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右夜零开始了一系列瓦解归灵山飞云观的秘密行动。
从诸犍灵府密研室获得“血丸”,借助召回灵府进修弟子机会,挟持厨房伙计家眷,威逼利诱将血丸放入观主茶饭中。
这血丸,是诸犍灵府以灵兽鲜血为主,配以药物练就。无色无味,毒性微弱,但在修灵者释放灵枢灵力灵修时,会一点一点堵塞经络、血管。因是灵兽血液为主,灵力根本无法察觉,反而会觉得那是对身体的极大滋养。
然而,一粒沙子进入瓦岗,时间久了也会让瓦岗无法盛水、无法腌菜、无法使用。
半年之后,冯潇观主依旧神清气爽,并未不适。相反,鬼车灵府尊上右元城,永远地闭上了他锋利淡然的眼。
右夜零继位,正式取代他父亲,成为鬼车灵府真正的尊上。
成为真正的管理者,右夜零没有放松,而是更加坚定了取替飞云观的决心。
他加快进度,在六位道师下山,进行三年一度海边游历悟道时,联络诸犍灵府派人上山挑战。
轩辕令很舍得对己有利的投入,竟派出灵府第一弟子“轩辕秋”和灵宗殿宗主“叶司”。一个是缔结圣灵广目天王的修罗道强者,修为灵道逆境已达无心。一个是畜生道逆境,突破成大道上境的王级驭兽师。
一人登门飞云观,挑战灵技,以示强弱。
一人深入修灵界荒野,控制数量最多的玄蜂和猰貐,攻击西南城镇。
种种伎俩,都是经过右夜零长久计划,一触全发。
挑战前三天,右夜零还让厨房伙计加大了血丸用量。当时,冯潇观主修为,正欲超越侍道门徒,达到圣道门徒,成为修灵界仅次灵王后,能触摸天机的又一人。然而挑战前夜,冯潇观主灵枢突然受阻,不能持续提供灵力进修,五脏六腑瞬间大损,经络变得极为紊乱。
第二日,轩辕秋得令而至,观主昏迷不醒,六位道师远游未归,整个飞云观上下,无人能对敌限制。他驭灵超控的甲胄玄蛇,轻易冲上三殿,伤掉大半低境界弟子。虽有弟子能顽强抵抗,甚至对战,但不能真正阻拦。拖延好几个时辰,最终只徒增伤亡。
眼看,轩辕秋一路闯观,直向冯潇观主修养的火云殿。
幽静的山中,开始弥漫血液的腥味,轩辕秋起了杀心。可他万万没想到,火云殿中突然闪出三道剑光,照亮所以护殿弟子坚毅的脸。
右夜零带着鬼车灵府本家精锐弟子,从后山小道及时赶到了。
那时,没有一个飞云观弟子发觉、怀疑,右夜零是真正的幕后操手。他们一个个面漏感激,心潮汹涌,觉得灵府待飞云观不薄,以后定当好好礼待。他们的恐惧感,也因右夜零的出现,渐渐变为战意。
右夜零未让疲惫的飞云观弟子出手,命弟子们进入火云殿,照顾冯潇。
右直、左方、右曲松,则代表鬼车灵府上阵周旋,将轩辕秋牢牢压制在火云殿外。三人中,右曲松小师弟也是修罗道逆境无心境界,加之饿鬼道顺境已达心无忧的右直和天道逆境过无妄的左方。半刻钟时间不到,便让原本嚣张无礼的轩辕秋,三番五次遭到重击。
轩辕秋虽然拥有广目天王灵力,却不清楚左方,也是拥有同等灵位圣灵的修灵者。
正面实力,三人完全凌驾于诸犍灵府第一弟子。
轩辕秋陷入苦战,想到了等待信号的灵宗殿宗主叶司。他开始一边应战,一边后撤,同时释放灵火至山间各处。
灵火众多,犹如火雨,点燃诸多山树、杂草。加之高处,风力协助,小小火团很快成为不好控制的大山火。火焰窜起老高,映红天穹。
轩辕秋趁着火灾与鬼车灵府三人犹豫之际,从火中逃得不见踪影。
右夜零知道,山火是轩辕秋给驭兽师叶司,攻击西南城镇的信号,很快城镇角楼,便会响起急促短号声。成百上千的玄蜂和猰貐灵兽,会突然闯入每家每户。这两种灵兽,并不食肉,在叶司控制下,只会暴怒伤人。
修灵界民众,大多不是一心向道的修灵者,根本抵不过灵兽突然来袭。
一切正如右夜零所算计,飞云观弟子刚开始进行灭火,归灵山四周便接连响起急促短号声。这是遇袭的警报声,归灵山上弟子和鬼车灵府守卫都十分清楚。
右夜零抓住时机,即刻以灵府尊上身份下令,钟楼三鸣钟,召回归灵山四处能行动的全部弟子,火速赶往西南城镇支援。
右直、左方、右曲松三人,被右夜零用防止轩辕秋返回偷袭的理由,强留在飞云观火云殿。实际他是担心,灵府本家弟子最强三人发现西南城镇被灵兽攻击的端倪。
那天夜里,西南城镇灯火通明,无人入眠。
飞云观内,受伤弟子十有五六,步履蹒跚回到了西南城镇中自己的家。剩下弟子,全部聚在残云殿驭灵养伤。他们脸色,出了战斗救火后的疲惫,便是期盼。每一名弟子都期盼六位道师能早日回归,重整飞云观。
“乌巴”和“陈学堂”,是观内天赋、修为最高的两名弟子。他们俩时常在一起探讨灵技与驭灵功法,相交颇深。两人不是西南城镇人,上飞云观前一直在大江南北流浪,俗称不务正业的浪人。
乌巴与陈学堂山下战斗归来,一路上探讨了今日发生的种种事件,感觉出一种极诡异的巧合。他们没有告诉同门,更没机会告知六位不知去处的道师,只是心底有一点怀疑。
当两人回到火云殿,冯潇观主已经苏醒,不过全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颗头。幸好还有那一张嘴,让他言语激动地催促了右直、左方和右曲松,跑至钟楼处,一同敲响五次悠扬深远的钟声。
钟声很是悠长,估计连海面都能听到。
第二日,右夜零便带领亲信弟子入住管理,从新整顿飞云观,继续灵修问道。
七日后,右直、左方、右曲松被派往了修灵界的灵枢“极乐古宫”,参加每五年一度的“大灵祭”。
半月后归来,飞云观基本算重回了正轨,只是有不少弟子离开,也有不少弟子成为鬼车灵府本家弟子。而六位游历悟道的道师,始终没有回来。
……
回忆至此,右曲松小师弟提着两只野兔走进火云殿。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一看便知是在雪中跑了很久。
他进来关好大门,看看观主冯潇,傻里傻气道:“太师傅,今有客人,我给、你和你们加餐。还有这位面熟的生客,记得一会给太师傅喝茶,他身体离不开水。”
右直注视着太师傅眼睛,动身将热茶加一点进茶杯,送到冯潇嘴边道:“小师弟是怎么了,他好像已不认得我。”
冯潇喝下一口热茶,抿抿嘴唇,叹息道:“整个修灵界,他只认识我,这也是上苍给我坚守天道的唯一慰藉。你知道为什么,飞云观六位道师至今仍下落不明吗?”
右直低头思索,摇头道:“徒儿不知,他们可是飞云观最大的财富,也是修灵界缔结乾灵的第一批超越逆境的侍道门徒。所有修灵者,都将以他们为榜样,不断灵修攀登。但他们为什么会一去不回,难道一直沿着海岸线游历吗?”
“不,是我让他们不回的,他们也不在海岸游历,而是在海上等人。”
右直被太师傅冯潇的话彻底震惊,他想起了那夜的五声钟响。
飞云观自建观以来,从没有一次响过五次钟声。那五次钟声,其实是在传递讯息,向海上六位道师传递不要回来的讯息。
冯潇知道,右直可能已猜得八九不离十,淡淡道:“其实,在残废前极短时间,我越过了侍道门徒境那道限制之门,成功进入圣道门徒境。脚踏圣道门徒的一刹,我在灵枢中看到了自己和修灵界的未来。于是,我做出一个坚守天道的决定。”
“等等!我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太师傅你是说,自己看见了未来。”
右直不敢相信,虽说某些灵技能窥探过去发生的事,但没有发生的事,根部无法勾动天地间任何灵子,何以寻找知晓机会。
冯潇微眯双眼,看向火云殿外天色,应道:“我只看过几眼,在极短时间内,仿佛触摸到了天地自然某种规律。其实,飞云观的没落,都是自然规律大道上的某处小桥,或者一棵枯树,微乎其微,却少之不得。”
右直点点头,再次双膝跪地磕头道:“徒弟受教了。但师兄师弟们离开飞云观,小师弟变得痴傻,总不该也是自然规律。徒儿只相信,有冤要伸、有仇要报、有命便拼命活。当年若不是右夜零掌管飞云观,表面让灵府本家弟子执事,实际内外挑拨,搬走灵技、灵修、悟道经书,观内弟子不至于人心涣散。只是,可怜了小师弟,他又为何变得如此。”
“是我让他变得如此的?”
“太师傅,你为何……”右直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将一个极为聪明之人变得痴傻是多么崇高的行为。
“是涣灵丹!你应该知道飞云观位列第九的青云殿。”
右直认真看向冯潇,肯定道:“知道,就在火云殿上,不到八百米处,殿外有六位道师和太师傅共同设列的禁咒,弟子们不能入内。”
“其实,不是不能入内,而是无法进入,连我都无法进入。青云殿是归灵山上最原始的一座殿楼,在其余八座殿楼未修建前很久,已经存在。”
这样的话,以前在修灵界,从未听太师傅提起过,这座山,到底还有怎样的秘密。
右直也不知道涣灵丹,又是何种丹药,居然可以让小师弟变得痴傻,实在不算什么好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