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古情仇酒一壶，隔岸江火几时重
她颤颤巍巍地往怀里掏着某样东西，牢笼却轰然打开。
易秋抢先一步从她怀里将“七星石”夺走，而后在千痕面前满意地耀了一下。那脸色，在千痕看来，如同魔鬼。
“我知道你有”七星石，可是这次，我看你怎么解毒？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看着你慢慢被“腐尸毒侵入，而后一点一点的溃烂至死！哈，不知道你这样算不算是”死无全尸呢？“易秋摆出一脸深思的模样，得意地欣赏着千痕痛得死去活来的惨像。
千痕疼得倒吸几口气“易秋，你不会、不会有好下场的！”
“至少你会比我先死！”易秋不屑地冷笑。
“你、你以为自己……现在就、就赢了么？”千痕匍匐着爬到墙角，身子无重心地靠在了牢笼铁杆上，眼角带着一抹嗤冷的笑意。
“什么意思？”易秋面色陡沉。
“阿心、阿心不会放过你的……她会为我报仇。我、我想，到时候……你会死、死得比我还惨……你信么？”千痕扬着颤抖的冷笑，体内翻滚的毒素已然侵入她的七筋八脉，吞噬着她的意识。眼前开始模糊，千痕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若然她出事，莫浪心一定会发疯的。
见到千痕越发丑陋的面容，易秋的脸上显露出欣赏的欢悦，她在千痕面前放肆的大笑。无情的嘲弄千痕的窘迫，讥讽她的不堪。
忽然，笑声嘎然而止“你和慕容轩是什么关系？”
闻言，千痕却开始笑出声，在那颤抖的笑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凄楚与痛苦“这个答案，你、你一辈子也、也别想知道……”
“是么？你不怕我现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易秋显然动怒了。她无法想像为何千痕面对这样的折磨，还可以笑得如此不屑。易秋的心底，有种被人戏弄的耻辱。
“现在的我……还有必要在乎、生死么？只要我死了，你就等着、等着为我、为我陪葬吧！阿心不会放过你的……她绝对会、会让你生、生不如死！”千痕的脸扭曲着，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迫将骨肉分离，血液逆流直冲五脏，浑浊的气息充斥着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种噬魂的痛楚纠缠着千痕，分分秒秒剥夺着她的生命。
她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到身体逐渐腐蚀的声音，那刺鼻的腐烂气息在四周萦绕不去。四年前的一幕幕正在重新上演，眼前浮现出自己曾经的垂死与挣扎。忽然，她察觉有股甚是奇怪的气流正顺着气血、慢慢撞击自己的丹田，而后浑身开始莫名地燥热，身子不由地越发颤抖。
易秋的笑变得诡异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浑身燥热？”
“你、你到底……”千痕已然没有多余的气力与易秋周旋。
“合欢散！是合欢散的功效。哈哈哈哈……”易秋放声朗笑“我在”腐尸毒里给你多加了一味料。知道什么是“欲望么？这就是！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欲望！”语罢，易秋恨意阑珊地笑着，脑海里涌现出多年前千痕与后天在林子里的情景。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恨得牙痒痒，甚至多次从梦里惊醒，而后就会更恨他们一分。
今天，就是她易秋报复得最痛快的时刻！
她要亲眼看着千痕被折磨至死！她要疯狂地想像后天绝望与无尽后悔的模样！这是他们欠她的，是他们欠她的！必须还她！
意识渐渐模糊了千痕的双眼，她绝望地闭上眼眸，等待最后的死亡。只是心仍不甘，若然终究会死在易秋手上，为何上天还要她经历这么多年的痛苦，苦苦活到现在？这么多年，她究竟活出了什么？
“后……天……”这是千痕昏迷前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易秋眼眸发狠，她疯狂地撕扯着千痕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我说过，后天是我的，永远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这个鬼样子还要对后天念念不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你凭什么跟我争？！”
“放开她。”易秋身后幽然传来一个冰冷无温的声音。
易秋赫然转头，那张戴着假面具的脸在她的视线里陡然放大“你是什么人？”
“长恨公子。”声音很轻，轻得有些虚无缥缈，似乎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易秋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利箭，寒光闪闪，仿佛是柄来自天外之刃。
刹那间，易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长恨公子面前“是……是、是你？是你！”
“是我。”他回答得很淡然，却带着幽深的厌恶。
长恨公子不再理睬失魂落魄的易秋，顾自行至昏迷的千痕身边，徐徐将她拦进怀里。他的唇紧贴在千痕灼热的额头，贪婪地呼吸属于她的气息。好多年了，他们都不曾像现在这般靠近过。这种渴望纠缠了他的世界，直到今天，她才回归了他的怀抱。
只有在这样的境遇下，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
其实从四年前开始，他就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活了，这一生只活一个千痕便足矣。
“为什么？”易秋堵在牢笼门口，恨恨地望着面具下那双无情的眸子，满脸的愠怒。
“走开。”他淡漠地瞥了易秋一眼，顾自低头，温柔地望着怀里沉睡的女子。那是他的全部，也是他唯一的爱。是他的妻子！
那一低头的温柔彻底击碎了易秋的美梦，她发疯地冲上去厮打长恨公子的脊背。泪水像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的脸色“为什么四年后你的出现，仅仅是为了嘲弄我的爱与恨？为什么你无情得连一点点温柔都不可以给我？要你施舍一下怜悯难道就那么难吗？”
“从一开始，我就不曾爱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难道你还奢望我在见到你伤了我最爱的女人之后，还对你和颜悦色吗？我没有杀你，已经算是对你的仁慈了！”他的语气明显低沉下去，因为他发觉，怀中的她越发抖得厉害了。他知道，这定然是剧毒又发作了“把”七星石给我！
他动怒了。
然，易秋却笑了。她恨恨地将牢门机关扣住，恶毒地低诉着血腥的话语“她会比你先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慢慢被折磨至死！”
仿佛是做最后的祭奠，易秋低声恨恨地呼出他的本名“后天！”
那一刻，长恨公子整个人都颤了颤。
“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易秋忽觉颈项发凉，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瞬时失去了知觉。
慕容轩出现在易秋身后，冷颜望着眼前这个戴着假面具的男子，最后将视线锁定在千痕身上。他径自将“七星石”从易秋手里取走，掷到长恨公子面前，长恨不解地接过。但闻得慕容轩冷声道“现在她的身上，除了”腐尸毒，还有合欢散。如果你救了她，那么千痕体内的“腐尸毒就会被吸附到你身上。”
语罢，慕容轩打开机关，转身离去。
“你是怎么出来的？”身后传来狐疑的质问。
“听着，这是我对你的劝告。记住，你可以怀疑所有人，但绝对不可以怀疑我。任何人都可能伤害千痕，除了我。因为……”慕容轩忽凄楚一笑，他别有深意地望了长恨公子一眼“以后别带面具了，至少在千痕面前，你不能躲避。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我希望千痕爱着的，是个敢担当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懦夫。”
“你到底是谁？”
长恨公子终于对慕容轩放下警戒，然他始终不明白慕容轩的真实身份，更让他不解的是：慕容轩是怎么从锁缚中逃脱的。
“其实我是……”慕容轩刚要开口，不料神色忽然大变，来不及与长恨公子交代，便已行色匆匆地夺门而出。
身后，长恨公子终于摘下面具，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后天！
无忧宫大殿。
莫浪心冷冷地持着紫电，面无表情地听着外殿哄闹的杀戮声。她苍白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被紫电吸收殆尽，继而绽放出更夺人心魄的光芒来。
“怎么？不想杀我了？”莫浪心嚣狂地笑着，视线冰冷地直射在练素素惨白无光的脸上。
“莫浪心，你别得意。哼……就你这样，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练素素傲性不改，依旧鄙见地嗤笑莫浪心嘴角鲜红的血迹。
“是么？”莫浪心每走一步，身后拖地的紫电就会发出一声惊悚的长吟，紧随着整个大殿的震动。莫浪心的笑越发诡异，黑色的瞳孔逐渐变成血红，紫色的唇瓣章显着属于魔鬼的标志。魔鬼的气息从她血液里迸发出来，正迅速侵占她的意识。空洞的眼眸证明，现在的她只是在寻找----寻找鲜血的味道。
还有，杀戮的兴奋。
练素素体内凝聚了断红烟的百年功力，事实上，练素素体内并不完全只有这些内力。自她出关以后，不断地吸食外来内力，迅速提升自己的内功道行。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而那些强大的内力又是从何而来？
江湖上一再出现门派中人失踪的事情，只是谁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再者以“无忧宫”在江湖中的地位，谁也不会去想是断红烟的徒弟。毕竟，多年前的“无忧宫”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正派领导核心。
此刻，练素素正准备着，给莫浪心最致命的一击。
莫浪心已被魔性与仇恨冲昏了头，丝毫没有察觉周边的危险。她断然不会想到，现在的练素素，远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虚弱。练素素的吸功大法已练到了第七层，这都归功于花秋景的罕世秘籍。
但如果莫浪心知道内部最深层的真相，只怕要彻底发疯了。
紫电高高举起，就在下一刻，练素素的眼眸中忽然现出惊人的凶狠。因为受伤，魔性并未完全占据莫浪心的理智。只是眨眼间的一愣，却见原本奄奄一息的练素素瞬间变得盛气。莫浪心只觉心里一阵冰凉，左肩已然着实地挨了一掌。
“咣当”一声，紫电重重遁入地下，只剩半身置上。鲜血沿着莫浪心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面色铁青，身体内两股力量又开始不断地冲撞。难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正邪不两立”么？
莫浪心单膝落地，冷眼看着练素素阴狠地抹去嘴角的血渍，傲然站在自己面前。那神情，那姿态，仿佛多年前那个夜雨的晚上，那个死亡的山冈。凄凛的风呼啸着枝梢，带动了她一生的不平。
浓烈的恨意慢慢涌现出来，莫浪心死死地盯着练素素、张扬如鬼魅的笑意，血气瞬时冲上脑门。她恨！恨！绝对冰冷的眼眸狠辣地瞪着练素素“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可以要我的性命么？”
“你好像不相信？”练素素笑得越发张狂，血红的指甲在莫浪心看来，简直令人作呕。忽听得练素素敛容讽笑的声音“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可以赢你么？”
“什么意思？”莫浪心暗自运功，眼眸中尽是燃烧的仇恨。
“因为你的好爹爹---莫枫呀！”语罢，练素素“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不明白了么？那我就好好解释给你听听。”
练素素突然出手点了莫浪心的八大要穴，毫无顾及地开口“当年你爹莫枫不但采花，而且妙手空空，竟把武林绝学”吸功大法偷到了手。不幸的是，最后莫枫还是死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手上，那个人，就是我们的娘---花秋景。“
莫浪心猛然昂首，恨恨地注视着她。
却动弹不得。
见此情形，练素素越发得意，续道“在杀莫枫的时候，娘就顺手把这绝世秘籍带走，藏了起来。四年前，也就是你们血洗”武林盟的那天，我把秘籍拿了出来。怎么样，用你爹的东西对付你这个杂种，还算对不起你吧！
语罢，练素素不可一世地仰天长笑。
“你……你竟然用我爹的东西对付我？”莫浪心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凄凉，还是为自己的爹感到悲哀。为什么当初，他会选择这样一个女子，作为她的母亲？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花秋景那么恨自己的爹，却还是要生下自己来讨嫌？
宿命突然出现在练素素身后，犹如鬼魅般木然站立。他的剑正笔直地对准练素素的脖子，那冷漠的表情如同冰窖中的寒气，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雕，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练素素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你、你竟然为了这个杂种……对付我？”
宿命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冰冷的剑。
莫浪心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可怕，她邪邪地望着练素素，口吻却是稀薄如雾般的冷漠“练素素，你准备好了么？”
“你什么意思？”练素素忽然察觉了莫浪心的异样，有股黑色的雾气正慢慢从她脸上腾起。
“我要……你的命！”莫浪心眉心一沉，嘴唇瞬间由紫转黑。
她即将舍心成魔！若在这几个时辰内没人能阻止她的话，那么她就会完完全全失去做人的本性了！
话音刚落，穴道移位，原先的束缚瞬时消失无踪。莫浪心陡然站起！紫电在莫浪心手中肆无忌惮地放射出惊悚的紫光，映射得整个冰冻的大殿登时紫气横生，令人无法睁开眼眸。
“我要你死！”莫浪心怒吼着，俨然一头发狂的狮子，在刺眼的紫色世界里张狂地挥舞着致命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