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家
此刻，她不再觉得这里是一片祥和，反而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总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困难，很困难，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匆匆地逃离了这块地方。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到了傍晚，静公主来到翩舞阁与她一起用点心，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顿时觉得没了胃口，再也吃不下了。
静公主见她一副心神不宁地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出言道：“太子妃姐姐，听说你得了皇兄的密令，可以自有出入皇宫，是不是啊？”她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今晚真的能出皇宫，该多好啊！
上官婉儿粲然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静公主那点点小心思，她不就是想让她带她出宫么！听花微说今日是中秋，晚上有灯会，外面将会是很热闹的一片，想着应该会比较好玩。而且她也不讨厌静公主，相反还有些喜欢她的真性情，每次她都是第一个替她出头的人，帮她顶撞晚妃。
“你想让我带你出皇宫？”毫不犹豫地点破她。
“太子妃姐姐真聪明，听说今晚外面会很热闹，还有花灯会，猜灯谜，咱们也出去看看吧！”想着等下能够出皇宫，她满心喜悦，太子妃姐姐这样问她，就是代表她等下会带她出去！
“好！不过我们要等到宴会过后才能出去，而且必须在关城门之前回来！”她知道静公主想出去玩玩，毕竟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能出去一次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她身边也同样有一个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门心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晚宴。
帝后两人在上方威严顿生，笑着看着坐在下方的众人。
朝廷大臣坐守两排，毕恭毕敬地对着高坐上方的帝后两人说些冗长而又恭维的话。
轻歌曼舞，这些东西宴会必不可少的东西，看得百无聊赖。
中秋是佳节，好怀念与爷爷在一起过中秋的情形，难怪诗句中有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不觉中来到这里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也不知曾经与她交接过的“上官婉儿’的父亲上官鸿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一时间竟有几分惆怅。
南宫墨坐在她的身边，早就觉得她今日心事重重，在她耳畔轻语道：“今日是怎么啦？心情不好还是想家了？明日我带你回去暗夜国去可好？”
错愕地看着他，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曾经说过要带她回家一趟的，她一直以为不过是他出言安抚她罢了，并没有真正王心里去，她知道他日理万机，并不比皇上轻松多少，皇上病危，现在的局势并不稳定，何况还有个裕王虎视眈眈地觊觎着皇上的宝座，她根本就不敢奢望他真的能带她会暗夜国。虽然上官鸿并非她的亲身父亲，可那短短的几日时间她确实能感觉到上官鸿对女儿的关爱之心，她早已将他当做至亲，此刻再听见他说这样的话能不吃惊么？
“我刚才一定听错了！”她不有自主地摇头，看着南宫墨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你没有听错，我是说真的，不过要快些回来！”南宫墨温柔无比的说。
感觉到上方投来灼热的视线，嗜血而狠绝，她抬头与皇上对视，她知道他是要提醒她不要对太子动真心，进而联想到那晚他突然跑到她房间来给她喂药，额头直冒冷汗，后背凉飕飕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冲冲地离开宴会，静公主看见她走了，后脚也跟着走了。
“太子妃姐姐，咱们不是说好了，等那些大臣们走得时候咱们在跟着混出去么？你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出皇宫吧？”静公主自顾着在一旁满心喜悦地说，丝毫没瞧见身旁上官婉儿脸色苍白，紧握成拳的手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小环在一旁听着静公主的话，满脸掩不住的兴奋。
童心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切，埋藏在平静眸子下的是深深的不忍与心痛，忍不住出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虽然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有些越僭，但是她却觉得心中舒畅不已，看着她舒缓些许，他心中宽慰不少，况且在小环和静公主的角度恰好看不到这一幕，这也是他敢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深吸一口气，对着心神飘飞的两人她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现在出皇宫，不过到时候街道上太热闹了，不要走散了才好，一定要在关城门前回来！”
“知道了，咱们一定会注意时间的！”静公主举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上官婉儿婉儿一笑，她知道这样保证的分量是多少，犹自记得她第一次央求静王带她出皇宫，她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早点回来，结果了……
皇宫外面一片热闹，高空上不时地看出颜色各异的烟花，街道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静公主看到这个也新鲜，看到那个也好奇，这个也买，那个也买，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手上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看着这一幕她不禁莞尔，不住地轻轻摇头，童心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小环这个看看，那个也看看，她自然不会像静公主那样毫无止境的什么东西也买。一来她不像静公主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不知钱财来之不易；二来，她不是第一次出皇宫，不像静公主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娘，今天过节，你买一窜冰糖葫芦给我吃好不好？”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双手拉着一位中年妇女的衣袖不停地摇晃着，哀求着他的母亲。
妇女衣着简朴，身旁还跟着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妇女为难的看了一女孩一眼，最终还是摇摇头，小女孩的眼里沁满泪水，小男孩也在一旁对小女孩摇头。
“可是……”小女孩还想在说点什么，话还没说完，被妇女打断。
她阴沉着脸，厉声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爹爹还在家等着咱们，快点回去听见没有！”话音刚落，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上官婉儿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拿了两窜冰糖葫芦递给小女孩，柔声道：“好了，别哭了，这个拿着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妇女睁大着眼珠子瞪着小女孩，小女孩的手一缩。
妇女正色道：“谢谢姑娘的好意，小孩子家不懂事，姑娘别见怪！”
“没事的，小孩子嘴馋，没关系，收下吧！你看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也不会吃这些东西，既然已经买了，不吃就浪费了，不如就让小姑娘收下吧！”温声道。
“这……”妇女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身旁的小女孩瞧见母亲没有反对，含着泪接到手里，妇女再想拒绝又觉得不好意思，悻然道：“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太……姐姐你心地真好！”静公主在她身后突然冒出声。
她这才注意到身旁围着好几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拉着她的衣袖，怯生道：“姐姐，我也想要！”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满眼的全是渴望。
上官婉儿也不好厚此薄彼，每人一窜，卖冰糖葫芦的人见生意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婉儿姑娘真是好兴致！”循声望去，一袭白衣的怀莫站在与她仅三步之遥的地方。
“真巧！怀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上官婉儿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我也不过是看着一群小孩聚集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瞧见婉儿姑娘了！”怀莫微微一笑道，神色依旧从容淡定。
静公主在她耳边轻声说：“太……姐姐，他是谁？”她可以理解他叫太子妃姐姐叫婉儿，因为太子哥哥说了在外面对待不认识的人还是不要用真名字的好。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怀公子，这位是舍妹玉儿！”对他，她既不失礼，也不热络，总觉得他这人深不可测，见不到底，虽然他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但是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两人嘘寒问暖后，怀莫带着他们来到一家酒楼，坐在一个临窗的厢房内，说是在这儿可以将下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怀莫让人感觉深不见底，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这让上官婉儿想到一种植物，名字叫做罂粟。
回皇宫的途中，各怀心思的几人相顾不语。
静公主眸子紧紧锁着上官婉儿的脸，发怔，她看得出那位怀公子对太子妃姐姐很感兴趣，太子妃姐姐对他既不热络，也不冷淡，礼貌却也恰到好处。但是她与裕王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第一次她与裕王见面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犹自记得后来听到小太监的话，裕王救她，以及太子哥哥生气的样子。
裕王虽然给你的感觉如沐春风，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太子哥哥生气的样子她知道太子哥哥是在婉柔之后动了真心，也许刚开始是因为她长得像婉柔所以才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因为她明白婉柔对太子哥哥意味着什么。
到了皇宫，上官婉儿与静公主分道扬镳。
带着一身疲倦之意向翩舞阁走去，意外地遇见一个人——皇上身边的太监三公公。
示意小环、童心先回去，她等下再回来，有的事情是不方便太多人知道的。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默默地站在与皇上相隔五米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先开口。之所以与他保持一点距离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情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知道皇上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你不想知道朕今夜找你来所谓何事？”半晌，皇帝才缓缓说出口，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皇上想说了自然会说，皇上不想说的事，我就算问了也没有用，我只能等待皇上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言语恭敬。
“是么？”皇上无声地笑了笑，“你倒还是真悠闲的可以！”
“什么？”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今晚带静公主出皇宫，这个算不算？”顿了顿，又说，“往日你一个人出皇宫也就算了，今日倒也胆大！”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这个……”不知道皇帝为何好好地说起这个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皇上找她来是为了太子的事情。
“也罢！听说明日太子会带你回暗夜国一趟，是不？”不等她的回答，他有继续道，“那你们路上小心些！”
她有些疑惑，太子两次对她说这话，身边都没什么人，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像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他缓缓道：“在这个皇宫，朕想知道任何事都易如反。再说，你觉得像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有可能瞒得过朕么？”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树叶摇动的莎莎声。
“好了，你回去吧！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可以对太子动真心，否则，你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好自为之！”皇上郑重地嘱咐。
翌日一大清早，她被叫醒，梳洗一番，领着小环、童心在太子的带领下出了远门。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暗夜国。
“谁啊？”管家没好气地说，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谁来拜访。
打开门瞧见上官婉儿一行人站在门外，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兴高采烈道：“小姐回来太好了，老爷可担心死你了！快进来，快进来！”
也顾不上礼仪，拉着上官婉儿往里面走，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还有几个陌生的脸孔，不禁疑惑道：“这几位是……”
张飞忍不住道：“放肆！我家主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墨以一个眼神打断，他上前礼貌地说：“张飞不得无礼！”声音冷冰冰的。
管家跟在上官鸿身边几十年，还是有点见识的，一下便明白这位是桑朔国的南宫太子，上前作揖，跪下道：“太子请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太子殿下恕罪！”
南宫墨上前虚扶一把，说：“不必多礼，我这次是私下出来的，并没有通知暗夜国的皇帝，这件事还请暂时保密！”
“太子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管家虔诚道。
“爹！我回来了！”上官婉儿冲着上官鸿粲然一笑，跑过去，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
看着这一幕，南宫墨嘴角擒着一抹淡淡地笑意，有几分羡慕，他从来都不曾感受到这样温馨的亲情。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曾拉过他的手，不曾对他笑过，只会不停地告诉他如何争取更多的权利地位，更多地吸引他父皇的注意。而不管他做的有多好，他的母亲都觉得是应该的，他的父皇依然只会面无表情地点头说好，不会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瞧见女儿平安归来，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站在一旁的南宫墨，上前作揖，欲跪下行礼，被南宫墨一把拉住，彬彬有礼地说：“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转头对一旁的上官婉儿说：“婉儿，去泡茶！”
“知道了，爹！”她欢快地跑开。
“多谢太子一直一来都不曾揭穿小女的身份，多谢太子对小女的照顾，小女给太子添了许多麻烦了！”带着几分歉意地对南宫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