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道歉一点都弥补不了我心里的痛,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有很深的关系。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我一家支离破碎的结果是无风一手造成的。
刚刚他们说,明天要斩首示众?
我现在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见到爹爹和娘亲的最后一面。
“带我回去!”我的语气是那么的强硬,不由得无风说不。
“鱼儿,别这样,好吗。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你没听到无玉刚才说悬金抓拿你吗?”
无风还是想劝我,我一口回绝了:“哪怕前面是天罗地网,我也要回去,你如果不帮我,那我就自己走回去。走到半路被人抓了也是好事,省的我费劲回去,直接被抓回去,那死也可以和家人死在一起。”
良久
无风说道:“好,我带你回去。但你不要莽撞行事。”
无风会轻功,带着我进城自然是容易的多,我像个木偶般跟在他身旁,任由他带着我飞檐走壁。他带着我飞,恍如隔世,上次带着我逃跑也是这般飞檐走壁,那时的心情是那么的激动,兴奋,而此刻的心情却是那么灰暗。
我们来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夜深人静,城里都是静悄悄的。无风托关系,让我乔装打扮进去牢里看看爹爹、娘亲和哥哥。我穿着能遮盖全身的斗篷,低着头走进深牢中,每经过一个牢笼,看到的都是他们了无生气的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这样的环境就算不被砍头,也会得病的。
“爹爹,你们还好吗?”我抓住牢笼的栏杆小声地问道:“娘亲身子弱,在牢里身体可好?”
“不孝女,你来干什么,滚出去!”我爹一声怒吼,看样子爹爹对我逃婚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爹,女儿错了。”
“相公,你又何必这样赶女儿走呢。在临死前能见一面已经是多幸运的事情了,你就别再口是心非了。”娘亲对我说道:“鱼儿,我的好鱼儿,你爹的本意是想让你赶紧离开,别再来这种地方了,能逃一个就逃一个吧。快走吧,我的好女儿,以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别再任性了。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一生吧,从今以后,别再对人说你姓杨,记住了吗?”
“娘,我不走。我要陪你们,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快走吧,鱼儿,再不走,待会换岗的侍卫来了,你更走不了了。带着娘的希望,好好活下去,不要让娘担心。”娘一直推我的手,让我赶紧走。
“爹,娘,我会照顾好鱼儿的。”无风对着爹娘保证道。
“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夫滚!”我爹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对无风很是生气。
“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哥说道:“要不是你坏了爹的计划,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待在这里,早就吃香喝辣的,你也是一国的公主了,何须沦为阶下囚。”
“什么意思?什么计划?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情?”我追问。
“不关鱼儿的事情,”无风解释道:“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以为皇上什么都不清楚,其实不知道皇上早就提防着杨家,派人来盯着杨家的眼线多得不行,只是你们没发现那么多人罢了。你们想借鱼儿的大婚进行篡位,殊不知陈家愿意和杨家联姻也是皇上安排好的。不管你们能否篡位成功,只要鱼儿到了陈家就必死无疑,那时你们全家都是被动的。”
“哼,说起来老夫还得感谢你了!”我爹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做内应,那皇帝小儿怎么知道老夫那么周密的计划!说到底都是你害的,你还敢出现在这里,信不信老夫只要喊一声,你也得跟着陪葬!”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说的是真的吗?”我质问无风道。
“是。”
“你常常跟在我身边陪伴着我,你是如何通风报信的?”
“用笛声。”
“呵......”我冷笑一声,用笛声。那曾经伴着我入眠的笛声竟然是我家催命的声音,我曾经以为笛声十二悠扬时而激烈时而舒缓是为了让我安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快换岗了,你们赶紧走,不然小的人头不保啊。”放我们进来的守卫提醒道。无风点点头,一手搂着我的腰,又飞走了。
第二日,午时。
我站在高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家人被侍卫押上站首台,再亲眼看着他们的头一个一个掉落下来,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救她们。鲜血洒满了一地,我的心也疼了一地,血是那么鲜艳那么红,我的心是那么的疼。我在高处站了很久很久,想等人散了,再偷偷把家人的尸首运回家安葬。没想到皇帝竟然下令将他们的头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在我身边经过的百姓,我分明听到他们说这是自作孽,活该满门抄斩。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回到小屋的,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无风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我不哭也不闹,甚至不说一句话。
“鱼儿,你不要这样,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呵,一个害了我全家的人告诉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而我竟然爱上这样的人,我好恨他,也好恨自己。
“鱼儿,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我愿意为了你离开杀手营,我愿意为了你自废武功,我愿意为了你一生陪在你的身侧,只求你振作起来。”
我哑着声音说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愿意,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为什么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家人让他们无处可归!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都不提醒我一句,哪怕就一句就一句,我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无风,你看着我爹,我娘,我哥的人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掉落,你的心可会疼半分?”
“鱼儿,我这是为了大义,如果我不这样做,等你爹真的举兵的时候,全城百姓都会被你爹屠杀的,到那时死的人更多!”
“对,你对得起天下苍生,唯独负我!”
“鱼儿,我以后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的,你相信我。”
一个屠我全家的人说要弥补我,这该多么可笑啊!又如何能弥补我,我的家人难道可以复生吗!
“我饿了。”
“我去给你煮面条吃。”无风听到我说饿了,忙不迭的说。
“不,我想自己做。我想吃蘑菇面,你去采些蘑菇吧。”我起身缓缓地走进厨房,将无风关在门外,支开他。无风的眼神透出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帮我去找蘑菇。
我在厨房里,拿起门栓,把厨房的门锁住,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抱起厨房的柴火放在厨房的四个角落里,拿出油罐子打开,倒出里面的油,倒在木柴上,点燃火把丢进木柴上,而我就坐在地面上等在火焰的来袭。
从来没想过我的结束时以这种方式结束的,我很爱无风,可是也很恨他。这种爱恨交织让我不知道以后怎么和他在一起,在一起的都是相互折磨,那样只会更痛苦。而我也没脸去见我的爹娘,我只好去九泉之下向他们赎罪。
火,从厨房的一角迅速燃烧起来,蔓延到窗门,再爬上房梁,经过火的燃烧,有些房梁已经倒塌下来,而屋内的空气也是越来越稀薄,我渐渐地觉得透不过气,丧失了意志昏迷过去,再也感受不到身上燃烧的痛感。
我觉得我开始飞了起来,化作一缕烟缓缓地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