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最早跟着赵榛和葛萌,已全面接受了他们的大同思想,又跟罗烈所部共同战斗、一起踢球多时,自不会对这些降兵另眼相待,伙食也与自己相当。平时除正常操练外,也组织了几支球队。只是经常有人员被挑走,队员并不稳定。近日,挑选兵员的渐渐少了,各支球队才稳定下来,今天正好组织了比赛。
葛萌转了一圈下来,并未见到几个人,便信步来至校场,场中比赛正如火如荼,四周助威声也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葛萌带着三个女孩儿来到校场边的点将台上,驻足观看场中的比赛。只见场上踢球的军士,一半赤膊,一半着单衣,正围着一个藤球互相争夺,不时有人被撞倒,摔得人仰马翻。好在大家还依着规则,没有上手。葛萌诧异得看看两边的球门,发现是两个竹筐,略一思索,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些契丹士兵应该是按马球的赛制进行的比赛,并不是后世的足球。
这段时间,葛清和葛荣也将场中的军士一一看了一遍。葛萌问道:“可找到人了?”
葛荣眉头微蹙,摇头道:“都看过了,萧哥哥并不在其中。”
葛萌也纳闷儿,那些糙老爷们儿应该不会挑年少之人,这里没有的话,难道被他逃掉了?
正没奈何间,忽听台脚下有人轻吟:
“北方起建木,
虫蚵附生之。
木朽猢狲在,
屑边抢藤枝。”
葛萌听后,牙差点儿被酸掉,心说:“哪里来的中二青年,作得如此酸诗!”却不防身边葛清一声大叫:“萧哥哥!”
葛荣忙向葛萌解释道:“是萧哥哥的声音!”说完随葛清一起冲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葛萌一头黑线,顾不得擦额角的冷汗,忙跟着来到台边。只见一清隽少年身穿白布衣裤,头顶乌黑发髻,一手捏着蚂蚱,一手捏着草棍,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从台上跳下的两个女孩子。
只因小姑娘现在身着作战服,头戴头盔,脚蹬皮靴,腰扎武装带,衣着实在怪异,虽然听到熟悉的“萧哥哥”,但实在是跟眼前的人儿对不上号。
葛荣见他如此神态,忙将葛清和自己的头盔摘下来,少年这才恍惚道:“是大妹和二妹吗?”
这时葛清已经蹲在少年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衣袖不放,葛荣点头道:“是我们。”
少年有些凄然,轻声道:“到底没能逃脱!你们这穿的衣服,怎么跟那怪枢密一样?”
葛萌也已跳下,听到他的话,心中不禁吐槽:“不是怪叔叔就好!”随即说道:“因为这衣服就是怪枢密给他们的!”
听到葛萌说话,少年猛回头,发现是葛萌,立刻起身将两个女孩儿挡在身后,正色道:“枢密大人,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见少年如此对待葛萌,石佳立刻不干了,抢上前来喝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我家大人怕她们在营中吃亏,都认她们作妹妹了,哥哥能对妹妹怎么样?我大哥还给两个妹妹取了名字,你当了那么多年哥哥,怎么没给她们取名字啊?”
一顿抢白,直说得少年面红耳赤,吭哧半天才说了句:“那个……那个……我不是来不及吗!”
葛荣也说道:“大哥对我们很好,姐姐现在叫葛清,我叫葛荣。”
少年这才躬身施礼道:“谢大人搭救。”
葛萌回了个礼,继续问道:“不知萧公子,大名如何称呼?”
少年答道:“当不起公子喽,在下萧鸿,鸿鹄的鸿,尚无表字。”
葛萌道:“我特战营尚缺一书记官,方才听你吟诵,还有些文采,不知公子可愿暂居此职,待战事告一段落,天子开恩科,则去留悉听尊便。”
自父亲战死,耶律大石引军西去,萧鸿便将心中的抱负埋藏了起来,若不是还有要守护的人,自己恐怕早已战死疆场。今见扶大宋社稷于即倒的葛大枢密亲自招揽,胸中的一点火苗复又燃烧起来。当即跪倒拜道:“小人萧鸿,愿在枢密大人麾下,牵马坠蹬,誓死追随!”
葛萌将他扶起道:“我特战营中没有下跪的规矩,当今天子也已废除跪礼,你可要记清。今后有公事时,我们是上下级,可称呼我‘大人’,无公事时,我们就是兄弟,你们就叫我声大哥,至于儿女之事,你们自己掌握,我这里不包办!”
话音刚落,葛清突然说道:“那我能和萧哥哥成亲吗?”
葛荣直接捂脸,葛萌也没想到此女如此直接,不禁赞道:“姑娘,你可真是条汉子!”
萧鸿也羞得满脸通红,不过还是将手伸出袖子,挽住葛清。
校场中球赛还在激烈地进行,球员和观众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小的藤球上,没人发现,五个人,四匹马,已然悄悄离开军营,向石家庄方向行去。至于五个人是怎么骑在四匹马上的——当然是葛清、葛荣合乘一匹啦!
这营中剩余的万余降兵,葛萌大致有了打算,准备回了大营再细细计较。
此时的石家庄大营却是热闹非常,步军、骑兵、火枪手都在营中校场集合,一起观摩飞字营的军都指挥使进行火枪驰射。飞字营的军士没有葛萌的将令,还是不能入营,不过由于是自家将军拔了份儿,个个与有荣焉,在营中训练也是格外卖力,生怕再给岳将军丢了脸面。
组织观摩的正是韩世忠。他在真定御营接到第三军的报告,心中大喜,将营中事务交代给副将,快马加鞭回到石家庄营中。进营后,与岳飞聊了两句后,简直是一见如故。待问明岳飞到后的际遇,韩世忠笑道:“鹏举勿忧,枢密大人只是就你耍小心机之事敲打一二,并不会降罪于你。你那飞字营的训练状态,若被大人看到,定会大大嘉奖。”
听韩世忠此话,岳飞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待各军集合完毕,在校场上尽心尽力将自己驰射的技艺好好演练了几遍,自己在马上装弹都演练得愈发熟练,用时与在地面也差相仿佛。
韩世忠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暗下决心,待枢密大人回营,定要大力保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