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一日

这一日，来了一群人。许昌生意好，顾不是亲自住在那。这群人，有个头。黑面，恶眉，髭须。进店问，谁是东家。顾不是喝西湖龙井，放下茶盏说，我是。站起来，来人一米九，自己一米六。那人说，生意不错。顾不是说，还行。那人说，分我一半。顾不是说，什么。那人说，钱。顾不是说，给我一个理由。那人说，我是许昌地头蛇，不给我好处，生意不好做。顾不是笑，说你可爱，自认地头蛇。那人说，同意了？顾不是说，做梦。空气紧张了。那人说，大街上比试，可敢？顾不是说，打群架？那人说，你这是埋汰我，单挑。街上，一群人站住，一切都静止。有热闹瞧，也不是坏事。路人也止步，伸长脖项，等着。空地上，站定那人和顾不是。店里伙计，劝顾不是忍。顾不是笑。顾不是也算是许昌本地人了，因常年在荆州，出了这个家伙，顾不是，竟不知。店伙计知道，劝。顾不是说，没事，中午吃面，喜面。那人直拳，挨上，骨头便碎了。凭这对铁拳，许昌城有了铁锤的绰号。有人闭眼，吓的。只听得“啊”，那人仰面跌落一丈外。捂胸口，嘴角流血。顾不是一转身，飞起一脚，正中那人前胸。那人拳重，顾不是腿快。荆轲武谱，最后一页，发挥作用。一群人抬起那人，铁锤，跑了。顾不是中午吃面，羊肉臊子。傍晚，伙计上门板。正待关门，进来一人。看此人，瘦高个，冠带整洁，蓝色，足蹬玄靴。伙计拦着，说明天吧，今天歇业。来人说，不等明天，谈笔生意。伙计说，这么急？来人说，十万火急。顾不是出来，看了一眼，说进来吧。来人垂头，进门。分宾主落座，上茶。顾不是一言不语，吹杯里的茶叶，游来荡去。来人说，你该问我是谁。顾不是冷笑一声说，请奉上您的大名。来人也冷笑，说没有必要，我乃无名小卒。顾不是肚底下有气，说顾某人与你有冤仇？来人不答，摇头。冠上一支红缨，也晃动。与你有恨？摇头。顾不是说，你是来找事的？我午上打了一人，你为此事？来人说，不绕弯，找你谈笔生意。顾不是说，我乃小本生意，糊口便足以，先生寻错了对象。来人说，我替人做事，非是我的主意。顾不是说，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个。来人左右看，看见柜台上，一支毛笔，卧在砚台上，便起身。狼毫未干，提笔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递到顾不是眼前，顾不是看见一个“曹”字。方此时，来人另一只手，右手食指，往天上指了指。顾不是惊愕。遍看天下，曹姓如毛，但能高高在上者，非曹操莫属。这里是许昌城，曹操住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莫非是他，他老人家？顾不是张嘴，用气和口型，问：曹丞相？来人点头。来人自衣内取出手帕，擦干墨迹。顾不是说，大人，我能为。用气和口型说曹丞相，做些什么？来人这番坐定，端起茶杯，吃了口茶，说碧螺春。顾不是紧张，说请大人明示。来人不慌忙，说我也不知。站起身，便走，到了门槛处，回头说，明日自有人，接你走。手指着天。天黑了，繁星密布。一轮弯月，透明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