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陆咳嗽了一夜,我和其他两个值班的护士守了她一夜,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眯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我放下心,给自己冲了杯提神茶,又苦又涩。】
------
上了高三,季然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每天抽空做好几套模拟题,而赵晨还是会偶尔逃课打球,惬意快哉。
高一的课程对于齐陆来说不是很难,只是教室的环境有些压抑,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埋头苦学,新来的班主任疯狂的开班会和家长会,三天一个小测试,五天一次大考试,只要你敢退步,老师就敢请你的家长来谈话。
“高一是最重要的!高一打底的功课不学好,高二肯定要落后!等高三了别人都名列前茅,你们呢?全校倒数!丢尽我的脸!丢尽你们父母的脸!父母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供你们读书!就是要你们在高一时就下足苦劲,懂不懂!”
班主任唾沫横飞,齐陆奋笔疾书写练习题,齐陆没听他在讲什么,只想把今天堆成山的作业赶紧做完。
今天是赵晨的生日,齐陆可不想开开心心的给赵晨过完生日,自己还得赶作业到凌晨。
放学后,齐陆去季然班门口跟他们汇合。季然穿一件白衬衣,鼻梁上架着眼镜,同赵晨说着话。
赵晨看见齐陆,便大笑着招手叫她:“走,带我们季学霸以及我们陆陆大小姐吃好的!爱吃啥点啥,我请客!”
他们来到一家小菜馆,里面人还不少。赵晨要了十几个菜和一箱子啤酒。
“这吃的完吗?浪费!”齐陆撇嘴。
“别看不起你二哥,老板娘,给这个小学生来瓶汽水!”
这是齐陆第一次见季然喝这么多啤酒,三四瓶啤酒下肚,季然的脸变成了微红,但还是挂着淡淡的笑,齐陆感觉他喝醉了,季然回应说放心我没事儿,齐陆也就没多管他。赵晨喝的也很多,他们两个男生侃天侃地,从球星到影星,从邻县洪灾谈到外星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赵晨说如果有一天外星人侵略地球,老子把他们的头拧下来投篮。季然努力思索了一阵儿,半天才说“你…不是有篮球!唔…”
季然吐了一地,齐陆本来要去夹赵晨面前的排骨吃。看到还在呕吐的季然愣住了,一双筷子都掉在了赵晨头上。
“你是不是诚心耍我呢?”
赵晨看见自己的鞋子上沾到了不少呕吐物,胃里酸水涌上喉头,只能强忍着恶心扶住季然:“快快快!给季然灌点白开水!”
齐陆刚把水端过来,赵晨握住杯就往季然嘴里倒。
“明天,必须让季然给我登门道歉加致谢!今天可是我生日,让这个王八蛋吐我一身!我还得背他回去,造孽啊!”
赵晨背着季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齐陆在一旁帮忙扶着,季然的呼吸很轻,鼻梁上有一道眼镜压出来的浅浅的印记。齐陆觉得睡梦中的季然看上去格外可爱。
初冬的小镇刚一入夜,星星点点的灯光逐渐闪烁起来。沿曲水河望过去,河道两旁的小吃馆布满整个河岸,飘出来的蒜香、肉香及牛肉拉面的味道掺杂在一起。这里的每一家店齐陆都吃过,有时候跟着齐均、廖丽来吃,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季然。齐陆熟悉崇阳的每一个角落:绿林小巷子,南北大街,新盖的崇森小区,老崇阳饭店有十六道招牌菜,镇图书馆的科普书一块钱可以借一个月,游乐场的游戏机只剩下三台可以用了。齐陆喜欢崇阳平淡的样子,她在这里自在快活的长大,也希望季然可以陪着她长大。
第二天,就是季然的生日,赵晨总以此吹嘘说季然应该管他叫哥。
齐陆早早起床到楼上给季然送生日礼物,开门的是季盛泽。齐陆说了声叔叔早,季盛泽回头,拿着报纸喊陆陆来了,季然还在吃早饭。聂文琴从厨房里出来招呼齐陆坐下吃点,齐陆笑着说谢谢聂姨。季然帮齐陆盛了粥,问齐陆昨晚睡得怎么样。
齐陆也没多客气,坐下来自己夹菜,压低了声音说,反正比某个人睡得香,你知不知道你吐赵晨身上了,说要找你算账,咳咳…齐陆恢复了正常的音量,笑着对季然说,喏,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健康长寿!
齐陆递给季然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上面贴着海蓝色的印花。
季然打开来看,是一支黑色的派克笔。
“谢谢陆陆,今天带你去游乐园,去不去?”季然拿筷子敲了一下齐陆,“不去也得去,因为今天我是寿星你得听我的!”,季然笑着吃光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我去换件衣服,你慢慢吃,不急。”
“我不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急着去玩,你换你衣服去!”齐陆又拿了包子往嘴里塞。
站在游乐园的入口处,齐陆张大了嘴巴,呆呆问季然:“这里怎么这么!这么!这么多人!”
“因为这是市里,不是崇阳镇啊。”季然低头看齐陆,“抓好我的手,这里人多别走丢了。”齐陆还在持续惊叹河安市游乐园的宏伟,使劲点了点头。
螺旋车,飞行塔,魔鬼屋,过山车,自控飞机,海盗船,有很多游乐项目齐陆在崇阳都没见过。
“不枉费咱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值!”齐陆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第二次重玩旋转木马时她冲着身旁的季然大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快乐!”。
季然没说话,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齐陆还在开心的笑着,季然看她欢乐的样子,想起两人初见时那个缩在椅子上瘦弱的她。“其实这样挺好的。”季然想。
“该回家了。”
旋转木马停下那一刻,季然向齐陆伸出手。
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齐陆玩闹了一天困得睁不开眼,就靠着季然的胳膊睡了一觉。到崇阳时季然叫醒齐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长途汽车站。季盛泽抽着烟,在车站门口接他们。
季盛泽打开车门招呼齐陆和季然上车。齐陆坐上车才发现副驾驶有个自己从没见过的阿姨,四个人在车上谁都没有说话。齐陆戳了戳季然,季然却眯上了眼睛,一直等到了小区门口才睁开。
面对这一桌的美味菜肴,齐陆连筷子都不敢动,因为季然也没有动筷。聂文琴僵着脸一声不吭,为了给季然庆祝生日,她和廖丽可以说是忙活一下午才弄出这一桌菜。聂文琴怎么也没想到季盛泽会把小三带到家里来,还是在季然生日这一天。
廖丽干咳了一声,齐均搭话问季然蛋糕放在厨房了要不要和齐陆先去吃蛋糕,季然没回应。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季盛泽带回来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她涂着鲜艳的红唇,齐陆看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就像西游记里喝人血的妖精一样可怕。
“我和盛泽过来就是给然然过生日的,反正迟早他也得管我喊妈,你们也都没必要拉个脸看我,我边淑琪也没干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齐均想起来,她就是前几年帮厂里打官司的边律师,怎么老盛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呢,这算是把整个家都抛弃了。
聂文琴站起来就要张口骂,季然拉住了她,“妈,你坐下!”季然的声音一直是稳重好听的,却在这时带着怒气。他看向季盛泽,张口说,“我知道你们早就离婚了,没必要为了我装什么和睦家庭,我不会脆弱更不会因为你们的事影响学习。”
季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向外走去,季盛泽和聂文琴开始互相指责。齐陆看到季然的侧脸,好像有泪水从他的面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