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飕”的一下移到我面前，在我耳边呢喃：“喂，我不想安慰你，所以省省力气，别让我认为你是个懦弱的人。”
“咳嗯，我尽量控制自己。”
“嗯。”
“谢谢。”
“记住，不必和我说‘谢谢’，这种表面词说给别人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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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殷勤献得有点多了，他都觉得自己做过头了，他此时心里一定在想，做得太过了，都不像自己了。
场面不是很难控制，就被父亲的一句“waiter ”轻易化解了。吃过饭，我们就去了离饭馆不远的江边。那一排排用檀木架起的小桥和栏杆，刷的是绯红色的漆，在夜晚街边路灯的柔光下油光锃亮的。时不时耳边能传来路边三三两两的人们泛泛而谈着。心事，秘密，故事，笑话，听的断断续续好不完整，索性就不再去听了。我们吹着夏夜里微凉的风，熟不知不美好的事情正在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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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公司‘火’了……总之我说的你听不明白，意思就是说我们不需要再挤在那个不到二百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了。我们可以买大房子了!”父亲激动的舌头差点打结，他用渴望得到表扬的眼神看着母亲，希望能从母亲的眼神里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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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这么物质了？二百平米叫小房子？他嫌钱没处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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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母亲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哦，鄾我建议你现在不要乱花钱，我查了下，最近股票跌的几率可能是近几年来最厉害的一次。等过了这个时期再说吧。”父亲见自己的讨好没作用，有些心灰意冷，但依旧固执的要死。
“……不是，郦，这是好消息呀，以公司现在的水平，不出一年，它会成为S市最大的金融中心，只要一年，”父亲伸出一根手指在母亲面前晃来晃去的，“现在我的存款已经够买一套三百平方米的房子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我们生活用费，那种水费啊，电费啊都算进去了。包括小樱的学费完全没问题。”父亲对此倒是自信满满。
“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那间屋子挺好的不需要换，而且……”母亲和父亲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听得一脸懵逼的我，自顾自的争论不休。
“而且什么?”
“你最近几年一直都不在家，家里这么大怪冷清的。”
“……我，我保证，买了房子，过了危险期，我一定……”
“别别别，不要说‘一定’，你四年前和我说过，十年前也是如此，我记得你是05年创业的吧？09年创了自己的公司，一转眼六年，它就快要闻名于整个S市了呀，真不可思议。”母亲一股讽刺语气，但是又像平常讲话一样，没什么感情波动。
“我……对不起。”
“走吧，回家。”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被母亲说的第一个字掩盖了，母亲是故意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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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工作。”途中，母亲牵着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手心的湿热，可能是紧张，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在鄾面前提这件事。她表现的不服输般，她真的变了好多，为了自己。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工作，樱已经长大了，她也要学会独立。而且我很想去同学聚会和……”
“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
“别问这么多吧，听我的，最后一次。”
“……”
气氛有点尴尬，我小声的叫了一下：“妈妈，你抓得好疼……”她没听到，我也没好再说一遍引起父亲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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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在游神的我，听到“咔嚓”一声才知道我们已经到家了。母亲冷淡的提醒进门的父亲一句：“换鞋。”
“额啊，我怎么不知道要换鞋?”
我已经和母亲换好了鞋：“你要么就是在门口待一会儿，要么直接不回来，或者是你太累了直接躺沙发上，我就没和你说。”
“哦哦，以后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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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悄然无声的降临时，挨家挨户的灯火光熄灭得快不多了，父亲摸索着去开灯，但把灯开了的是母亲：“在这。”
“……”三人沉默不语。可是很快，又停电了。
“电线出问题了吗？还是没电费了?”父亲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刚好射到母亲的眼睛，还没等来一句“抱歉”。她便牵着我转过身去：“啧，这电线老早就出问题了，别在意。”
母亲很久就已经对房子的格局在熟悉不过了，几乎是完美的避开茶几椅子，做到了沙发上：“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工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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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是不是在想，如果鄾答应了，那她可以靠自己得到她需要的自由。那这样，婚就可以不用离了，她也不想离，可爱情家庭和自由自在，她想要后者。
我从父亲的“手电筒”那儿看到慢慢蹙起的严肃眉，他咋舌：“郦，我觉得你现在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小樱比较好，现在我的公司能赚很多钱了，你也不需要到外面打拼累着自己。等公司上市后，你就可以不用再陪我……”父亲理解错了母亲的意思，爱好活动和逼迫工作不一样。
“你还是在限制我，鄾。也对，等你有钱也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了。”
“可是，我是担心你啊，之前那些衣服呀，花呀草呀随你种，但是这次听我的。”
“……”
“现在小樱还是四年级，我想了想，等她小升初那个时候吧……”
母亲猛的站起，我在她旁边，夜太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看到她隐忍不发的眼泪有多么争气，不像我，也不像她：“听你的，听你的，都是听你的，我和你结婚听你的，生孩子也听你的，干什么都听你的。说好的我需要自由，等五年我等，你还要怎样?!”
“我……也是……”为你好啊，你为什么不懂呢？
“离婚!”一瞬间，家家户户楼房的灯火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样，熄灭，天更加暗，更加黑。月亮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星星们集体去旅游了，谁来照亮这注定漫长的黑夜。
父亲犹豫着，都说夜晚最会神志不清，什么事都敢做，像是喝醉了一样，父亲也醉在这夜下，母亲也是。不一会，父亲开口了：“……行。”
不知道哪儿出现的离婚协议书摆在桌上，我被人牵起手上的触感让我知道那是母亲。我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我已经被黑夜迷得不分东西，什么都没说，感觉一切自然而然的，母亲和父亲的这场离婚闹剧也自然而然，都是安排好的。
泪放肆了，笔痛快了，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签字：郦
签字：鄾
接着，我就被母亲拉出去，出了门。之后，便再也记不清了。时隔六年，再次回忆这甘苦，感觉……说不出，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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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时隔六年，我也不相信当年这场感情父亲满盘皆输，母亲满盘未算，走一步算一步。我不相信，他们会断得如此干净，干净得像我梦里的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却是我心里永远的天使，我希望他，还是当年脏兮兮的干净的却不是小说里每个女孩梦寐以求的白衣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