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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游戏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空旷而又深邃,仿佛无尽的夜空,只是却没有丝毫光亮,一如江柔此刻的心。

她怔怔地望着吞噬了孟野的黑暗,心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也随着坠落了。她试着在心里告诉自己,孟野会回来的!却悲哀地发现这种自我安慰,在无尽的黑暗面前,根本苍白无力。

眼泪很善解人意地没再流出。人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如果心都没有了,又怎么伤呢?深渊里好像浮现出孟野的面孔,似乎在呼唤着她,让她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拥抱他的冲动。

“江柔!”王晟在身后猛地拉住江柔,看着她毫无神采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沉。

“跟我走!”他用力把江柔从火山口边缘拉走,身后一道柔和的金光连接天地,那是他们召唤神坛所发出的光。

王晟拉着满脸呆滞的江柔走进光束中,郑浩和李清已经站在里面。看到江柔的模样,李清紧咬着嘴唇,走过去,把她紧紧搂入怀中。所有人都沉默无言,空气都仿佛变得异常的沉重。

面对着底下未知的黑暗,有太多可能发生的变数,但这些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相信孟野。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寂静中,一条白色的丝带忽然从漆黑深渊中飞了出来,轻轻飘向空中,那纯洁的白色,是和江柔身上的衣服同样的颜色。

江柔呆呆地望着那原本从自己衣服上撕下的丝带,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染上的鲜血被画成了一个简单的爱心,似乎在表达着最简单纯粹的心意。

随着丝带冲出深渊的,还有美到了极致的金光,那是生命绽放的光芒。热浪席卷着丝带升上天空,而金光却变得越来越璀璨,刹那间,整个世界都被金色淹没。

身处神坛的光芒中,似乎与整个世界隔离了,他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有无边无际的金色光芒映入眼中。

“他……死了?”江柔颤声问,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没有人回答她,王晟看着充斥整片天地的金光,默然无语。神坛终于从金光中缓缓出现,而充斥了整片天地的金色光芒,也终于开始逐渐减弱。

在他们传送走的那一刻,王晟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无尽的星空。原本的天空和大地已经不复存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浩瀚星空中的一片尘埃。

当神坛的光芒消失,他们回到了新地球。远处风景如画,周围安静祥和,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那毕竟不是梦,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五人,如今却少了一个。

“他没回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美景,江柔却无心欣赏,只是呆呆地呢喃,仿佛丢失了魂魄。“……他没回来……”

突然,从天空中射下一道耀眼的金光,笔直照耀到江柔身上,大片的金光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罩,不断地绕着她旋转。而随着光罩的旋转,一股强大到恐怖的气息正从她身上不断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她,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大片的金光慢慢消散,彻底融入江柔的体内,他们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八级……神源……”江柔怔怔地看着其他人,用悲痛中难掩震惊的声音说道。

“八级神源?你是说……你现在是八级神使?”郑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

江柔无声地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你已经是八级神使?”郑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目前他们遇到过的最强也就是五级神使,而江柔竟然一下子成了八级神使,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那她现在的神力,该变得何等强大。

“大概是因为孟野吧。”王晟用手抵着下巴说。听到孟野的名字,江柔的眼中焕发出一丝神采,急切地看向王晟。

“星球的爆炸杀死了当时在那里的所有神使,而因为星球是孟野引爆,所以这些神使就相当于是孟野杀死的。这么多神使被杀死,产生的进化能量一定无比惊人。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孟野的,但是,如果孟野……不在了的话,神奴或许就只能把这股强大的能量,转送给队伍里的其他人吧!”王晟猜测道。

“那就是说……他真的……死了……”

江柔心中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灭,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一样。“不……不要……不要!我不要成为八级神使,我只要他回来。”

“你听到没有。”她突然对着天空大喊,“我不要这种用命换来的力量,不要成为八级神使,我只要他回来,哪怕夺走我所有的神力,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行,我只要他回来,让他回来……”

她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哭喊,双脚好像已经无力支撑身体,跪坐到地上,不住地抽泣着。

“让他回来呀……还回来……”

李清上前紧紧抱住她,看着泣不成声的江柔,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下。郑浩背过身去,不让人看到他的脸,虽然没有出声,却掩盖不住肩膀轻微的颤动。

“孟野……不会希望你这样的。”王晟低声说,“他已经不会回来了,你不应该让他的牺牲白费,用他带给你的这种力量,好好活下去吧!”

“我不要……不要……”江柔不断摇头,声音哽咽,“我不要这种力量,你们杀了我吧,把这份力量拿去,我没办法承担这种力量。让我去找孟野,他最不甘寂寞了,让我去陪他……”

“你疯了吗?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李清用力抓住江柔的肩膀,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你以为死了就能和他在一起吗?不,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仅是孟野,就连我们,就连你自己,你全都会失去。失去一切,你懂吗!”

江柔从没见过李清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被吓怔住了,只是仍在不断地抽泣着。

“其实,孟野也不是不可能回来。”李清咬了下嘴唇,缓和语气说道。江柔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既然神可以创造这一切,那么神也一定能够让人复活,只要我们能够活到最后,只要我们中有人能够成神,那么,我们可以让一切都恢复原样。”

“恢复原样!真的……可以吗?”江柔忘了哭泣,颤声问,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却在最后关头抓住了救命稻草。

“一定可以。”李清认真地看着她说,这是她从冰魔口中得知的,不过关于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这一点,她却没有把握。

尽管希望渺茫,但只有给江柔一丝希望,她才能够靠着这份希望继续活下去。

在李清的劝说下,江柔终于慢慢从绝望中走出,但今天的刺激显然超出了她的负荷,没多久她便在李清怀中昏睡过去。

李清小心地把安静下来的江柔带回了小木屋。郑浩在她们走后,二话不说,直接开启神坛传送走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又是去猎杀凶兽,提升自己的神源。

王晟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了望天空,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孟野的面孔,他静静地站了一会,迈步走进了森林中。

对于孟野的死,王晟没有流泪,他也没办法流泪,他连伤心都做不到,但他所感受到的痛苦,却并不比其他人少。从孟野提出要去引爆黑石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理解孟野的选择,也知道孟野是心甘情愿为他们做出牺牲,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自责,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他为孟野的死难过,也为其他的神使难过,他们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明不白就变成了宇宙中的尘埃。

没有人想得到这种结局,但这种结局却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从他们踏上那一颗星球起,就已经注定!只有一支队伍能完成神令,而其他的人,都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

不仅如此,他们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是结局,都早已经被人设计好了。每一次神令,都必然会有人死去,只有少部分幸运的人才能活下来。而到最终只能剩下一个人,谁能有绝对的把握说,活下来的一定是自己呢?活着只能说是一种奇迹,被淘汰才是正常的结局。

他们就像这林中的落叶,春天生长,秋天枯萎,结局早已注定。树的枝干赋予他们生命,又只会无情地看着他们一片片死去。

不止是他,所有的神使都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却什么也改变不了,面对着虚无缥缈的神的力量,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挣扎,拼命活下去……

日落时分,王晟回到了小木屋,如果以这里的时间算的话,他们从接受神令到完成,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只不过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

他看到江柔已经醒了,她没有在木屋里待着,而是坐在草地上,身前燃着一个火堆,怔怔地看着火光发呆。王晟喊了她一声,她没有回应,好像眼中只剩下了火焰。

“她已经这样坐两个小时了,一动不动,叫也不答应。”李清从屋里走出来,向他解释着。

“你和她说,只要成神,就能让孟野复活的事,是真的吗?”王晟轻声问,他们都知道江柔是想到了孟野。

“也许吧!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她会崩溃的。”李清有些心疼地说,“总得给她一点希望。”

王晟没再询问,平静地看了江柔一眼,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看着跳动的火苗。

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之后,江柔突然回过头看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王晟认真地回答。

江柔点了点头,终于不再看着火光,起身走进了木屋。

李清眨了眨眼,随即好奇地看向王晟:“你和她说什么了?”虽然没听到其他对话,但她猜到,王晟刚刚一定是用精神力量和江柔有过交谈。

“给她找点事情做。”

“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还不到时候。”

李清点了点头,虽然她很好奇王晟会和江柔说什么,但王晟既然还不打算告诉她,一定是有原因的,因此她没再多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柔一直待在小木屋内,一步也没有出来过,李清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能够感受得到,每天都有强大的神力,弥漫在小木屋的周围。

在发布新神令的那一天,她才走出了木屋,看上去十分疲惫,但却罕见地带着一丝兴奋。郑浩也终于回来了,他这几天一直不在,再次回来也已经是五级神使了。

“又有神令了,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任务!”郑浩神色凝重地说。

“神令?任务?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它想些玩什么!”王晟冷笑着望着天空,目光深邃。

“玩?什么意思?”郑浩不明白。

“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从来就不是看我们能做到什么,也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强,而是看它想怎么玩。所谓的神战,与其说是为了挑选神的继承者,倒不如说是一场游戏,一场用我们的生命,来供人取乐的游戏。”

“神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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