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这时的白燕羽已到始龀之年,大约八岁左右,此岁数正是古时小孩童上蒙馆求学问的年龄阶段。
白老爷白汶南见儿子白燕羽年龄渐长,不想看见他每天只会和丫环们在大院玩乐,也想他学些笔墨,让人安排他入读卫城一带有名的四大义学之一的“溽海义学”。
溽海义学是最早的在清朝乾隆三十五年创办官立的“四大书院”之一。这个“四大书院”分布在卫城内外一带的南、北、东南、西南地区,方便各县城学子求学。分别是:宁城的宁阳书院、汶城的文海书院、斛城的潭洲书院和卫城的溽海义学。
随着历史的不断发展,书院进一步演变,逐渐成为了私塾。私塾又称蒙馆,主要进行启蒙教育,属小学教育性质,分村塾、族学的祠塾、义学的义塾。直至清代末年,岭西一带普遍设立有村塾、家塾、义塾,导致使得昔日的“四大学院”就成为现在的“四大义学”。
今天,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犹如白老爷的心情一样美好。因为今日是他第一次带着儿子上学堂,看着白燕羽背着书包活泼乱跳的样子,白老爷幻想着终有一日儿子学有所成,金榜题名。
麒麟山下,有宝墨湖上八仙桥在前方,便是溽海义学的院门。白老爷父子站在大气庄严的义学门牌下,抬头一看,门牌横匾上书写着“溽海义学”四个大字,铁刬银勾,气势磅礴。白老爷心里赞叹道:“果然是四大书院之一,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与此同时,白老爷在幻想着日后,白燕羽在此学到知识,便是才气过人,才高八斗,问鼎三甲之才。
白燕羽抬头看了看白老爷那双发光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透露着渴望,心里产生了天真的疑问:“为什么我要读书?为什么父亲不让我在家里到处飞?”
白老爷感慨过后,蹲下身子和白燕羽四目相对,笑着说道:“羽儿,你来学堂上课时,一定要听夫子的话,努力学习,他日高中状元。”
“什么是夫子?什么是高中状元?”白燕羽疑惑的问道。
“夫子就是教授你知识,让你做有学问的人。高中状元……就是你以后要成为最聪明的那个人。”
“嗯,那我会好好听夫子的话了,高中状元的,成为最聪明的那个人,爹爹。”
“嗯,这就乖了,羽儿。”白老爷称赞道:“好,你快跟其他小书友的步伐,进书院上课吧!”
“嗯嗯。”白燕羽点头说完,一脸正经的踏上了书院门口前的八仙桥上,不像一些小书友在父母面前哭闹着不上学。
白老爷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的心生安慰,同时也叹一口气感慨道:“羽儿,长大了。”
等到书院的上堂钟声响起,白老爷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回去店铺里工作。
然而在书院的一间学堂内,一班互不相识的学子安静而自觉的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在学堂中有一张讲台,是夫子用来教学时使用的。教学的夫子是穿着灰衣,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左手挥动着一把黑羽扇,右手摸着他下颚的白胡子,给人一种学富五车的智者感觉。他姓田,约略不惑之年,人人都尊称他为田夫子。
在学堂的前面墙上有一幅孔子像,堂内排列着一行行书桌,共有二十来张书桌,供众学子上课使用。
然而白燕羽的位置在于学堂的西北角,是最靠近窗台的位子,空气清新且阳光普照。他的前桌是一位脸白体壮,容光焕发,头发有些小卷毛的小书友,他叫许超峰,是白燕羽刚刚认识的小书友。
有时候,小朋友的感情很奇怪的,他俩一见面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感觉,就此成为了好友。
“嗯嗯,咳。”田夫子清一清噪子,严肃的说道:“莘莘学子求学路,阵阵春涛育新人。今日是你们初来乍到溽海义学的第一天,而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并老师,我姓田,你们都可以叫我田夫子。”
“田夫子,你好!”莘莘学子纷纷向田夫子问好。
“嗯,学子们好!”
“今天,田夫子我要教你们写笔刬,学写字得先知笔划。”田夫子说完,便把二十来张纸交给坐在头排的学子,一人一张,而每一张纸上都写着“点、横、竖、撇、捺、折”等等基础汉字笔划。
“来,把今天要学的笔划纸张传递下去。”田夫子说道。
在学子们自己递派纸张时,田夫子从讲台底下搬出一大麻袋。一时间,众学子看不透那一大麻袋里装的是何物。田夫子打开大麻袋,从袋里拿起一个瓢子,一捞便是满瓢的沙子。
就这样,田夫子握着一瓢沙子走下讲台,来到书桌中。然而在每一位学子的书桌上都放置着一个圆形铁盘,名叫铁砚台。
顿时“唠叻啪啦”的声响,是田夫子把沙子倒在圆形铁盘的铁砚台里,渐渐的沙子击打铁盘声越来越小,铁砚台里也就装满了沙子。
等到田夫子把每一位学子的书桌上的铁砚台加满沙后,看着每一位学子手上都拿着一张布满笔划的纸张时,才满意的点点头,指着问道:“学子们,你们都拿到笔划纸张了,接下来你们书桌上的右上角是不是有一支竹枝?看到了吗?”
众学子不约而同的往书桌右上角看去,纷纷点头,说道:“是!”
“坚韧不拨的竹子有着奋发向上、刚正谦虚的精神品格,来!学子们拿起桌子上的竹枝。以竹枝代笔,是希望学子们要以此为准,奋发图强!”待田夫子豪气万丈的说完后,那些年幼的学子们纷纷高举竹枝。
“执笔要稳不宜紧,指实掌虚要适度,执笔高低要适当。”田夫子又一次一边巡走于堂内一边高声说道,一个一个的细心检查学子们握笔的指势是否正确,一旦发觉略有不对之处,则当场指导。
学堂的众学子正在一板一眼的模仿笔划纸张,田夫子走到许超峰的位置处停顿一下,伸出双手把许超峰握笔姿势修正,说道:“郑构在《衍极》中说:‘寸以内,法在掌指;寸以外,法兼肘腕……’,写一寸以下的字,只要运指就行了。写一寸以上的字,要运腕结合运指。写盈尺的大字,不仅要运腕,还得运肘。要写更大的字,主要靠肘和肩关节的活动。知道吗?”
“知道了!田夫子。”许超峰认真的点头回道。
接着田夫子走到后座位置时,只见白燕羽握笔手势正确,运笔写笔划的姿势犹如自然天成,毫无堆砌之感。
田夫子正想问问白燕羽是否已经学会很久了,忽然见到原本加满沙子的铁砚台上写满一道道蚯蚓般大小的笔划模样刻印在沙面上。
此时,田夫子不用再问什么已经心里有数,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笑着对白燕羽问道:“不错,这位学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田夫子的话,学生的名字叫白燕羽。”白燕羽放下握紧的竹枝,站起来拱手回道。
“嗯,想必燕羽学子曾在家学过字。”
“回田夫子的话,之前在家玩沙时,娘亲曾执手教导过我。”
“好,不错,各位学子要向燕羽学子学习,勤练字。”田夫子高声呼喊道。
“是!”众学子纷纷回道。
日上三竿,不知不觉间学堂内的学子们在田夫子悉心教导中,握笔写划已经是初见成效。
在早课即将结束前,田夫子站回三尺讲台上,轻轻的拿起一把戒尺拍打讲台,示意学子们放下手中的竹枝,安静的听讲。
“今天的早课也快结束了,想必学子们也收获不少。”田夫子接着说道:“夫子我想在结课前和学子们讲一个关于本学院的故事。”
“什么故事?”
“还有故事听?”
“这么好,我很喜欢听故事的。”
一时间,原本安静严肃的学堂瞬间沸腾起来,引得学子们议论纷纷。
“安静。”田夫子又拿起戒尺拍打讲台,责备道:“你们还想听故事吗?”
“想!”
“嗯。”田夫子满意的点头说道:“今天你们用铁砚台装沙字,知道这里面的意义吗?”
“不知道!”学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铁观沙字’是溽海义学的百年传统,是我们义学史上第一个问鼎三甲的探花留下来的。你们切记老祖宗的东西是不能被遗忘的,今天要你们学习,就是要你们传承下去。”田夫子边摇晃黑羽扇边抚摸胡子解释道。
“哦,学生知道了。”众学子纷纷说道。
“‘铁砚沙字’是清朝乾隆年间,出自卫城溽海义学的第一位探花,他姓陈,字应台,号铁砚探花。年幼时则俭养德,勤为本。为不浪费纸张,他自己先是在沙地上练字,后是入读私塾便用竹枝在铁盘装沙练字,也就是现在你们所用的铁砚台由来。数十寒九,苦读寒窗才能问鼎探花。为官后为人廉洁自律,铁面无私,后人说他为学生时用的是铁砚台,为官时用的是铁面扬德政,百姓送其雅号‘铁砚探花’。”
“今日说这个故事就是想让你们明白‘铁砚台’背后的意义,今后为人处事要以他为标杆,扬我义学正气。”田夫子接着说道。
众学子知道这个铁砚台背后的意义,听闻这位铁砚沙字的铁砚探花的事迹后,心里十分敬重他,纷纷表示会谨记此事,以他为一面人生镜。
“嗯嗯,今天的你们是以义学为荣,明天的义学是以你们为荣!”田夫子边摇晃黑羽扇边满意的点点头说完后,便结束了这一堂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