方向挑了挑眉。
原来罗婵是在想这件事情啊!心蕊一个机灵,又把刚才那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之后才放下心来。
“罗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往回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有人叫了心蕊的名字,她一回头,看清来人之后立刻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神情。
此时此刻,心蕊千言万语无数个问题想要问想要说,可话就在嘴边迟迟说不出来,她睁大了眼睛瞧着,那眉眼,那身形……那位左姑娘,果然是瑶瑶!
罗婵不知要怎样去形容这位左姑娘的气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像是温柔善良的邻家姐姐。
美的清新脱俗,又美的平易近人。
她注意到左姑娘头上的一朵堇色绒花,再仔细一琢磨,便觉得这位姑娘不简单。
绒花在是皇室贡品,谐音荣华,能佩戴绒花这种头饰的要么是宫里的嫔妃,要不然就是受到皇家封赏的女子。
瑶瑶身后还有两个丫鬟,见到心蕊她们也屈膝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这位姑娘是我的旧友,我想和她叙叙旧,你们就先回去吧!”
因为是晌午,罗婵她们还没有吃饭,瑶瑶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店请她们吃饭,丫鬟留下银两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罗婵本来想推辞,因为毕竟跟她不熟,而且既然是故人相见,肯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讲,她一个外人在也确实不方便。
“罗姑娘既然是心蕊的朋友,那么也是我左瑶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客气了。”左瑶落落大方的说道。
心蕊也劝说道:“罗姐姐,你就不要推辞了,正是晌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罗婵:“那便谢谢左姐姐了。”
“瑶瑶,你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心蕊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这么多年过去,瑶瑶还是那么的好,而她自己已经变得敏感多疑,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倔强的小乞丐了。
“心蕊,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听我慢慢跟你讲。”
因为有罗婵在这里,左瑶不便提起曾经在花楼里的那段往事,只是大概讲了讲她是怎么样成为了左家姑娘,又怎么嫁人生子的事情。
一次偶然的机会,左瑶宴会上为朝中大臣们弹琴唱诗,深得礼部侍郎张庆的赞赏,她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色艺双绝,被稳婆验过清白之后便留在了张庆的府上。
后来左瑶因为才艺出众,在陈府很快就当上了教习姑娘,负责教导舞姬和歌姬。
张庆有一个儿子,名叫张钰,字念安,是他和府上的小妾所生,张念安相貌出众,写的一手好字,娶过几房夫人,但是都因为他一条腿有先天残疾,而且不爱说话,夫妻感情不睦,很快便和离了。
张念安接连受打击之后自信心更是严重受挫,脾气慢慢的也变得暴躁起来,终日躲在房里闭门不出。本来张庆就不怎么重视这个庶子,再加上他的表现确实不佳,久而久之也就放任其自暴自弃。
瑶瑶来到张府一个月有余才见到了这位张公子,第一次见面,瑶瑶就被嫌弃了。
府上的新进的一批乐师里面有一个小姑娘十三四岁,开蒙晚,学东西要比别人慢一些,她的性格又十分要强,一心想赶上众位姐姐,短时间内想要达到突飞猛进的效果也只有刻苦练习。
张钰住的地方比较偏,而且平时没什么人伺候,他的小院相比较其他亲眷的院子就安静许多,那小姑娘刚来府上没几天,平日不爱打听事,也不爱听丫头们的小话,所以一直以为张钰住的书兰院是个放置杂物的地方。
这天中午,她吃过午饭之后就在这里吊嗓子,咿咿呀呀没几声,张钰的房间门就被大力的踹开,从房里走出来了一个满身油墨的俊美男子怒目圆睁地吼道:
“哪里来的女子!竟然在这里儿戏!”
小姑娘闻声扑通跪倒在地,吓得来不及哭,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睡觉前迷迷糊糊听人说过几句:府上的一位脾气暴躁的公子,平时爱舞文弄墨,喜欢安静,不常出房门……想必眼前这位公子就是他了。
“你们管事是谁?叫她来见我!”
她跪在地上,小声回答道:“我我我……我叫阿秀,是淮州人、人士,家中还有……”
张珏弯下腰,用毛笔在她的额前比划着,压住心中的怒气道:“我是让你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扯那些没用的作甚!怎么?三公子人微言轻,竟也使唤不动你这歌姬不成?”
小姑娘闻着衣服上的墨香有些失神,对上张珏帅气的瞳孔,小脸竟慢慢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