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看，原来还是个认识的。
来人是之前在白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楚致远，他走了过来，就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打开：“你要不要？”
说完，又递了一块油饼过来，我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他应该是看到这里有妖气，所以过来的，但我已幻变成男妆，他如何认出我？有些奇怪：“我都这个样子你还认得出我，实在厉害。”
“我可认不出，不过，我有照妖镜，能看到你的原身。”楚致远一只手挠挠头，一只手拿起油饼吃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后又扔来一块小镜子。
我接过一看，若不细看，跟凡间女子用于装扮的铜镜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些暗纹，刻了些洪荒时候上古之神用的文字，是照妖镜不假。神仙可以用法力开天眼，故而多数不用它。
炼制照妖镜凡间道行高深的人也是能做到的，不过用来炼制照妖镜需要用到龙鳞，风羽，千年阴沉木和天蚕丝这些材料，对于凡人来说，是难中之难；洪荒之后，照妖镜在凡间已存不多，能拥有此物的应是代代相传的降魔师一类。
我有些好奇，照妖镜上我的样子会是如何，便照了一下，但上面出现的是我的女身；这让我有些奇怪，我是兔儿精成仙，应该显示兔子样来，可怎么会显示仙体？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我的元神一千几百年前，是被封印在兔子身上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致远比我更为奇怪，我周边散出的妖气与普通妖精不相同，是仙是妖，怕是连他也分不清楚，但他也不问，只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风景。”凉凉答了句，又闭上了眼睛。
楚致远仿佛一口油饼在喉咙里卡住，咳了几声，说：“这风景可好？”
“你说呢？” 又问他：“怎么，你也有闲情来这里欣赏风景？”
“我是穷人，住不起客栈，只好来这破房子了。”楚致远痞痞地说。
一笑，抬了抬眼，天色已暗，接着月光散落在院子里的老树影子，有些孤寂。这些孤寂让我的忧伤蔓延，突然有些想喝酒，便问他：“可有酒？”
楚致远扔过来一个酒囊，我打开一闻，果然是烈酒，大喝了一口，喉咙又呛又辣，辣得泪水不自禁地盈满了眼眶，呛得咳嗽，苦笑无言。
“姑娘何必，若有心事，这酒是解不了忧愁的。”楚致远叹了口气，说道。
我以前不懂为何凡人神仙会如此爱酒，如今倒是有些明了。明知酒醒过后惆怅更重，不过求一时忘忧，如此罢了。这一口酒下去，我暂时忘记了千落。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①”我把酒有扔回给楚致远，笑说：“来，你也喝些。”
楚致远脸上泛过一丝晕红，没说什么，也拿起了酒囊，大口喝了下去。
“今晚的月亮真圆。”我没仔细楚致远的反应，只是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月亮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
①注释：语出韦应物【简卢陟】
全文如下：
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
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