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课结束后差不多十一点,下午的课要一点半才开始,宋妍想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买点饭送去给程秋寒,医院食堂的饭菜,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等她匆忙赶到医院,程秋寒又不在病房里,只有病号服被扔在床头,问了护士却说不知道。
宋妍担心,赶紧打电话给他,电话很快接通了,结果他说了一句“你到医院了?等我。”就挂了,她都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只好在房间等着。大概十分钟,程秋寒大步走了进来,一见她就笑了起来,然后上来抱住她。
“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宋妍还想质问他怎么又乱跑,结果被他这么突然一抱,人就有点懵了。虽然感觉并不差,但她不喜欢在公共场合的亲密举动,动了动身体,说:“你,你先放开我。”
这次程秋寒很听话,立刻松开手,还主动向她解释刚才的行踪,“我是去拿换洗衣服了。”
想他一个人在宿市打拼,无亲无故,生病了也没人照看,宋妍不免感到难受,问:
“你自己回去拿的?”
“不是,我让一个同事给我送来的。”
宋妍“哦”了一声,说:“那来吃饭吧!”
她一边在桌上摆着饭菜,一边问:
“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程秋寒看宋妍忙碌的身影,眉目含笑,“我感觉很好。”
两人一起吃完午饭,程秋寒被勒令上床躺着,宋妍决定再去医生那里问问他身体恢复情况,尤其是他额头的伤,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程秋寒那么倔强执拗的一个人,她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
等她从主治医生那儿回来,着实被病房里的景致惊吓了一番:程秋寒的床上和柜子上被各种花束、花篮和果篮占据着,尤其五彩缤纷,还有床边站着好几位光看背影就很靓丽的女人,更是光彩夺目!
宋妍默默数了数,一共六个,清一色的年轻女性,没一个男的。
这都是来看望程秋寒的?都是他的同事?
又想起上次见的那位林经理,可怜自己还以为他无亲无故,其实人家人缘很好——特别是女人缘。
“你是哪里不舒服啊,现在怎么样了?”其中一个说。
“秋寒,你住院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啊,要不是林经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另一个说。
“对呀,我还纳闷这两天怎么都没看见你呢!”又一个说。
“秋寒,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吃的用的都别跟我客气啊!”
“这病房怎么是双人间,秋寒,要不要给你换个单间?”
……
宋妍站在门口,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嘘寒问暖关心着,心里五味杂成,抬起脚怎么都迈不进去。
他这么受异性欢迎她早就知道,实在不必难受,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她若不觉得酸溜溜,昨天就不会接受他吧。
这些女人将程秋寒围得密不透风,宋妍看不见他的神色,便竖着耳朵,想听听他会怎么回应——
“你们都回去吧。我女朋友在这儿足够了。”
还真是直接!但不可否认,听到这样的话,宋妍心里是开心的。
然后,那六个女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女朋友?!”
紧接着,又是一波问话:
“你有女朋友了?!”
“什么时候,怎么没听说过啊?”
“是我们公司的人吗?”
……
这几个打扮得争奇斗艳的女人说起话来也是争先恐后,宋妍一面觉得聒噪,一面又想难道所谓的职业女性就是这样的?
而独自应付这群女人的程秋寒脸色也越来越暗,倒不是因为她们吵闹烦人,事实上对于这些,他完全做得到视而不见。
真正的原因是,他清楚她们是林琪玉弄来的。
他之所以还耐着性子,是想着要不要借此看一看躲在门外的人的反应。但见她久久不进来,他觉得还是早点把她们赶走为好,免得弄巧成拙。至于某人的心,他有的是时间去摸清和彻底得到。
于是,他开口打断,说:
“你们走吧,我怕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这样的逐客令,直白得近乎无情,几个女人像精心装扮却淋了大雨,难堪且难过。没人搭话,气氛顿时尴尬得发冷。
门外听墙角的宋妍心情复杂,一面窃喜,一面又觉得程秋寒做得过了,毕竟她们是好心来看望他的。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偏偏长一副好看的皮囊。
为了避免让气氛更尴尬,这时她最好不要出现,如此想着宋妍便悄悄退了几步,然后在走道的椅子上坐了会儿,看到那几个女人全走了才进了房间。
她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说:
“哇,怎么有这么多花!有谁来看你吗?”
程秋寒半躺在床上,抱着手臂看着她,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宋妍以为他是被刚才那几个女人烦的,没怎么在意,她将花束花篮一一放整齐,笑着说:“我问了医生,他说你身体恢复得很好,明天就能出院了!”
只是额头的伤,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痕迹。
没有回应,宋妍扭头看程秋寒,他姿势没变,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化。按说,听到出院,他不该高兴吗?
“你怎么了?”
程秋寒坐了起来,看着宋妍手里的鲜花突然说:“把它们都扔了。”
“干嘛扔啊?”
“碍眼。”
“哪里碍眼?这么好看的花怎么会碍眼?”
程秋寒听了又盯着她看,一脸认真地问:“你不觉得碍眼?”
虽然很多时候宋妍都搞不懂他的心思,此时却忽然明白了。
他闪亮的眼睛有火苗一样,灼热着她,她无法回避,只能斟词酌句地回答:
“呃,其实,单说这些花的话,是不碍眼的。”
程秋寒勾了下嘴角,似乎比较满意她给的答案,他下了床来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双肩,说:“宋妍,我对她们半点兴趣都没有。”
“哦。”宋妍低下头,“我知道了。”
“那你还得知道,我对你以外的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这种莫名的、突如其来的表白,宋妍真的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低着头。
好在程秋寒马上放过了她,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什么花?”
“干嘛?”
“当然是要送你。”
“这……”宋妍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程秋寒捧着花,一点不避讳地站在她宿舍楼前甚至是教室门口的画面,她不由摇着头,脱口道:“我不喜欢花。”
“不喜欢?”程秋寒挑眉,明显不信,毕竟刚才她对房间里的花是又摸又闻的。
假话没起作用,宋妍只好实话实说:“其实你不用送花给我的。虽然我喜欢花,却也不是说非得收到花才开心。”
她声音低下去,脸也红了,“只要,只要我们两个相处愉快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那么在意和追求。”
但程秋寒不这么想,他问:
“那我送花你会不开心?”
“当然不会。”
“既然你不会不开心,而我会很开心。那在送花这件事上,我们算相处愉快吧?”
宋妍张张嘴,竟觉无言以对,程秋寒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