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崇祯元年,十月二十六曰
上虞县衙己经关衙了,县里的所有官吏也已休沐,到元宵过后所有官吏才回来当职。贺知锋跟所有官吏一样,有近二十天的假期。这段时间是贺知锋到明末以来最舒心的日子。本来他是有时间回扬州过年的,可是每个刚出家门的少年都有一种初出牢笼,可自由飞翔的感觉。贺知锋并不想回去就写了几封信,托二位师爷回场州时捎了回去,算是对家里长辈的问候。然后就天天在后衙看书喝茶,觉得累了就想想星火村该如何建设。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过多的礼节。
除夕,外面传了炮竹的声响,柱子和贺知锋吃了晚饭后,柱子给贺知锋泡了壶茶就出去逛街去了。上虞县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柱子是县尊大人的贴身小厮。柱子每次出去逛街,旁人对他十分恭敬,柱子又喜欢热闹,晚上贺知锋也不用柱子服伺。所以柱子这几天天天晚上出去逛街。这几天柱子非常开心,天天逛到很晚才回去。
柱子这个贺家的家生子,照顾了贺知锋十几年的伙伴,很早就感觉到了贺知锋的变化。贺知锋以前对他也好,对他亲。可是几千年的封建观念,文化,让贺知锋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少爷,柱子是奴仆。柱子的一切都是这个少爷赏的。虽然柱子照顾了他十几年,二人亲如兄弟。可少爷心里却依然有着居高临下的心里优势,对柱子的生杀予夺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自从那次跳河以后,做为贺知锋的小厮,柱子也慢慢感觉到了少爷的变化。少爷还是那个少爷,还是一样的亲近。可是少爷是从心里认为柱子也一个人,有个人的自由思想。
贺知锋自己都不知道,来自后世的灵魂已经从潜意识中改变了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传递出他后世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人人平等的思想。
贺知锋一个人坐在县衙后堂天井,拿了一本杂书在读。不时到杯茶,慢慢喝着。听着外面的炮竹声,仿佛又回到了他支教的学校,多少个夜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守着学校。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应该还是在那里守着学校,等着明天学生来上课。贺知锋低低的吟唱道:“梦里不知身是客,只愿长梦不复醒。”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那里。心里充满了安宁,祥和。
正月初六。对于草民来说,年已经过去了,要开始为了生计奔波了。店铺已经开门了,农户也闲不住,有的上山打草晒干了烧成灰用来肥田,有的去山上砍柴戓卖或自用。柱子和贺知锋又到了星火村的木棚,六个庄头都坐在贺知锋的对面。六个庄头在贺知锋面前本不敢坐,在贺知锋的坚持下才坐了下来。椅子是他们自己做,简易而牢固。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一种不安全感。过年期间他们相互了解,询问自己的未来,希望能有个人给自己一个答案,末来的方向,。李希声读过书,知道庄子是本县尊的,就意味着下面的小吏不敢来这里敲诈,徭役也不会乱派。就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慢慢的,这几天不管是庄头,还是农户都有意无意过来找他聊天。隐隐成了这些人的村长了。
贺知锋叫各个庄头介绍他们下面农户的情况。李希声第一个说了他下面农户的情况,包括有几个壮力,几个老人,多少小孩。几个庄头依葫芦画瓢,都说了自已那里农户的情况。最后轮到了郭四郭庄头说了,只见郭庄头满头大汗,张嘴发出喔喔喔的声音。
贺知锋觉得奇怪,难道他们选了个哑巴做庄头??郭四,本来家里有近十亩地。去年孩子生病就去族长家借了几两银子看病。没想到族长起了坏心,想吞了他家的地,就要他还钱,还不了就要把地给族长。郭四死不同意,族长告到了县衙。衙役把他抓到了县衙过堂,族长给县令送了钱,又有借据,当时县令就把地判给族长。郭四当时不服被县令打的只剩一口气了。郭四媳妇为了救他只有把地给了族长,带着小孩和快要死了的郭四逃了出来,给蔡掌柜买了到这里。他知道贺知锋也是县令,心里想起那日在堂上的水火棍打在身上的痛苦,牢里让牢头变着法的折磨。话也说不出了。
贺知锋知道情况后温言安尉。郭四还是失声,最后李希声代他说了他下面农户的情况。
贺知锋又道:“以后你们都是我的佃户,现在暂时没有田给你们种,你们就给我做工。一个壮劳力一天给粮食二斤,铜钱五个,妇人,老人算半个劳力。“众人心里算了算,应该可养活家小,都起身跪下叩头了。
贺知锋又问除了种地,有没有人会木工,泥工。李希声回答道:”有好多农户都会一点木工,和泥工。“古时的真正的木工是要会雕花的。真正的泥工要求会画栋。到现代化的今天,手工雕花,手工画栋,会的人都会顶个非遗传承人的名头。古时农村,做个竹椅,木椅,桌子,彻个墙什么的好多人都会。
最后,贺知锋安排了三项工作,一:把烧了树木砍了运回来准用,二:继续堆梯田,三做个大的房子。又要李希声的记工,说以后他会根据李希声的记录发放粮食工钱。
安排好了,贺知锋就和柱子回县城了。他不是不想管,他只是想看看如果没有人管。:“星火村”在明末农民的建设下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