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传来一阵眩晕，眼角下微微湿润。
似乎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拭擦着她的眼泪。
她试图去睁开沉重的眼皮，依稀看见了熟悉的木梁，身体便传来一记阵痛，又渐渐失去意识。
路天歌四肢匮乏地躺在床上，隐约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小时前――
小歌离开山神祠跑进了森林里，空很快追了上来，但与她仍保持一定距离。
“小歌！”
“等等我！”
他在她的身后连续喊了两声，小歌停了下来，转身冲着他怒吼：
“我叫你别跟着我！”
空被小歌吼得滞停了脚步，金黄色的眼瞳透露出一种弱小无辜，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小歌面前，也是他第一次被小歌怒吼。
小歌看着他磨搓着那不安分的小手，宛如一个懵懂惹了妈妈生气的小屁孩，便冷冷地道：
“回去吧，我不要你了。”
他不明白在山神祠里，小歌明明要带他走，却在与山神爷爷谈完话后又突然离开，现在还说不要他。
为什么？！
她按捺住自己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奋力地转身低头再次奔跑，捂着她的双耳，不管后面的空对自己说什么。
“小歌！小心！”
“嘶――！”
一条白色的蟒蛇来回穿梭在前方的草丛，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森林里佛起一阵微风，修长的野草随风摇摆，一道银光的折射刺中她的双眼。
小歌下意识抬起手臂去遮挡，听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声音，顿时停下脚步，警觉地察看草丛里的一动一静。
蟒蛇没有发动攻击，以为能利用旺盛的草丛来隐藏自己伺机逮捕猎物，但它庞大的身躯早已被猎物察觉。
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可以估量蛇身有二十米之长，或许更长。它经过的地方野草都被碾压得卧倒不起，而蛇头躲则暗处，通过红外感官等待猎物送上门来。
这是一条白色的巨蟒。
她忽然想起山脚下，老爷爷讲的故事，他以前也在这片森林里遇到过一条蟒蛇与神兽打斗，才结识到他的第一只宠物，莫非那条蟒蛇就是眼前这条巨蟒？
如果是，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小歌听到了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侧过头抬起手掌，做了一个“阻挡”的手势。
“别过来！”
小歌在担心他，担心巨蟒会先把他吃了，因为他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是他们之间最弱的那一个。
空停下脚步，同样担忧地看着小歌。
“后退！”
她让他后退。
他一动不动。
路天歌使劲地朝他使眼色，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嘶呃！”
巨蟒发现猎物不再前行，只好自己主动出击，抬起蛇头抵在猎物身前。
小歌感觉到身后的危机感，缓慢地回过头，令她惊慌的是蛇头已经顶在自己头上，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好像随时就能一口吞灭她。
管道一样大的蟒蛇，这未免太过于浮夸了吧！
难道神仙呆过的地方，蟒蛇也能修炼成精？！
若不是山神老头的出现，以及空成为“天使”的现实，她肯定相信这只是自己捏造出来的幻境。
她用余光扫视了环境四周，正巧自己脚下有一根比较粗的木头，应该可以用来当作武器。
并双手举起高于头部，向巨蟒示意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并缓缓地蹲下。
看见猎物近在眼前，巨蟒也不着急，只是收回对小歌犀利的眼瞳，围绕在小歌身边，嗅一下它美味可口的午餐。
小歌捡起木头掂量了一下，不错，好武器，也有蛇身这般粗细。
她戾气地瞪了蛇一眼。
臭蛇，都过了几十年了，还出来吓人，看来不吃一点教训是不会长进。虽然她不能用跆拳道战胜一条蛇，但她还是能靠蛮力敲晕一条蛇。
巨蟒感受到小歌散发的敌意，立即伸出两颗凶猛的獠牙想一口吞灭猎物。
路天歌敏捷地一躲一闪之下，逃过巨蟒的攻击。
似乎看出了巨蟒的进攻方向，无论它如何攻击，她都连连躲开。
猎物近在眼前，自己居然吃不到，巨蟒愤怒地朝天嘶吼，然后改变形式匍匐在地上准备由下往上进攻。
路天歌双手紧握木头，双眼直盯巨蟒的行动轨迹，掐准时机，一毙即中。
她似乎表现得很勇敢，没有一丝害怕，那是假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有要保护的人，否则早就逃命去了。
巨蟒如小歌所料，由下往上向她张大嘴巴。
时机已到！
一记腾空后翻前踢击中它的下颚，再来一记“一棒即晕”棍，木头破碎，巨蟒也晕沉沉地倒下。
然而在她下落之际，巨蟒同时发出悔恨懊怒的力量，粗壮的蛇尾一扬，猛烈地将小歌甩出百米之外，降落在灌木丛中。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受到如此剧烈的撞击自然不能站起来，可小歌还是忍受着疼痛，摇摆不定地站了起来。
空。
空还在那里。
方才的前踢，她可以感受到蛇皮的坚硬，所以那一棒并没有造成蟒蛇巨大伤害，它很快又会站起来。
巨蟒倒地后晃了晃脑袋，接着迅猛地站了起来，四处感知小歌的所在位置。
红外线的画面探索出前方有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形，就是它的猎物。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巨蟒抗争，现在能做的只有叫空快点离开，牺牲一个活下另一个。
模糊的视线勉强看得见前面情况，空笔直站在巨蟒的面前，张开手臂拦住它的去路。
空，快逃。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而空好像对巨蟒说了些什么，惹得它更加生气，胡乱地向空发动攻击，丧失之前对付她的冷静。
空反而格外沉着，没有在乎它对自己的所有进攻，只是稍稍地抬起了两只手臂，酝酿着什么。
抚着疼痛的后背，她艰难地向前迈进一步，脑袋开始眩晕，视野渐渐昏暗。
最后倒下之前，她看到一道紫光闪耀，喊了一句：
“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