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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开何府

第二天清早,芸儿起得比平日早,衣服也洗得比平日快。天还没亮,芸儿挂好洗干净的衣服,摸索着跑去镇上,虽是没有光亮,可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走到镇上路口时,芸儿感觉自己脑门被一个不大不小的东西砸了一下,因为忙着赶路,便没有过多在意,可是没走几步,脑门再次被砸了一下,比方才更疼一些了,芸儿这才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刚准备逃离这沉默的地方时,一个黑影忽地跳到芸儿面前,差点给她吓晕过去。

“嘿,你也会害怕呀?”

芸儿相信世上不会有鬼神的,要有鬼,那也是人们自己心里的鬼罢了。她抬起头来想看清与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惊然地发现他竟是昨日巷口里的高个少年。

“你怎会在这里?”芸儿皱着眉问道。

“这路又不是你的”高个少年回答,“我怎就不能在这”

“那你吓唬我为何?”芸儿依旧皱着眉,“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我不是来找你要东西的”高个少年说,“以后也不会再找那傻小子的麻烦了”

“你准备要做一个好人吗?”芸儿问。

“我不知道”高个少年回答,“但我要走了”

芸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自己同他并非深交,仅是一面之缘,并且留下的印象还不好,在她做好与他斗争的准备时,这个人竟然过来向自己告别。高个少年走了,芸儿没有挥手相送,她觉得两个不认识的人分开是很合常理的事情,没有过多去想什么,很自然地离开了。

“喂”高个少年突然回头。

芸儿听见呼叫声,也自然地回头。

“你不打算说声再见吗?”高个少年喊着问道。

“再见”

在芸儿心里,这一句再见,回应地很不自然,很莫名其妙。对高个少年,却是另一种心情。他大概不懂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只是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芸儿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也不懂那叫心动。

芸儿没感受到高个少年的不舍,并且看着高个少年逐渐淡出的背影还有些许的欣慰,她只知道从今往后林思存去私塾的路上不用胆怯了。

芸儿跑到林思存身边告诉他,以后你可以大摇大摆的去上学了,再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在那个似懂非懂的年纪里,林思存觉得用赤子之心来形容芸儿再适合不过了,他对芸儿的保证半信半疑,还是每天准备好吃的迎接着早已习惯的厄运,即便从那以后的日子里,这厄运再没降临到林思存身上。在好几个日子以后,他也不再吝惜自己的那句“谢谢”。那是在一个午后的黄昏里,一向不言不语的林思存突然追上准备回去的芸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芸儿先是惊了一下,等说完自己名字时,林思存递了一块桂花糕给她,然后道了谢,走了。

即便林思存同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点笑,芸儿握着手里的桂花糕,也觉欢喜。她认为自己与林思存的心好像更进了一步,这是她从未预想过的。尽管无比开心,也记着要把桂花糕拿回家与何景仁一起分享。

而让她也从未预想到的,是这块桂花糕在何府竟给她带来痛苦。

芸儿回到河边,将桂花糕藏在里层的衣服兜里,收拾完衣服,给每房送去。大房的衣服被丫鬟拿走的,二房的衣服是二太太自己拿走的,芸儿手里还剩下三房的衣服。她正去往三房的路上,何景仁突然冒失地冲出来吓了芸儿一大跳,他抢过芸儿手里的衣服,让身边的丫鬟送去,自己拉着芸儿准备去玩。

“哼,这芸儿姑娘都快赶上我们何府的少奶奶了”丫鬟没好气地说。

芸儿自觉不妥,便甩开何景仁的手,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何景仁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还放言道:“回去看我怎么让母亲罚你”,丫鬟害怕地抹着眼泪说自己不敢了,并且迅速地抢回芸儿手里的衣服说:“以后芸儿的衣服都由她来洗她来送”,何景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芸儿自知自己只是个丫鬟,何景仁这么做只会让她在何府受尽冷眼与难堪,她凑到何景仁耳边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微笑着让丫鬟把衣服还给自己,谢了谢她的好意。

“芸儿我去等着你”何景仁兴奋地说。

芸儿点点头走了,丫鬟正准备跟着何景仁离开时,被何景仁呵斥道:“你在这罚站,没我的允许不准走。”

丫鬟好似受尽委屈似的抹着眼泪,何景仁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太太的门半掩着,芸儿侧着身子轻轻地喊了几声,不见人答应,以为三太太出去了,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三太太屋里满是熏香的味道,也难怪每次老爷来了就不愿走,连芸儿都情不自禁地想多逗留一会儿呢。芸儿走进卧室,她本以为放完衣服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去找何景仁分享今天的收获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撞见了眼前的这一幕,一个赤裸的男人搂着三太太,三太太笑的好生欢喜,这个男人若是老爷便也罢了,芸儿尽管难堪,也可低着头走掉,可这个男人是谁呢?芸儿当时还不懂不守妇道是什么,她只知道,三太太既然嫁给老爷了,便是老爷的人,只该伺候老爷的,哪怕三太太身边这个男人长得比老爷英俊。芸儿衣服掉落的时候,三太太好像从梦中惊醒了似的,下意识的用被子遮住自己和身边的男人,可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芸儿也多希望自己没有看见这些不堪的画面。

“你是谁?”三太太斥责道。

“回三太太的话”芸儿的声音在颤抖,“我是来送衣服的丫鬟。”

“丫鬟?”三太太皱起眉头,“我房里的香儿呢?你为什么不给她?”

“我来的时候,屋外并没有旁人”

“你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

“当真没有?”

“没有”

“你要敢出去乱说一个字”三太太威胁着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是,三太太。”

芸儿魂不守舍的走了,她有预感自己接下去的生活都将不如前了,她只想安分守己的呆在何府,为自己求口饱饭,求一处安身之所,哪怕她知道何府唯一的少爷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她也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怎么回事?”三太太对身边的男人抱怨着,“连个门都锁不好。”

“香儿呢?她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吗?”男人若无其事的说。

“这小贱人也不知死哪去了”三太太穿好衣服,“你快走吧。”

“没事儿”男人又搂住三太太,“一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呀。”

“你不知道大房一直看我不顺眼吗?”三太太甩开他,“你想我死在何府里吗?”

“你怕什么?”男人说,“大不了我带你一走了之。”

“哼哼”三太太嘲讽道,“现在知道带我远走高飞了?当初我被卖到戏班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带我一走了之?我被何府老头买走的时候你怎么不带我一走了之?如今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你拿什么来带我一走了之?”

“是是是”男子喊道,“我是个窝囊废,我高攀不起你,我走。”

三太太看他对自己大喊大叫的,越发来气了,又怕惊动整个何府,便不再与他争吵,只说了句气话让他从此都别再来找她,男人扔下三太太为他新裁制的衣服走了。

三太太看着床上的衣服,她觉得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得赶快去料理小丫鬟的事情,哪怕小丫鬟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为消除后患,也要想办法让她永远闭嘴。

芸儿走到院子外,何景仁身边的丫鬟还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她见芸儿来了,又忍不住寒酸道:“哟,芸儿姑娘,送衣服都送这么久真是千金之躯啊。”

芸儿看着她苦笑了下,她甚至想要是刚刚任性点,不从这丫鬟手里把衣服要回来,自己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吧,可见人有时候识大体不一定是好事,偶尔的小任性或许能给自己带来点小幸运。

芸儿回到后院,何景仁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芸儿”何景仁跑到芸儿身边,“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我.......”芸儿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何景仁的问题。

“怎么了芸儿?”何景仁见芸儿不高兴,着急地问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别怕告诉我”

“没有......”芸儿拉着何景仁坐下来,“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何景仁点点头。

“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后还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当然不可以啦”何景仁傻笑着,“《周礼》说了,女人要三从四德”

“什么是三从四德?”芸儿不解地问。

“嗯......我也说不清楚”何景仁说,“改日我把《列女传》找来给你读,你就知道了。”

“哎......”芸儿双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你看,这是什么?”何景仁从兜里摸出一块糖来递到芸儿面前。

芸儿好奇地看着,摇了摇头。

“我爹说呀这叫‘太妃糖’”何景仁一边说着一边把糖剥开,“你快尝尝。”

“太妃糖?”芸儿天真地问道,“是太妃吃的糖吗?”

“傻芸儿”何景仁痴笑着说,“爹说这是外国人吃的。”

芸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也想起林思存给自己的桂花糕还在衣服兜里,赶忙拿出来和他一起分享。

“桂花糕碎了......”芸儿可惜地说。

“没事儿”何景仁抓了一把碎末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好吃,芸儿你也吃。”

在天空翱翔的鸟儿忽然驻足在何府的屋檐上,呆呆地望着他们两个分享自己心中最真实的快乐,那一刻,芸儿心中没有任何顾忌。

笑声还在连绵不断的回荡,鸟儿或是倦了,启程飞向别处。芸儿在碎末里发现了一小块完整的桂花糕,她欣喜若狂地想递给何景仁,只是在抬手的一刹那,被一只雍容的手打落了。桂花糕掉落的那瞬间,何景仁第一时间朝地上望去,芸儿抬头则迎来一记耳光,她甚至没看清给她耳光的人是谁,何景仁的目光从地上转到空中,他不知母亲与那讨人厌的丫鬟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

“你从哪里偷来的桂花糕?”大太太恶狠狠地看着芸儿问。

“我没有偷”芸儿低声回答。

“还敢嘴硬”大太太反手又给了芸儿一记耳光,“跪下”

那一记耳光,如雷贯耳,连老梧桐上的麻雀也吓得纷纷逃去。我总觉得人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便在心底藏下了恶,这抹恶一直被压抑着,直到某一天,你目睹了一些撕心裂肺的场面,这抹恶,终于被点燃了。

何景仁起身推了大太太一把,眼里心里充满着仇恶,并歇斯里底地喊着:“她不是偷的。”

大太太惊于何景仁的反应,她从未曾想过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放在手心里捧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小丫鬟推自己,他越是表现的激动,大太太就越信了身边丫鬟之前说的话,也就更生气了。

“管家”大太太回头喊道,“把少爷带下去”

何景仁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哪里敌得过壮如牛的管家,他喊着,他吼着,他叫着,他哭着,最后他求着,大太太仍不为所动,执意要对芸儿实行家法,逼她承认自己偷了桂花糕。

院子里不知觉地围了许多人,二太太三太太都到了,芸儿被绑到一棵结实的树桩上,粗长的麻绳捆着她,让她差点窒息。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大太太凶神恶煞的看着芸儿,“桂花糕,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有偷......”芸儿奄奄一息地回答,不是倔强,只在陈述事实。而事实上,不管芸儿承认或者不承认,大太太需要的只是一个勉强能说过去的借口,杀鸡儆猴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我何府绝对不允许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存在”大太太说这话时眼睛瞟向三太太,“那些还心存妄想的贱奴们,以后最好收敛着,若再被我逮着,下场只会比她惨一百倍。”

“哟哟哟”三太太抖了抖手帕说,“大姐,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气坏了自己可合得来?”

“哼,现在只是一个丫鬟”大太太看着三太太冷笑一声,“以后不知去哪学来些狐媚功夫迷惑少爷呢。”

“少爷若是清心寡欲,狐狸精来了也迷惑不走呀”三太太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大太太气地发抖,却只能将这股怨气撒到芸儿身上,“我今天就代替何府的列祖列宗实行家法。”说完,便唤身边的小斯去将鞭子取来。

旁边的老妈子们看见长鞭,不由地嘀咕道:“这青藤编制的鞭子,芸儿姑娘细皮嫩肉的,经得住几下打啊。”话音刚落,那长鞭抽在身上的声音便响透了整个何府。

芸儿疼得叫了出来,随即衣服也被鞭子抽破了,众人看着心里不免一颤,二太太用手帕挡了挡眼睛,把芸儿带大的老妈子试图说情,被大太太一个犀利的眼神吓了回去。

“算了吧”三太太突然声音变软了,像和老爷说话似的,“做做样子就够了,何必真的对一个孩子动手呢。”

三太太越是求情,大太太便命小斯使劲打,那鞭子声一遍又一遍地穿梭在何府各个角落,何景仁被关在房间里咆哮着,何府每个人都在看戏,谁也无心顾及一个孩子的挣扎。也是这场挣扎,点燃了何景仁内心那团火,以至于日后膨胀的无法熄灭,直到将自己烧死那日。

半柱香烧尽了,人们也都看乏了。芸儿血淋淋的悬挂在木桩上,大家都觉得她终逃不过一死,多情的人在惋惜,满足的人在窃喜,多虑的人害怕这也将会是自己日后的下场,毕竟生而为奴,这一世的命都在主人手上。

“太太”执法的小斯跑到大太太身边,“芸儿姑娘晕过去了......”

“去提桶冷水来”太太不耐烦地呵斥道,“你是第一次行家法吗?”

“这......”小斯犹豫许久,只怕自己沾上一条人命,此生难安。

“太太,只怕芸儿姑娘身子受不住啊”那将芸儿带大的老妈子终于忍不住多了句嘴。

“都说我们的大太太吃斋拜佛,菩萨心肠,今日看来也都只是在做戏给旁人看罢了”三太太又讽刺道,“这人是你捡来给少爷积福的,现在要了她的命不等于折煞了你儿子?”

“你给我住嘴”大太太反手给了三太太一耳光,“只要我不死,何府就轮不到你说话。”

这是三太太在何府的第二个耳光,每一记耻辱,她都铭记于心。

“我何必来这看你演戏”三太太自言自语道,“我自己本是戏子出身,要听戏,只管自己唱罢。”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话之语间,一个见风使舵的小斯早已接来一盆冷水站在大太太身边等候命令。

一盆水浇在芸儿身上,仿佛身上每条裂痕都在沸腾,她微微睁开眼睛,是伤口的剧痛在召唤着她。三太太走了,大太太也没了示威的对象,她告诫在场的每个人要以身作则,不可再触犯何府的家规,便离开了。由于大太太没下命令释放芸儿,大家手头都还有没完成的活,也都匆匆散去了。只有平日照顾少爷那叫香莲的丫鬟还站在不远处,迟迟未离去。

“香莲,你怎么还在这看着?”一个小丫鬟问,“少爷不用伺候了么?”

“少爷早被大太太关起来了”香莲不屑地说。

“哎”小丫鬟摇摇头,“这芸儿姑娘也是,好好地去偷什么桂花糕啊!”

“哼”香莲讽刺道,“她哪里是因为偷桂花糕挨得罚,明明是勾引少爷被大太太发现了。”

于是,关于芸儿勾引少爷,想做何府未来女主人的话一下子就传遍了何府。人们路过芸儿时,再无同情,反倒觉得这是罪有应得。

平日人来人往,到处喧嚣的何府,今日到显得冷清了许多。半柱香的灰烬被风吹散,天色将晚,那满天的红霞更像是被芸儿的鲜血染红的似的。芸儿身边依旧有人来,有人去,但来来去去的人,好像都忽视了身边的存在,一个血淋淋的大活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遗忘了呢。

我们的快乐很容易感染到身边的人,可是,每个人承受的痛苦只能影响到自己,旁人是无关痛痒的。就像何府上下的人,即使刚经历过一场血腥风暴,仍然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谁会去为了一个不关己的人寝食难安呢。

芸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了望青色的天。乍暖还寒,风起云落,叶黄水凉,她心想,这样的季节,适合死去吧。

就在奄奄一息时,芸儿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影,一个将死之人,若身边还能有个人说几句送行的话,倒也不觉得孤单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三太太蹲下来理了理芸儿的头发,“你就承认自己偷了,她也不至于下手那么重。”

“三太太......”芸儿无力地应了句。

“来来来,快别说话了”三太太端起一碗鸡汤,喂给芸儿,一边喂一边嘀咕道,“你这么俊俏的姑娘,怎就被这样的人家给糟蹋了,大太太还真把自己儿子当太子爷了,可话又说回来,就连皇家子弟不见得个个娶得是世家,她大房的地位可比皇亲国戚还尊贵了?”

芸儿不懂三太太的自问自答,她也没力气懂了。

“这是我差人专门给你买的桂花糕”三太太像疼爱自己女儿似的喂给芸儿,“谁稀罕偷她的桂花糕,你要喜欢,日后我天天差人给你送去,等你长大了,我定求老爷给你说门好亲事,不比她那儿子差就是了。”

话语之间,不知大太太又从哪个洞里钻出来,气势汹汹地走到三太太和芸儿身边。

“好你个白眼狼”大太太指着芸儿骂道,“我当日念你尚是婴儿,心疼你捡你回来,供你吃穿,养你成人,不曾想今日你却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来,早知如此,当年就该让你死在山里。”

“没有......”芸儿试图解释,可她连呼吸都觉困难,“太太......”

大太太不愿再听她哽咽,立刻命管家将芸儿赶出何府。大太太脸上的气愤是由心而发的,可三太太脸上的悲悯,就好像是一个演尽了人间喜怒哀乐的戏子,怎么看都不真切。若芸儿没有耗尽全身的力气,她又怎会看不到三太太与那丫鬟眉间暗送的窃喜呢。

入秋时节,天气早晚都是冷的。芸儿被管家和几个小斯运到城南郊外,夜是冰凉的,城南边上的花早已落尽,草将枯,芸儿靠在一棵准备好过冬的大树身上,她想,死在大树身边,会让它不安的吧。于是,芸儿试图拉了拉管家的衣角,她想拜托管家给她挪一挪地方,越荒凉越好,她希望自己的存在与灭亡都不要给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造成任何负担。可惜管家并不懂她的心语,只是怜悯地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丢在芸儿手上,搁下一句“自求多福吧。”便匆匆离去了。有些人活着,只是为了自求多福,从而变得自私,冷漠。就像何府的管家与小斯们,只求自身在何府吃饱穿暖不受排挤,便随意抛下一条生命,不闻不问地走了。那一串铜钱,不是悲悯,是不安与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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