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溶洞中再次休整了两天,直至一心的身体完全恢复过来他们才重新走进了雨幕中。
弥彦的双手上绑着绷带,为一心打着伞,一心背后的背篓里放满了已经烤干的鱼块。
大丰收。
这个地界上的鱼没能想到在这种地方能有人来捉它们,于是这些失去了警惕的鱼便成了一心的猎物,若不是考虑到在这种气候里没有存放多久的可能,一心绝对会把它们捉的干干净净。
没试过饥饿的人才会说适可而止。
想知道饥饿的感觉么,那是如同一团火在灼烧着,由内而外的迸发着‘烈焰’,酸液自胃里涌到了喉咙,流淌其上的酸液似乎要从喉咙烧出个洞来,只得使劲的吞咽着口水,试图将酸液驱赶到它原本的位置,然而往往是徒劳无功,愈加汹涌,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无法控制的颤抖,似乎呼吸都要费劲力气。
不管是一心还是弥彦都不想再有这种体验。
大地是那般的坚硬,不曾停息的雨幕也未能将之柔软一分,这一路走来地上始终没有自己的脚印,他们的前方亦是同样的,他们似乎成为了开拓者。
已经在这片荒原呆了多久,十天二十天?一月两月?他们已经记不清了,漫长的路程下可他们却始终没有有走出去的感觉。
始终是那暗淡,始终是那荒凉。
弥彦虽不是多么健谈,可也算是个话多的,现在,他和一心一样了,沉默地前行着。
当然,绝大地可能是弥彦自知没那个聊天的天赋,其实他也想过逗逗一心,不过显然没有这个可能。虽然一心看起来要比他小多了,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女娃,但是实际上远要比他成熟的多,明明是自己比她大两岁,可弥彦总有一种被监护的感觉。
我心心念念要个妹妹,结果自己成了弟弟。
黑褐色的大山阻挡着道路,明明可以绕过去,可他们依然选择了攀登,攀登到这座山的山顶,可能会看到这座山后更加庞大的大山,可能会看到没有边际的黑褐色的大地,也可能会看到他们期望着的小镇。
命运终于是善待了他们一回。
在那宽阔的没有边际的大地上,与这片大地不相符合的色彩。
那是他们的最初的远方。
虽然遥遥不可及,但总归有了方向。
这个时候弥彦则是尴尬的抓着屁股,看着一心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偏离了最初的方向,饶了很大的弯,其中少不了弥彦的功劳,虽说他们一直是沿着河走,但是弥彦选择的分支恰恰是背离了小镇。
“...走吧。”一心不想说话,她早就有走错路的猜测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路上看到地上掉了不少零零散散的东西,而这里却是干干净净的,也许一开始就选错了路,虽然弥彦挑了个更偏离的,看着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也许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哦...嗯嗯。”弥彦自然是不会反驳,当然自责肯定是少不了,于是他便自告奋勇的将一心背着的背篓拿了过来,很是沉重,不过当一心把那上面插着的刀绑到她自己身上后也便算不得什么了,鱼肉已经是烤的很干了,自然不会过于的沉重。
一心也乐的轻松。
识别了方向后不再迷茫,他们朝着小镇的方向一路走去。
一路上都是平平淡淡,没有继续吃生食没有喝生水,寒冷的夜里一心手里燃起的火焰总会温暖着身体,这般下来自然也不会轻易的生病,可以说终于是一路坦途。
当然,弥彦的身体和体能都比不上能熟练使用查克拉的一心,自告奋勇的时候也就那么一天,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的确是个‘弟弟’,好在一心没说什么,也没让他继续背下去,不然弥彦强行负重前行倒是会拖累脚步。
这也让弥彦愈加憧憬修行。
不求多么强大,可至少不能让一心独自背负。
他一直明白自己是拖累,他不想当拖累。
嘈杂的雨幕终于迎来了新的声音,虽然不是人声鼎沸,但是依然让两人有了重归人世的感觉,离小镇上俞近他俩便俞沉静,似乎是脱离了人世太久,似乎是决然不同的境遇,一心和弥彦无法习惯。
来往的人并不多,看到背着背篓的两个孩子,看着他们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看到他们有些可怜的样子都是迅速将目光偏移,当做自己没有看到一般,他们像是成了浪潮中的礁石,人们从他们两侧分去,没有人会好奇的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向他们伸出双手,就连多看几眼都好像变的奢侈,仅是匆匆离去。
“请问...”不知道弥彦想问什么,他径直向着一个人询问,但是,那个人仅仅看了他一眼,露出嫌恶的表情,让弥彦有些失措,而后那个人也未曾停留,径直离去。
弥彦紧紧地抿着嘴巴,很是不自然,紧接着在他身边的一心抓住了他的手,弥彦偏头看去,看到了一心露出他许久不曾见到的笑容,“我们到了...”
“是啊,我们到了...”弥彦看着一心有些失神。
“终于可以休息了...”
“嗯...”弥彦低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或许在那个溶洞里还能好点。”弥彦有些沮丧。
这个小镇连那个溶洞都不如,也就是多了人的差别,而且这个小镇哪里有他们的栖身之处呢。
“不要想着别人来同情,现在他们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来同情我们呢,”一心笑着说道,“要靠自己,你看,也许我们还要比他们过得好呢,至少不会饿肚子。”
“嗯...”弥彦还是有些沮丧,可能现实背离了他的期望吧,惨淡的现实总会击碎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如一心所言的那般,这个战争时期,已经是自顾不暇的人们怎么可能会去照顾几个悲惨的孩童呢。
“是不是感到很失望?”一心的声音像是正在教导小孩,明明她比他小。
“我不渴求别人的同情,但是,他们连看我们都带着憎恶。”
“这个小镇并不富裕,它所拥有的资源只有那么多,多一个人便少一点,他们当然不会欢迎我们。”一心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你手里只剩那么一点点的食物,你还愿意多出一人来分享吗?也许分享了你的食物,我就会饿死。”
“...”弥彦终于算是明白了,虽然脸上好了很多,但是还有一丝丝的难堪,毕竟当着面的憎恶总会带来阴影,“我知道了...”
“走吧,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一心拉着弥彦向着小镇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