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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雪上加霜

本以为查出了病因,帝都的疫情便能够迅速好转。哪知,太医局开出的药饮并没能拦住疫病肆虐的脚步。

城中时疫,愈加扩散。

终于也传到了皇城之内。数十名留守的侍从、宫女都染上了疫症。

更令人担忧的是,守卫帝都的侍卫军中,也有人开始出现了与疫病相同的症状。若是军中也开始传播时疫,那么帝都建业的城防将会彻底崩塌。

收到消息的赵泽,在西京行宫里坐立难安。

他连着下了三道手谕申斥张枫与太府寺无能,这几乎是他应对疫情扩散唯一能做的事情。

很快,皇城中也感染疫症的消息,开始在皇室宗亲中传播。大家纷纷开始担忧起自家留守在建业的亲人们,明着暗着的想办法派人回建业去打探消息。

随着传回来的各种真假流言越来越多,一种被压抑的恐慌开始在行宫中弥漫。前些日子还安于享乐、歌舞逍遥的皇室亲族们,再也没有了赏花听曲的兴致。建业城里传来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在刺激他们本就脆弱的神经。

但事情还在不断向更坏的方向发展——西京行宫中也出现了疫症,怀王赵沅患病了!

起先,怀王府的人也只以为,王爷是微着风寒等小恙,可随着病情的逐渐加重,与时疫相同的症状开始出现。怀王府的人这才惊觉,他们的王爷是患上了时疫。

这个消息像是往热油锅里洒水一般,使行宫内瞬间就炸开了!

亲王郡王们吓得惊慌失措,公主王妃们哭成一团,几位年长的老王爷、老王妃听到消息后,险些惊得背过气去。

唯有皇帝赵泽的那几个兄弟还勉强支撑的住,他们一边派人抓紧为怀王医治,一边想尽办法安抚众位皇亲的情绪。

此时,不知是谁,提起了前些时候,司天监请派越王去南京祈福的事儿。正在惊慌中的皇室宗亲们就像是找到了保命符一般,纷纷跑到赵泽跟前,求请赵泽下旨,派越王去为国祈福。

赵泽当然不会答应他们的请求,于是他们又都跑到越王跟前,苦口婆心、又哀又求的,想让赵溶自己请旨,去往南京祈福。

见赵溶被他们逼得躲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他们便又集结起来,统统跪在勤政殿门前。要求皇帝为天下黎民着想,送越王去南京为国祈福。

赵泽见状极为盛怒,他在勤政殿中朝着殿外的亲贵们大声叱骂道:“当年恭王叛乱,独孤懿霸朝的时候,从未见你们站出来为天下出过半份心力。今日可倒好,为着自己的身家性命,拿着那些虚无缥缈的星象之说竟开始逼迫起朕来了!要是那司天监说朕的性命能够平息疫症,你们是不是还要杀了朕祭天啊!”

“臣等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可跪在殿外的亲贵们,语调却都波澜不惊。那份气定神闲的姿态,与当日惧怕疫症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疫情深重,臣等恭请陛下为大周天下着想,送越王殿下南行祈福!”皇亲们意图非常明确,他们此刻认定了,只有赵溶去南京祈福斋戒,才能够平息这次的疫情,保住他们阖家的前途性命、荣华富贵。

于是,接连数日,不管赵泽如何冷待他们,如何责骂他们,他们永远都说着这一套话。

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了赵泽的预料。

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时疫竟会如此顽强,也没有想到这些平日里说亲道热的皇室宗亲们竟会如此强迫与他。

若是他坚持不肯让步,先不说建业城里情形会如何,只要这班亲贵们和穆王联起手来,那他的皇位立时三刻就会丢在西京。

可若是他应了他们的要求,把越王送到南京去。帝都的危机未必会减不说,怀王重病,越王远走,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就算来日回到建业,也必是受定了赵泫的摆布。

赵泽左思右想,进退维谷,着实是没有了办法。

而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赵泫,却没有赵泽这么多的想法。他现在心思都在如何能够治愈时疫上。

赵泫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倒也并不是多么伟大而光明。

只因在他看来,唯有尽快找出疫症的治疗之法,他才能在亲贵以及百姓们的心中拥有更高的声望。届时,相比无能的赵泽、胆怯的赵溶和病重的赵沅,他就成了众人心目中皇储之位的不二人选。

而后,只要赵泽在适当的时机,因病暴毙。那么,赵泫就可不动一兵一卒的登上王位。此举于情、理、法上,他可都占足了便宜,相比来日佣兵反叛,要顺利成章多。

于是,赵泫这些日子与守在建业的张枫多有书信往来。他交代张枫安排樊娘他们,在重病的百姓身上试验药方,以求尽快找到抵御时疫的方案。

眼看赵沅的病情愈加严重,聚集到勤政殿前跪求的亲贵们也越来越多。迫于压力,很多随扈的大臣们也开始加入他们,赵泽在行宫中渐渐被孤立了起来。而当形势对他愈加不利,赵泽的内心对于失去皇位的不安和恐慌就愈加严重。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重重的压力,下旨命越王赵溶即日启程,前往南京宋城为大周斋戒祈福三百日。

等在府中的找赵溶,听到消息后,心里顿时就凉透了。

三百日,这名为祈福实为发配的旨意,算是将他彻底排除在了储君的人选之外。他为赵泽尽心尽力,肝脑涂地的筹谋,终究还是化为了一场泡影。

赵溶不由得嘲笑气自己,想着满殿的朝臣宗亲,唯有自己一直以来是不计私利,一心一命为大周效力、为皇帝效力、为正统效力。却沦落到这样的一个下场,实在是可悲,可笑!

想到这儿,赵溶的心口不由的涌起一股热气,紧跟着喉咙一堵,吐出一口血来。他往日里清乱报国的心气,也如同他此刻身体一般,变得冰冷僵硬。

几日后,赵溶带着满腹的悲凉,离开了西京,也彻底的离开了大周朝堂。他知道,不用等他在宋城待足三百日,这大周的天下,只怕就要换上另一位主人了!

赵溶的离开,让朝堂中三足鼎立的局面发生了彻底的变化——赵泫成为了皇储的唯一人选。

比预想中更快的,他即将触及到权力的顶峰。

赵泫此刻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绪,更加一门心思在清除疫症之事上。

在他看来,这将是把自己推向皇位的最后一击!

可他忽略了,还有两个女人正在暗中对他虎视眈眈,企图随时将他拉下储君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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