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见他强、暴母妃，逼母妃为他做事，为他在大哥那里套取有用的消息，身为女人，身为皇宫的女人，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便再无存活的可能，到死都会背上骂名，可母妃后来还是选择出卖了他。”龙啸冥目光开始空洞迷离。
那时他还小，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后来他母亲说让他远离皇宫，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因为他知道的那些事对他没有好处。
他开始疯癫，言行举止变得匪夷所思。
回过神来，龙啸冥粗暴的提起龙志的衣领，喝叱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亏欠了你？你有什么资格夺去我哥哥的手臂，你这个畜、生！”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他施暴，任由他疯狂的对龙志一阵暴打。
可这样远远不够，或许龙志还需要更多的惩罚。
可是他却突然转过来强拉起苏棉，坚定道：“棉儿，跟我走吧，不要呆在宫中，那里面不适合你，我们远走天涯！”
“啸冥……”苏棉失声，复杂的望着他。
钳制着想要逃跑的龙志，龙夜寻沉默着等待答案，心中的期待不比龙啸冥的少。
他想要真真切切的听苏棉说要选择他，选择留下。
但宫中的生活久了是会厌倦的，尤其是在后宫的斗争之下，尤其是苏棉这种不爱斗争的人。
“跟我走，你斗不过怡妃的。”这才是龙啸冥想要拐走苏棉最重要的原因。
此话一出让众人又是一愣。
苏棉狐疑的蹙起了眉头，让他去查怡妃也有半月了，结果只是一句简单的斗不过怡妃？“为什么？”
她已经是皇后了，怡妃当初输给了张嫣，她连张嫣都收拾了，难不成还比不过怡妃，虽然怡妃最近一直在遮掩锋芒，不怎么露脸，可启梦那边真真良久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龙啸冥锋头一转，再次对准了龙志，“你问他吧。”
怪不得他们之间的恩怨要让苏棉也来围观，原来此事竟与龙志还有关系。
龙志逃不脱，听到怡妃这个字眼后，仿佛有了资本来猖狂一般，獗然一笑：“重感情始终都要坏大事的，试问，你舍得看你母后死在你面前吗？”
最后一问，却是对着龙夜寻的。
苏棉面色一沉，心底已有了答案。
怡妃手上握的，不单单是太后的宠爱，怕是还有太后的命，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之后又过了三日，当日的情形都还历历在目。
龙啸冥把龙志砍成了人彘，装进酒坛里丢到街头，因为苏棉不肯跟他离开，从众人眼中消失了，并说不会再回来，让大家当他已经死了。
龙逸轩出了家，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出现，龙啸冥又走了，启梦还卧底在太后身边，柳云大着肚子，龙镜非也要时时的照顾。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远去，苏棉也越来越觉得孤单。
好在还有龙夜寻，可中间隔着一个傀儡的太后，还有暗势力庞大的怡妃。
怡妃对后位势在必得，也是有期限的，而这期限，仅仅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倘若一年之内她做不了皇后，那么邻国便会攻打进来，不管会不会胜仗，涂炭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值得担忧的不仅是皇后之位，还有龙夜寻苦心经营的天下。
怪不得龙啸冥说她斗不过怡妃，原来怡妃竟是当年先帝身边陪同的韩丞相之女，不知是什么原因红夫人后来嫁给老将军做小妾，因怡妃早产两个月，老将军在不知情下非常疼爱她。
而韩将军，不仅是三朝元老，还是邻国派来一直卧底勘察的皇子，虽然年过半百，可吞噬这个强大国家的野心从未泯灭过。
因邻国势力太小，知道怡妃是自已女儿后，便想借着她登上后位，将来再得一儿子继承皇位，那这擎鸾王朝自然而然便姓了韩。
但时间不等人，他已经筹备了几十年，却因他在这三朝皇帝一个比一个精明，从无缝隙可钻，如今已失了耐心，一年之内若是怡妃那里行不通的话，便会强攻进来，近来兵力逐渐强大之下，硬拼并不是毫无胜算。
龙夜寻知道此事后并无太大的反应，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一般，眼里心里满是因苏棉选择留在宫中，留在他身边的喜悦。
苏棉却不这样想，一连三日都如坐针毡，太后与红夫人，怡妃与韩将军，其中的恩怨过于复杂，让她越理越乱，浑浑沌沌的又过了几日。
“你最近气色看起来不好。”苏棉抬眼望向龙夜寻，绝色的容颜苍白的与疤痕同色，微笑不语。
她探了探他的脉搏，跳动规律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别太忙了，多注意休息。”
“韩丞相是三朝元老，不是那么容易办的，若无充足的证据与说服众臣的深信的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啸冥已经联系不上了，唯一一个曾经与韩丞相勾结的龙志也半死不活了，不忙也不行啊。”龙夜寻叹了口气，靠在她肩上闭目养神。
苏棉也身心疲惫的反靠在他头上，手指仍留在他脉搏上，有意无意的轻轻敲着，却突然僵直了身子。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跳动，寻常医者根本探不出来，她虽资质尚浅，可每日拿自已的脉动来研习，早已对此麦相深熟不已。
竟是大家研究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的“西花毒”。
他最近好吗？已经半年多了。这是龙啸冥前些日子问她的话，现在想来应该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骨里，其他人都知道的，半年正是西花毒正常发作的时日。
“怎么了？”龙夜寻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她。
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什么，突然想起还有几页医术没有翻看完，我去看看。”
问他？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不如直接去问龙倾城，龙啸冥在宫外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龙倾城应该更为知道。
偏殿早已改成了药物研究所，她把龙夜寻拖在正殿去时，里面无一人在研究药物。
龙倾城不知为什么和撒雷大吵着，夏迎荷因怀了身孕，小腹微隆，半支着身子倒在桌上，许是怕吵架声惊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毒十三非常体贴的为她捂着耳朵。
同样新婚的两人，争吵并没有因苏棉的到来而停止，一个个问候对方的祖宗，都累加到三十几倍了，不见换词换句，相互问候着。
苏棉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索性拿起一旁闲置的药罐“哐堂”一声摔在地上。
声音不大，终于因起了两人的重视，因为苏棉的脾气不曾发这样的火，更没有干过摔东西这事。
“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吵架，都先停下来，告诉我夜寻的毒是怎么回事。”苏棉面色沉重，目光却凌厉的扫过一瞬间全部心虚的四人。
连夏迎荷都惭愧的垂头，连她这个才入宫不久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半年的时间，竟只瞒了她一人。
龙倾城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快人快语道：“既然你问了，那告诉你也没什么，他自已硬要服毒，我们也拦不下啊。”
“他自已服毒，不想活了吗？”苏棉猝然失神。
撒雷的回答却证实了她心中隐约的猜测，“解药虽都是治病的，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也有可能会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试药，有什么难他受了，若能解再给你服，若解不了，却是早已抱着跟你一起死的心态了。”
说到这里，撒雷不仅感慨龙夜寻的付出。
试药是最重要的一步，每种药出来都要试上几十次，甚至千百次，大多会以小动物来试药，可龙夜寻却说，小动物有口不能言，食药后死了可见结果，不死也没人知道它会不会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所以在龙倾城归来后提起让他饲养一些动物准备试药时，他便决然的自已服了毒。
要死一起死么……
天下最大一颗不能吃的瓜非他莫属，害她流泪最多的坏蛋也非他莫属，他已经不再是什么词句能形容出来的一个超级大瓜，大蛋，大……
只要她们一起面对困难，一定能过去这个坎儿，一定能在抱全太后之下，除掉怡妃与韩将军，哪怕战乱，也不一定会输，目前为止秦铮还未有败绩，那是龙夜寻的眼光挑出的人财，他们还有血魅，龙啸冥走后血魅便交给了苏棉，如今她是唯一的当家。
她不能再等怡妃出手了，也该先下手为强，提前出击了。
熬粥的时候，她便一直在思索，能为龙夜寻做些什么，身上仅存的蛟珠药丸已经不多了，唯有尽可能多骗龙夜寻吃一些，她死不要仅，龙夜寻还未毒发，只要毒发前抑制住毒素，寿命便延长更久，而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研究解药。
龙倾城说过，一旦毒发了，吞噬会很厉害，所以一定要抑制住才是。
淡淡的粥香飘来，苏棉四下望了望，因她的威严近期树立的很好，没有宫人敢抬头正视她，各自忙各自的，恨不得在她面前多干点活，表现好了说不定还有赏赐。
趁人不注意，丢进一颗蛟珠药丸到粥里，又熬了片刻，这才盛出来，提出了御膳房，却忽略了蹲在不起眼角落里，一直在窥视她一举一动的翠依。
因为苏棉的关系离开天下最高统治者的身边，流落到厨房打杂，自然怀恨在心，若不是苏棉，说不定现在做皇后的是她了。
龙夜寻毕竟不是好骗的，仅一口，便尝出了粥里的蹊跷，再不舍得喝下去，“你知道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粥喝光，我可是熬了很久的。”苏棉把他手中的碗往他唇边推了推，怨怼起来。
龙夜寻轻笑道：“我还好着呢，喝着也是浪费，还是你喝吧。”
“你喝不喝！不喝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就知道他吃硬不吃软，苏棉早已有所准备，迅速的抽出匕首架在脖子上，挑衅的望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是来真的。
别说是死，哪怕现在不小心划破一道小口他都心疼的要命，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无奈的苦笑起来。
粥碗刚送至嘴边，便听到一声厉斥：“慢着。”
太后？她来干什么，已经好些日子未见了，苏棉忍不住狐疑起来，福身拜见一番。
龙夜寻也放下粥碗，礼数一样也不得少。
“天色已晚，母后该早些休息才是。”龙夜寻热忱道。
太后冷冷一哼“休息？哀家若是休息了，怕是明天见不到哀家的儿子了。”
还未明白这话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已上前端起那粥碗，狠狠的摔在地上，碎瓷生回荡在大殿之上，澄黄的粥撒了一地，满殿的粥香溢散开来，久久不愿散去。
摔碎的不仅仅只是一碗粥，还有龙夜寻拼了半条命换回来的蛟珠药丸，苏棉气恼：“母后，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太后声音拉得尖锐起来，眼刀恨不得把苏棉插的千疮百孔，“你自已心里清楚！”
龙夜寻微眯起眸子，以陌生的眼光打量太后。
此时，躲在后方的翠依立刻站出来跪在地上邀功：“皇上，奴婢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在粥里面下毒！”
连皇后的尊称都不叫了，这个称呼让龙夜寻大为不悦，愤然拍案而起，“放肆！亏你曾在朕身边呆过这么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来人！把她拖出去斩了！”
翠依惶恐，仍不知自已究竟犯了什么错，铁了心维护自已的尊严：“皇上，您一定是被她迷了心窍，奴婢这是在救您啊！”
侍卫哪听她半句辩驳，上前便要架人，太后却厉声道：“她是哀家的人，谁敢动她！”
一时间几名侍卫站在那里左右为难起来，按理说他们是龙夜寻的人，可面前这个威严的女人是龙夜寻的母亲，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龙夜寻面色猝然一白，似怒意愤然，又似突然被抽走了力量一般，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苏棉瞬间明白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蛟珠药丸递到他面前，“你没事吧，快吃了它。”
哪料刚送到他嘴边，又被太后快一步给拍打在地上，“啪！”的一声清脆，狠狠的一巴掌掴在苏棉脸上。
立刻便有红红的五指印浮了出来。
“贱人，竟然敢当着哀家的面毒害皇上。来人！皇后弑君，拖出去斩了！”太后双目喷火。
毒发后体力迅速被吞噬，纵然他有千万分力量也顷刻间被化为乌有，在昏倒的前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一块硬硬的东西塞到苏棉的手中。
突然袭来的一巴掌，痛得她眼前一昏，嘴角已有一丝鲜血，好容易站稳了脚，又见龙夜寻身子下坠，惊慌失措的唤着他的名子。
那些侍卫仍是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见侍卫们未有动静，又见自已儿子昏倒在面前，立刻咆哮着把苏棉推开，晃着龙夜寻咆哮道：“哀家使唤不动你们吗？把这贱人拖出去斩了！立刻！马上！”
转身见龙夜寻面如白纸，又焦急道：“宣太医！愣着干什么？”
此时，一群宫人才乱做一团，叫人的叫人，帮忙照顾龙夜寻的也在殿里来回乱窜。
只因太后的势力早被抽空，目前后宫的势力全在苏棉手上，侍卫们仍是不敢动她。
晚了，一切都晚了，苏棉怔怔的站在那里，手里重新倒出一颗药丸，待龙倾城等人迅速赶来时，递给她，太后对龙倾城没有防备，自然不会怀疑那同样的药丸。
见众人都忙活，苏棉只得颓然坐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若早早给他喝了粥，毒发时日定然能延迟下去，一旦毒发，毒素便仿佛无底洞般，多少蛟珠，多少珍贵的药材都不够填的。
她曾经说过，太后有朝一日会害死他的儿子。
果真是她害了一次又一次。
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绕人。
可俗话又说，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已残忍。
她苦涩的笑起，眼泪顺势流进嘴里，那咸咸涩涩的味道让她心中五味沉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