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赏菊
怡妃则是蓄势了好几日，方与数明妃子一同前来，一见苏棉坐在那里悠闲的吃早点，更是忿然。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怡妃一旁的嫔妃们纷纷福身行礼，怡妃则眼巴巴的站着。
这几日来唤她皇后的也不少，但也没她们这些人唤的这般刺耳折磨的，那嗲声嗲气且带着媚笑的，仿佛是故意在她面前风情万种般，让她这穿着普通，素面朝天，一举一动没多少女人味儿的人闹笑话。
“什么皇后娘娘呀。”怡妃冷笑道：“这不还没册封嘛，你们也不必叫得太早，她这还穿着奴婢的衣裳，一日不正式册封，她一日便还是奴婢。”
其他女子娇笑起来，明显着一部分唱白脸，一部分唱黑脸的找她难堪。
苏棉最后一口糕点起身，扭捏的端着高雅起身，浅笑道：“即便是奴婢，也是皇上的奴婢，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皇上，怡妃娘娘如此不善的语气，似乎有点借着奴婢来亵渎皇上的意思。”
“你！”怡妃气结，看她端的架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由冷哼道：“这么多日了，也不见你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哪像个做皇后的。”
假装优雅还真是累，苏棉面不改色，心里已叫苦连天，依着戏里学来的仪态，慢吞吞的拿起茶杯，小指雅然翘着，淡然从容的抿了品茶，“给太后请安不是妃子们做的事吗？怡妃娘娘刚不是说了，奴婢一日未册封，便一日是奴婢，自然是伺候皇上，不必请安的。”
怡妃愤然的自她对面坐下，“即是奴婢，见了这些娘娘为何不行礼跪拜。”
“呵呵。”苏棉锦帕掩嘴，笑得甚是矜持，“怡妃妹妹说笑了，这封后一事迫在眉梢，我若拜了你，你也得承受得起呀，就算你承受得起，这皇上的面子也不好搁呀。”
妹妹这二字掐的甚是到位，怡妃当即脸便绿了起来，苏棉还孜孜不倦道：“怡妃妹妹得注意点，不是姐姐嫌弃你，你瞧你连半点妃子应有的仪态都没有，狂傲浮躁，举止轻浮，谈吐粗俗，这女人该有的贤良淑德，大度凛然你一点都没有，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以为宫里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为妃呢。”
“姐姐教训的是。”怡妃突然转了性子，顷刻间收敛即将要发火的阵势，满是惭愧的底下头去。
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龙夜寻提早下了朝，从侧门悄然而入，正立在苏棉身后。
苏棉正教训的起劲儿，自是注意到了，也当不知道，又相当做作的抿了口茶，“我这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妹妹若不来找麻烦的话，我自然不会为难妹妹，改日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多为皇室延绵子嗣这事儿，妹妹自然是要多做风范，生他个十个八个的。”
“姐姐说的极是，妹妹自当义不容辞，为皇上多添小皇子。”怡妃仍是恭敬的态度。
龙夜寻却忍不住戏谑道：“十个八个也义不容辞，这么能生，怡妃莫不是属猪的。”
怡妃笑脸凝固，苏棉转过头狠狠的瞪他一眼，平白不是给她添仇恨吗。
眼下忍无可忍，怡妃匆匆告辞，携带一帮子女人一出圣鸾殿，便气的呼吸紊乱，眸子里更是聚满恨意。
“刚刚挺有皇后范儿的，怎么她一走，你就没形象了。瞪我干什么，就算你不得罪她，她也不会善罢甘休老实本分的。”龙夜寻侃侃笑起。
苏棉转瞪为笑，道：“替我寻个异能师傅，教我些异能怪术，看谁不顺眼了，只要我一瞪，让谁平胸谁就平胸，让谁变性谁就得变性，让谁死谁就得被我瞪死！”
“这么歹毒的功夫，即便有也不会让你学了去。”龙夜寻自然而然的环上她的腰，为她这怪异的想法哭笑不得，若她真有那本事，自已可不没好日子过了。
“那我自个儿练，早晚有一天会创门立派的，到时候我就是天下无敌瞪。”苏棉一脸得意的憧憬。
龙夜寻只无奈道：“别拿我练瞪功就成，你瞪我我心里难受。”
“那说明我的瞪功练出了小有的成就，需得继续发扬。”
一旦帝王新添子嗣，原皇子们便得封王进爵，为此龙夜寻不得不忙了起来，虽然还有八个月，但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又期待孩子的出生，又怕孩子出生后跟他争宠，原本对自已不冷不热的苏棉一旦把注意力都转到孩子身上，那自已的幸福就更遥远了。
不日后新选秀女入宫，皇太后却意外派人通知，让苏棉以皇后的身份陪她去替皇上挑选一番，不管是要测试她的大度也好，还是要让她这个平凡的姿色在美貌的秀女堆里出丑，总之没安好心。
只是不知那化名张嫣的秦碧瑶有没有入宫，太后既然要去，怡妃定是跟着的，岂不是作茧自缚，在众秀女面前有失威严，想至此，不免有些期待那时她们的表情。
蜜色与桃色相间的华服，精绣着华美的鸾凤，穿在身上，不自觉便给人萧穆的威严感，只是苏棉那副睡眼惺忪眸里，写满了不痛快。
一大早便被人拉起来开始梳妆，只一个头都梳了个把时辰，那瑰丽的斜云髻因她头发不是太长，折腾了一遍又一遍的。
之前因挽的发髻都是最简单最方便的，哪像这般麻烦，不知不觉便在婢女们的折腾下睡着了，直到有一双手在她脸颊肆意游走，方徒然惊醒。
“是你啊，吓我一跳，又不是出嫁，何必这么麻烦。”苏棉望着鸾镜中自已那古风十足的发髻，嗟叹起来。
果真要漂亮是要靠打扮的，只梳好了基本的发式，整个人看起来都亮丽了不少。
龙夜寻拿起凤钗往那上面一插，整个人又高贵不少。
“出嫁远比这要隆重。”龙夜寻笑着拿起黛笔，打算亲自为她添妆，“那时天未亮就得起来装扮，虽繁琐，但你也得习惯，等册封为皇后，每天都得这么费时打扮的。”
苏棉天生的黛眉，不用多做修饰便已很完美，黛笔轻轻滑过也只是走个过场，让眉色稍稍浓郁了些。
虽很是不愿，但也不愿被新来的秀女给比下去，也只得任他摆布，以他的眼光画出最美的妆容来，“看不出你还会做这些。”
“小时候经常帮母后梳妆的。”薄薄的水粉已在说话间轻轻敷上她的脸颊，只是口中沉郁道：“但现在母后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也看得出来，他们母子先前感情有多好，否则龙夜寻也不会事事估计她的感受，事事纵容她，不惜一切牺牲自已的女人去尊从她的话了。
又扑了些胭脂到她脸颊，道：“瞒着你是我不对，秦碧瑶回来了。”
“我知道。”苏棉不露声色的浅淡回答。
龙夜寻倒有些不安起来，“她说要回来报仇，我心想她回来也许能打击到怡妃，便替她安排了些事情，你不会多心吧？”
苏棉嫣然笑起，“怎么会，这不正好，坐山观虎斗，有了她怡妃也没有空子来招惹我了。”
“那就好。”龙夜寻长长的舒了口气，只剩唇色了，望着案上的绯色点绛纸，诡异的笑起。
正郁闷着他为何而笑呢，便见他拿着点绛纸往自已唇上抿去，紧接着便贴了过来，两片唇瓣稳稳的落到她唇上，这个方法虽特别，可见是不可行的。
婢女们一见这情况立刻识趣的退下并带上门，而这一粘便起了火花，怎么也不愿松开，最终演变成了热吻，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梳好的发髻，恐怕也要重新来过。
“唔……太后……还，还等着呢。”
“让她多等会，我得滋养滋养我的儿子。”
“唔……不，嗯……”
皇太后望着姗姗来迟的人，满是悒怨，怡妃一见人更是忍不住奚落起来，“皇后可真大的架子啊，让太后娘娘等这么久。”
苏棉不怒反笑，“哪里，不过是皇上那有事耽搁了，哪有妹妹架子大，即便做皇后的有不是之处，太后都未发话呢，你一个妃子都有指责的权利了。”
明摆的以下范上尊卑不分了，因看她不顺眼，怡妃自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如今被她点个正着，倒换成了她的不是，更是满脸怨怼。
太后不做多言，冷哼一声率先走去，苏棉仍是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这次出来仍是素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前者是天生的，后者则是败龙夜寻的热吻所赐，又因做了运动才出来，脸颊更是飞着天然形成的胭脂云，这效果远比化了妆容还要美，且自然，丝毫也不输与怡妃那浓妆艳抹。
这次出来启梦也跟在身后，目光一直落在怡妃身上，那个她初次见面，却暗地里替她做了不少事女人，苏棉甚是尊重她，并不阻拦她跟着，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值不值得她隐藏一些秘密罢了。
看秀女，自然不会让她们亲自去看，只是没走多久，停驻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等着嬷嬷们把秀女带上前来叩拜。
按理数，太后与皇后坐着，怡妃自然是随着婢女站着，这一点让苏棉快慰不少，怡妃气愤不少。
很快，清一色白衣翩翩，腰系红腰带的秀女们鳞次栉比的袅袅而来，叩拜，行礼，便各自挂着招牌浅笑，抬着头给她们观赏，粗看之下这些也不过是平分秋色，但细看却又是各取所长。
太后望着眼前的秦碧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身后的怡妃哆嗦的连茶案上的杯子都随之晃动。
苏棉解颐一笑，“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秀女起来，秦碧瑶眸里的讶异一闪而逝，许是因突然多出的这个皇后而有些恍然。
太后仍是怔怔的开不了口，有些惊恐的瞪着秦碧瑶，苏棉寻着她的目光笑道：“母后可是觉得这姑娘不错？”旋即又落向秦碧瑶，“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张嫣。”柔和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起伏般，颇有些空灵的感觉，在旁人听来倒没什么，可在太后与怡妃的耳里，便仿佛来自地狱的冤魂索命远，幽远的在耳边回荡。
想必她为了营造这样的效果，说出这样的话来，下功夫苦练了吧，苏棉见太后仍不做声，便巧笑道：“看来母后也没有意见，那本宫便替皇后做主，先封个美人儿吧。”
“不行！”太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苏棉轻笑道：“为什么不行，母后您一直看她，臣妾以为您满意呢。”
“总之就是不行，把她送出宫去。”太后深吸了口气坐下。
张嫣已是一脸委屈的重新跪下，苏棉侃侃道：“母后，这无缘无故的把秀女赶出宫去，恐怕不妥吧，更何况这些秀女都是来历清白，指不定背后有什么朝廷的干系，这送出去于理不合，恐怕也会引起纠纷。”
太后无话可说，苏棉转身又对向怡妃，“妹妹怕是着凉了吧，瞧这抖的，要不先回去歇着吧。”
巴不得早点从这里消失，怡妃得了空子匆匆告辞，逃也似的离开，太后也有些不稳的给婢女们搀扶着离开，只留下苏棉在此应对，无疑只给了张嫣一个美人的名份，并特意赐她之前秦美人特居的宫殿。
回到圣鸾殿时，龙夜寻正焦急的等在那里，不知是急着张嫣的事妥不妥，还是怕她在太后那里吃了亏，一见她回来，立刻把她拉到内殿坐下。
“我想到要送你什么样的定情信物了。”龙夜寻笑意盈盈道。
原来是这样，苏棉总算是有所欣慰，“什么样的信物。”
龙夜寻神秘道：“先不告诉你，过些日子我抽空去取，一定会赶在封后大典之前送给你。”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但他那一脸的坚定，恐怕也是劝不下来。
后宫开始为苏棉量身定做华服，一件一件的送到圣鸾殿里，原本皇后要居住的清鸾殿也整理出来，就等着册封大典后她搬进去了，不过依着龙夜寻的意思，那殿只给她闹别扭时住，寻常两人好时，还是一起住在海底寝宫的好。
说这话好像巴不得两人闹些别扭似的，可苏棉却开始紧张起来，诚惶诚恐的。恐怕是婚前恐惧症了，启梦总说等婚后就好了，可她哪知道真正恐怖的便是婚后那些琐碎的礼节，每日盛装打扮，给皇太后请安，还要与大臣的夫人们交流，还要费尽心机的对付那些觊觎后位的女人。
“张美人说怡妃殿前的秋菊开得甚好，眼看要入冬了，再不看看就看不着了，与是每日都在怡妃殿前徘徊，怡妃这些日子都不敢出宫门。”启梦很是娴熟的为苏棉梳着头发，一边娓娓道来。
这些日子她也看透了，怡妃就是惧强歁弱，一点魄力都没有，不像苏棉，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当初也是看红夫人有这些胆识方追随的，如今若要她选，势必要要选择苏棉了，因为是打心底里值得敬佩的人，更何况苏棉都不把她当外人，亲姐妹般对待。
苏棉浅笑起来，“咱们也去看看那秋菊吧，再晚些恐怕真看不到了。”
微风拂凉，凋零了一片片树叶花瓣，四处都是婢女们打扫修整的身影，所过之处，皆是俯伏行礼之人，还真是不习惯。
远远的，便看到张嫣一袭绿衣，徘徊在怡妃的寝殿门口，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那已有些枯萎的秋菊。
见苏棉一行人到来，便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客气。”苏棉莞尔一笑，“这里的秋菊，果真比任何一处的都要美上几分，花期也长了点，这一路走来，御花园那里的早已败光了。”
张嫣轻笑，声音仍旧清冷空幽，“可不是吗，怡妃姐姐说我若是喜欢，把这些都移到我宫里去，可我只怕移了过去，那边的水土养不出这边的效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