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很简单,一面刻着“秦广王”,一面刻着“将”,
“你认识这个不?就是他们暗算的我,貌似是个杀手组织。”
“不认识。”穆初月随意瞟了一眼,摇摇头,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也不准备为穆初辰转移话题而说什么。
“那可麻烦了,还想找他们报个仇剿个巢什么的,看来只能延后了。”穆初辰失落道。
这时穆初月轻咦一声,用修长手指戳了戳桌上腰牌,仔细观察后又凑近嗅了嗅,突然笑了起来,“穆初辰,麻不麻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身体有大麻烦了。”
穆初辰一怔:“什么意思?”
“你不如按按你的清元穴?”
穆初辰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的按上左肋下的一处穴位。
顿时,天地旋转,乾坤颠倒,穆初辰两眼一翻,居然噗的就倒在了地上。
这还不止,他此时感到胃中翻滚,五脏乱蹿,喉咙一鼓,竟然趴在地上剧烈干呕起来,仿佛要将肝脏都吐出来。
“咳,怎么会这样。”穆初辰脸色发白,无比骇然。
正常情况下,按压清元穴有消除疲劳、提神养气的作用,可现在这情况,怎么都称不上正常。
“看来是中毒了,还是剧毒,名字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哦,绞肠化力散,症状如你所见。”穆初月冷笑,不仅无动于衷,听语气似乎还有些生气。
“令牌上竟然有毒!”穆初辰不敢置信。
“这铁疙瘩上倒是没毒,只是稍微沾了些气味被我察觉出来,你的毒应该来自令牌的主人身上。穆初辰,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遇到美人就乱摸人家的屁股。”穆初月目光高冷,幸灾乐祸。
“你?”穆初辰这下真就宛如遇见了鬼,匍匐着后退一丈,惊恐的看着自家姐姐,不明白她怎么知晓此事。
穆初月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手指‘哒哒哒’的敲着腰牌,呵呵冷笑道:
“这令牌上依旧遗留着清幽香味,明显来自女子,而以你穆初辰的脾性,若是要从一个大美人腰后夺取令牌,又岂会不趁机占点便宜?”
穆初辰打个寒战,不愿在此事上过多言论,赶紧转移话题道:“就算是中毒,可麝香已经为我疗过伤,她的血能解百毒,怎会无效?”
“大概是量不够,毕竟我们时常叮嘱她不要轻易使用她的血,她或许听进去几分,所以并没有对你用很多,起码三四滴是远远不够的,最多起个缓解作用,也难怪你直到现在才发作。如果你此时去找麝香,说不定还有的救。”
“啊!麝香救我!呕!”穆初辰崩溃大叫一声,一边干呕,一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
亭子中,穆初月看着石桌上的令牌,笑容逐渐冰封。
她手指对着令牌隔空一挑,令牌便缓缓飘了起来,悬在她玉掌之上,沉沉浮浮。
凝视了许久,只听‘嘭’的一声轻响。
掌中突然涌出一团青色火焰,将令牌彻底淹没,炙热的气息如巨浪席卷开来,引得花瓣柳叶纷飞,连整个院子都被跳动的火焰映成了青绿色。
眼见得铁质腰牌迅速融化变为液态,连白气都没冒出又瞬间化作虚无。
穆初月将手一握。
“十八地狱,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你们都算是违约了,等着父亲亲自登门拜访吧。”
声音空灵冷漠,回荡院中。
没过多久,一只巨大的灰雕从院落腾空而上,高唳一声,转眼消失在云端。
麝香的闺房。
“少爷,才一炷香时间没见,你这又是怎么了?”
麝香一脸迷茫的走到趴在门口半死不活的穆初辰身边,用手戳了戳他,如同戳一具尸体,毫无反应。
看他一副脸色煞白,魂归天外的模样,麝香不由警惕的后退一步。
“又想玩什么花样?”
由于平时没少被穆初辰捉弄,所以此时她戒心甚重。
“血,血。”
不知道是不是被麝香的表现气到了,穆初辰回光返照般对她一瞪眼,嘴里居然有力气说出了两个字。
麝香吓了一愣,这才发现自家公子好像真的快没命了。
“啊,少爷你没事吧?血,我到哪儿去找血啊?”麝香慌了神,左看右看。
“你的……”穆初辰都快气哭了。
“我?”麝香眨眨眼,指着自己,“要用我的血吗?”
穆初辰赶紧点头,眼神可怜巴巴,希冀的望着她。
麝香突然捻着衣角纠结起来,只听她认真说道:“可是公子之前才说过,让我绝对不要流血的,还强调说是一滴都不准流。”
“噗!”
一口老血喷出,穆初辰两眼一翻,再没了动静。
“少,少爷!”麝香趴在穆初辰身边,使劲摇他,摇得他后脑勺‘砰砰’直撞地也没有丝毫回应。
“这,这此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时别又怪我。”
眼角含泪的麝香嘟着嘴,还是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咬了一下,随后伸进穆初辰的嘴里。
一盏茶功夫。
穆初辰悠悠醒来,感受到嘴里一根温润的手指和淡淡的血腥味,倒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笨丫头啊笨丫头,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
穆初辰内心苦笑一声,用舌头朝软嫩手指舔了一下,顿时让麝香发出惊叫,闪电般抽回手。
“啊,少爷,你醒了。”麝香惊喜的喊了一声,将虚弱的穆初辰扶起。
穆初辰注意到她眼睛里的泪花和湿润的胸口,哪还有脾气,甚至都不打算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咦,后脑勺怎么这么痛,我不记得我摔倒过啊。”
“不,不知道。”麝香拼命摇脑袋。
穆初辰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在意,只觉得胸口那阵火必须得发泄出来。
他吸口气,低声吼道:“叶竹伽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迟早要连本带息的讨回来,到时候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了。”
麝香大眼睛眨啊眨,不知道公子是在说谁。
……
罗州城,城主府中,一片肃然景象。
城主萧应龙威坐高台,愁眉不展,下方一群谋士将领静立两边,脸色亦是异常凝重。
“诸位,如今罗州城各条街巷人走楼空,百姓全趋于四季楼,经贸生产都已停息,盗贼鼠辈肆意猖狂,连衙门捕快都擅离职守前去凑热闹,已严重影响城市的正常运转和条法秩序,你们说说,应当如何处理!”萧应龙扫视了下方众人一眼,勃然怒道。
区区一青楼女子,竟让整个罗州城诞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着实让他感到脸上无光,羞愤难当,必定会沦为朝廷同僚的笑柄,更有可能直接受到圣上的指责和降罪。
下属们闻言互相观望,小声议论纷纷,却谁也给不出良策,只能一个个埋下脑袋。
萧应龙见状正要发怒,左侧一个文士打扮的白发老者终是抬脚站了出来,揖手叹道:“城主息怒,依我之见,这四季楼来历不凡,实不能轻易动它,恐怕我们只能隐忍两日了。”
萧应龙猛然站起,一掌拍在木桌上,气急而笑,怒声道:“真是笑话,身为青楼本就被法律所不容,而她穆初月就是再有名气,也不过一来历不明的烟尘女子,居然要我堂堂一城之主朝廷四品正官退避三舍,岂有此理?”
老者叹口气,摇头道:“不知大人肯信小老儿?”
萧应龙脸色微变,平静下来,诚恳道:“魏叔深谋远虑,助我多次渡过大关,巩我城主之位,我自然肯信。”
“既是如此,那就听我一言吧。据我所知,穆初月一年前初创四季楼时,是在京城,试想,她若没有浑厚背景和强大手段,又如何让一青楼在天子脚下混的风生水起,还在一年时间里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发展到这般地步。”老头目透睿智,摸了把胡子,饶有深意地说道。
萧应龙一惊,不可思议道:“您的意思,是圣上默许的?”
“只怕如此。”老者点点头。
顿时,大厅内一片哗然,震撼无比。
萧应龙彻底冷静下来,来回走动,沉默深思。
“报!”就在这时,有侍卫急促跑进来,步伐慌乱下还摔了个跟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萧应龙皱眉。
“属下有罪,太,太子不见了。”
“什么!”
“什么!”
众人大惊。
“殿下可有带侍卫?”萧应龙快步走下,一手将其提起,冷声问道。
“没有,今早我们有几人不知被谁从背后打晕,殿下趁乱躲过了我们所有视线,一,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的。”那个侍卫后脊发凉,已知犯了大错。
“偏偏是这个关键时候,要你们何用!”萧应龙怒不可遏,一把将其推到在地,作势要拔出腰间佩剑,被老者拦了下来。
“城主且慢,太子殿下生性风流,定是听闻穆初月来了我罗州城又怕我们不肯放他去玩乐,才卖通外人逃出去的,怪不了他们,当下应尽快寻找才是。”
“那里数万人集聚,龙蛇混杂,无疑大海捞针,又从何找起。唉,太子下江南于各个城市游玩了半月都相安无事,若唯独在我罗州城出了什么意外,我可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萧应龙长叹一息,无力坐回木椅,面色颓废。
前天一得知穆初月来了此城,萧应龙就感觉太子必定会闲不住,为了以往万一便大逆不道的将太子软禁了,没想到此时仍旧出了差错。
“还不滚去找!”萧应龙见侍卫还在发愣,大声吼道。
“是!”侍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老者目光闪烁,嘴中轻叹:“唉,殿下才来几天不久,那穆初月紧随而至,希望只是个巧合才好啊。”
某条空旷街道上。
一个青年在两两相连的屋檐上飞跃,动作轻巧,身如鸿雁,足尖一点便是两丈之距,像被清风托举着前行。
他看上去二十五左右,衣裳华贵,头戴金冠,有龙形玉佩挂于腰间,整个人气势威严,具帝王之相。
而此人正是当朝太子,石云帆。
“哼,一个小小城主竟敢限制我的自由,待我回宫,定要姓萧的好看。”
石云帆冷笑不已,正要跃过一个茶摊布棚,突然发现下方桌子边坐着一个青年,在独自饮酒。
这街上早已人去巷空,突兀冒出一个人来着实有些打眼。
石云帆停下步伐,背着双手飘然落地,看清那人后很是意外,忍不住惊呼出声:
“穆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