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应皇帝所召,成立锦衣卫。
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但是由于锦衣卫的权力缺乏限制,他们为了邀功请赏而罗织罪名,不择手段地扩大牵连范围,制造的冤假错案不胜枚举。
一时间,朝廷内外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而宫廷与江湖动荡,就由锦衣卫打压以魏然魏公公为首的太监,彻底展开。
……
东城训练营,乃皇帝恩准位,于帝都东城外的锦衣卫御用军营。
此时,不过寥寥百里的营地,却聚集着百多名约莫十几岁出头的孩童。
他们大多数人的身上早已衣衫褴褛,稍微像样些的,也就只能勉强遮住上半身。
千仓百孔的衣服露出触目伤痕,每个孩童的神情皆是冷漠无比,看着身边每一个人虎视眈眈。
他们眼睛色彩分明,看待同伴的眼神更像是野兽狠辣,似乎对生命早已看破。
当然看破了,任谁在上千人中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剩下一百多人。麻木的心灵,谁又会对生命产生一种怜惜,哪怕睡觉都在想着杀掉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活下去……他人的生命又是何物。
肃杀的气氛下,锦衣卫大旗随风鼓荡。
阵营中央有座帅台,帅台上铺满红色的毯子,上面摆着一张金丝楠木座椅。
座椅只有两人相对而坐,身旁还站着六个麒麟服锦衣卫,左右各三人安静站在两旁不语,手握冷刃仿佛他们只是一座座的雕塑。
这两人恐怕是场中最为悠哉的人了,一举一行中似乎在下棋。只不过台下搁置着一尊偌大的铜钟,不知道又是意欲何为……
两人之中,有一位是锦衣卫指挥使林安。
他脸带笑意,眼神从面前的太监移到了场上,看着场中剩下的孩童是满心愉悦。
这次带回来的苗子还不错,看着他们身上的衣着和神情,杀性底子总的来说还算及格。
“魏公公,昨日我的部下在宫内,又抓捕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太监。今特意请魏公公前来,想要查证一番……”
林安不知何时收回了目光,手中捏着一枚白色棋子,目光如炬正视着面前的魏公公,脸上还是一丝不苟的笑意。
“不知道……魏公公可知道些什么。”
嗯……
魏公公没有着急理会林安,反而捏着兰花指端起了茶盏,鼻尖闻着茶香不为所动。
这茶不错……
魏公公苍白脸颊对着手中的热茶轻轻吹了吹,看似惬意地喝了一小口。
直到此时,魏公公的眼神才微微一抬看向林安与之对视,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意味。
魏公公今日能够来到此处,得多亏林安暗中帮忙。一连三日,锦衣卫每天都抓了一个太监,可不是巧了么。
每一次,抓来的小太监理由都是鬼鬼祟祟,每次都让魏公公前来询问。
若是故意找茬,锦衣卫是做到了,这么明显告诉自己,不就是为对自己动手么……
如此一来,魏公公可不得不相信,林安针对的就是自己啊。
如若胆敢辩驳,难不保面前的指挥使会耍什么花招,他可是会毫不留情就会扣下咱家,到时候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自己咯!……
思量此处,低头喝着茶的魏公公终于有所反应,不过由始至终没有抬头,反而噗嗤一笑,尖锐的笑意透过茶盏传入林安的耳朵中。
动作轻柔的魏公公把茶盏轻轻放在桌面上,淡淡笑容的魏公公似乎很随意。
“呵呵,指挥使要知道什么,尽管详查就是了。只不过咱家昨夜一直守在陛下寝宫外,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魏公公也是个老狐狸,又岂会让林安轻易抓到把柄,是一丁点沾上关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林安。
要知道锦衣卫的作风尽人皆知,风口浪尖的魏公公更是一清二楚,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沾麻烦。
林安吖林安,要知道咱家吃的盐可比你吃的米饭还要多。
风吹黄沙,两人言语中带着锋锐,暗藏着名刀暗枪。
林安听到魏公公的回答后,眼皮一抬,举在半空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
吧嗒!慵懒的右手把棋子向棋盘里重重一落,又成僵局。
“魏公公你快输了……”
魏公公的答案无关痛痒,林安的目的只是想敲山震虎,让这阉人知道知道,在他林安面前还是乖乖的比较好。
棋局变幻无常,两人又不再言语,继续安静下棋。
此时的场下出现了一些小状况,场下一名孩童似乎受不了训练的折磨,最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逃生战胜了他的恐惧。
也不知道这孩童从哪里找来了一匹黑马,直接骑上去冲出营门疾驰逃离,少有的果断……也真是可惜了。
这一小状况并没有激起什么风浪,甚至整个营地都没有一丝慌乱异常。场中的孩童还是正常对峙,四处的锦衣卫还在正常的巡逻中,仿佛对逃跑的孩童皆视而不见。
当然了,也轮不到他们插手,是留是杀,还不是他们小小锦衣卫能够说了算的。
林安自然也看到这情况,他并没有着急下令带回来或者就地格杀,心有所思的他,反而晓有兴致地看向魏公公,林安在征求意见。
“魏公公,你说这逃跑的孩童该不该杀?”
唔?
魏公公经此一问,也收回了目光,只有尖笑说道:“这地方,还是指挥使决定好了。咱家……可无权过问呐。”
意思很明显,林安的地方,魏公公不敢过多指染。指的是林安说所的孩童,也指的是林安抓来的小太监。
“依我之见,如果是自己人倒是可以放一条活路,如果不是……”
林安看着魏公公捏着的兰花指拨弄着茶盏,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反而一紧手中的白棋,对着营外就是那么一弹。
一股气息瞬间荡漾开来,直将对面魏公公的两鬓白发扬起。
嗖!
在魏公公轻皱的白眉中,一声破空声响起,营外骑着马儿奔跑的孩童,眼神里本是希翼的神情逐渐变得空洞,胸口手指般大小的血洞是如此鲜艳。
一颗小棋子从他的胸口冲出……
飞出去的白棋已经变成了红棋,啅的一声嵌在树木中,树干上的小破洞清晰可见,孩童也随之应声倒下。
飞奔出去的马儿没跑过几步,树林里忽然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可怜的马儿被迎面而来的弓箭直接射死,倒下的马儿插满了箭头,反而像一只月光下,偷西瓜的猹。
无声的情景,对应着林安没说完的话语……
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幕,魏公公看的可是明明白白,哪怕林安没有出手,这孩童也活不下来,恐怕树林里藏了不少的弓箭手吧。
手执黑棋举棋不定,魏公公半天没有落子,看着棋盘似乎有些思虑。“这局僵棋……咱家可不好下呐。”
林安的意思,明摆着要自己降服于他,但问题是……
魏公公愿意屈身的人只会是一个,那就是陛下。
听到这番话的林安,晓有深意看着魏公公,手中却执起了白棋,看似漫不经心说道:“魏公公只要愿意,还是可以打平手的。”
打成平手?
魏公公看着林安毫不犹豫拿起的白棋,心里冷冷一笑,至少他没看到林安有罢手的意思。
不过听了这句话后的魏公公,反而心里一松。若没听到林安的话他还摇旗不定,偏偏林安的话语落下后,手中的棋子也便跟着落下。
打成平手的意思,就是他林安惧怕挑起争势,至少他心中有所不敢,那就足够了。
魏公公掷棋而落,轻松的同时带着释然,黑棋落在棋盘上,死棋变活棋。
无声的棋局,但是魏公公依旧没有回应林安的意思,他可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又怎么会平手。
魏公公不但没有理会林安,反而岔开了话题,看着营外若有所思说道:“到底是鲜活的一条生命呐,想不到指挥使对自己人也会下狠手。”
“哈哈……可吓到咱家了。”
魏公公说是这样说,可是脸上可丝毫没有被吓到的神情。
恩?
林安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看来似乎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林安手中白棋落入棋盘,抬头看向魏公公只有淡淡的一声提醒:“魏公公,你输了。”
话语说完,林安直接捏起一颗白棋,伸手对着场上的铜钟就是那么一弹。
气息再次荡漾开来,却再没有扬起魏公公的两鬓白发。
白棋子急射而出,噹!
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巨大的冲击力让铜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飞出去的白棋已经化成粉末。
而随着响声,铜钟之中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叫喊声。
若是仔细一听,便有所发觉此声音,倒有点像太监的嗓音。
原来林安已经把抓捕来的小太监关于铜钟之中,恐怕由始至终林安都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小太监。
回荡的钟声带着内劲,将关在其中的小太监震得七孔流血,在欲死还生的折磨中徘徊。
听到这声音,魏公公的脸色自然而然也挂不住,今日说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搭边,其实已经摆开了阵势。
这锦衣卫铁定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应该说不放过自己……
魏公公眼色有些许的阴霾,看着林安冷冷一笑,尖细的声音略带恨意:“林指挥使!”
“既然这小太监也是养不熟的狗奴才,那在咱家也是厌恶的很……”
话还没说完,魏公公直接一紧,手中把玩中的一颗黑棋,温柔似水的动作轻轻一弹,像是做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那般。
嗖!魏公公做法与林安如出一辙,黑棋直接穿透铜钟,结束了这令人心烦的声音,台上又恢复了清净。
林安只是淡淡看着魏公公如此作为,并未横加阻拦。
魏公公脸上再浮起笑意,继续说完他没说完的话:“咱家对外人,也是心狠手辣的。”
这话语分量不轻不重,林安靠着椅子没有说话,懒懒瘫在椅子看着魏公公。
而魏公公依旧捏着他的兰花指,喝着茶看着指挥使林安。
呵呵呵呵……
两人忽然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笑出了声,看样子谈的很是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