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本就不是时刻冷静的人,听到这话脸色就冷了下来,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瞪了回去。
“吴家的管事?没有。”
莫二小姐面色煞白起来。周五搭在她的肩肘,道,“小姐,我们等等吧。”
“嗯。”莫二小姐小声应道,就返身离去。
大汉看在眼里,目光越发炽热起来。
这等美女怎么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大汉正待做些动作,有人拍了一下他肩膀。“刚听见说是吴家的合作商队呢?交涉的怎么样了?”
“不错,那队马车大半都是货物。”大汉说着,便见莫二小姐进了当首的车驾,周五去后面同那些持刀护卫聊天。
“这里我处理吧。把里面的吴家人打狠一些,最好三五个月下不来床。”
“说得对。不出几天,这家炼钢厂就会贱卖给咱们石家了。哎呀,我去跟下面人说少破坏器物。”拍他肩膀的大汉急忙进了石墙里。
大汉并不太高兴,他俩一个是石家后辈的拥护者,一个是暂时的实力型打手,并没什么共同利益。
与其操心炼钢厂的事,大汉更乐于了解、接近莫二小姐。
大汉朝莫二小姐的车驾走去。一路上,心情激动兴奋莫名。
这车驾还蛮大的。他想。
周大兵带着小周凯往城郊去。这里比较显目的是上百栋有着五米高围墙的厂院。
车队还是比较招眼的,问了几个路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周五!”看到护卫队长的身影,隔着老远周大兵就打了一声招呼。
周五扭头看去,正是不久前随行的二人。正准备应话,谁知前头车驾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莫小姐!”周五面色一变,招呼所有的持刀护卫围了过去。
“你干什么?!”
“不要过来!”
“嘿嘿嘿~”
莫二小姐惊慌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夹杂着邪恶的笑声。
“啊~~”莫二小姐尖叫起来。
周五愤怒的掀开门帘,见到莫二小姐被逼在墙角,一身紫裙被撕扯成碎片。
“啊啊,混蛋,我要杀了你!!”周五双目赤红、面目狰狞。他咬紧牙关砍出了也许是他一生中最优秀的一击。
锋利的铜钢刀斩出,对着来人露出的背部上的脖颈挥过去。他使上了全部力气,紧绷着日夜锻炼的肌肉。
感受到身后的凌利破风声,大汉很是烦燥。
他腰间的六把匕首就是他的武器。其中一把匕首只剩匕鞘,匕身已在眨眼间握在手里。这是门帘掀开时就做到的事。
身为一个近身作战的好手,对这一击他的应对是侧头,倒行。那把刀砍在他的肩膀,但他的头发已经碰着了刀的手柄前端。
这终究是在芽城范围,他一个引元境也没有能做出杀人行为而无视后果的依仗。既便那个人在某一刻时间里是要杀他。
大汉用匕首手柄打了一下在周五的六块腹肌上。因为周五的力气随一刀用尽,身体各处比平常更是松软放懈。所以大汉的这一击发挥了更好的效果。
肚腹传来的大力,让周五倒飞出三五米,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三十多名持刀护卫接住了。
但周五也并不好受。
因这一下子,他全身乏力,使不了劲,连站起来都不行。
他想躺地上恢复一下,但那些护卫却抱腰拉肩扯手地让他勉强“站着”。
大汉揉了揉他右肩。伤痕浅淡,血液些微。料想这些商队护卫也不是刀上涂毒的阴狠之辈,便不再放心上。
他再度接近正瞪大眼睛,无声淌泪的莫二小姐。这是他的人生大事,与此相比,什么都要排到第二位。
大汉叫阿岩,在芽城北边有一间屋子住着他的老母亲。他在随着行商在各城镇行走时没来由破开了命门。
又在一次与山匪流寇的战斗胜利后,得到了刻在石头上的一篇残缺气引法。
不知道是他元素资质不符,还是功法残缺的缘故,那些元气除了在他体内乱窜增强体质外。
理都不理他的意念精神,因此在引元境困了三年,役气境却是遥遥无期。
引元境圆满的他在芽城也算得上前百前二十的高手。
他放弃了几个大家族的招揽,在一个帮助过他母亲的行商家族过活。
平时无事也会收钱当大家族暂时的打手。除了战斗、喝洒外,就没什么爱好。那些风花秋月的场所他可是连在那儿都不知道。
虽然长的粗犷,性格豁达,但并没什么值得指责的缺点,这一切有赖于他书香门第的母亲的熏陶。
看着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莫家二小姐,又回头望着被众人扶着,勉强站立,脸色苍白的护卫队长周五,他微微摇了摇头,在车驾内的一处高点的阶台坐下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些历尽沧桑的话语,但还是只吐出两个字:“抱歉。”
莫二小姐没有什么动作,面部表情都是凝固着,目光呆滞的看着一个角落。
周大兵看见周五倒飞出来,因此很快赶来。他问了几个护卫,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有个人正意图非礼小姐。大兵哥要是帮我揍他一顿,要我做什么都行。”护卫队长神经质的大喊。
门帘又掀开了,周大兵带着嬉笑的脸伸进来,眼里冒出了惊讶的神色,“小老弟,怎么回事?”
大汉站起来,道,“你是谁?”
周大兵歪歪头,对一边道,“小周凯啊,麻烦把莫二小姐抱出来。”
“好。”头发掩额的周凯走进来,走近莫二小姐,为她整理了一下衣着。又一手抬膝弯,一手抬颈后,颇为勉强的把她抱了出去。
两人之从容,让大汉惊疑不定。周凯要是普通人就不可能轻松抱走莫二小姐,而周大兵虽然没到役气境圆满,但大汉尚不能修观气术法,看不见他体外身周的元气。
“出来吧。”周大兵喊道,“我要修理你。小周凯你看好莫二小姐,就指望等下就找(她)他们要钱买牛肉烧饼了。”
馅厚皮薄,价格小贵的牛肉烧饼就是周大兵口中所有更奇特更美味的食物的代称了。
“好。”小周凯应了一声。
阿岩摸了一下腰间缠着铁丝的匕鞘,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什么话没说,平淡的躬身走了出来。
小周凯把莫二小姐又放进了车驾,毕竟衣衫不整在外总有些不雅。
在炼钢厂折腾的石家附属二三十人聚成一团在车队外不远。拍阿岩肩膀的人叫石尔仁,在石家是个不得势的小人物。
既便如此,他仍旧能招集二三十人的队伍。石家看中的这座炼钢厂,能够炼出银钢,这是它优秀所在。
阿岩作为三百银找来的打手,在此是镇场辅助的。现在跟车队对上了,作为一个队伍的他们,自然有必要帮忙。
虽然石尔仁这边只有二十多人,但个个是练家子,每人都有一门修成小成的三流武功傍身。
真打起来也不虚,石尔仁想。对比两边,排除两个衣着怪异的,哪怕对面多了十个人他也不怕。
在芽城,偏僻角落,晦暗时分,几个家族时常会有械斗。为一些地盘,女人,财富,个人恩怨而打生打死。
“我是役气境的修行人,有一年多了。”周大兵严肃的说。
石尔仁那一群人没去质疑,先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悄悄往后退了三五步。
周五他努力抹了抹额头,役气境在芽城足以横着走。如果周大兵不是唬人,他们这些人就不用怕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周大兵平时大大咧咧,但对待战斗他从不马虎。“现在我要同你打一场,你使出全力吧。”
周五挑了挑眉毛,在他心里,周大兵就是仗着修为高而轻视对手,还为了对手的面子而摆出全力以赴的样子的。
虚伪做作的家伙。
周五一想到不久前的意图不轨让在场几十人议论,对比周大兵作态,更是不舒服了。
阿岩从领口把红色制服外套撕成两半破布,露出了挂着六柄匕首的腰带。又拔出四柄扔在一边,拧着眉头,紧盯着周大兵。
石尔仁笑起来。阿岩已是严阵以待,这种情况下他能发挥一百二的实力。
周大兵缓缓握紧拳头,指骨节响起了声音,一股火焰自手心冒出,包住了拳头。双腿发力,抓住了地面。
阿岩用力一脚蹬踏地面,他虎背熊腰的身躯猛地窜出去,余下的两把匕首几乎是下一刻就被握在手中。
灰狼探爪。
这是一门武功的最厉害一招,在他还是商队护卫、普通人时就经常练习。
这种招式不像上勾拳左勾拳之类组合成的正规拳法腿法招式,使出来并不雅观正派。
他也不是什么优势出身,不用追求也没能力追求那种英武霸气、威力无匹的上乘武功。
所以阿岩此时的外相很难看,他身子躬的很低,短直黑发的头部并不比一米八的周大兵腰间高。
他一双眼睛充斥着野性狂燥的赤光,两把匕首舞的只剩一道道朦胧亮影。
而周大兵显得不慌不忙,他的小麦皮肤漫延出鲜红的纹线,一股赤色微光散出。
即使在周大兵眼里,阿岩的身形恍惚间似一头健壮如牛的公狼。武功成势,以然大成。
仿若无声处起惊雷,杀招顿现。阿岩对周大兵身周的灼热置若罔闻,两柄匕首以巧力挑开周大兵护住五脏阳根的火焰拳头,却是变招朝腰侧扎去。
……
“真要分对分错,那我就当它是对的。这样你们俩可满意了?”吴家家族聚居地,在一间装饰堂皇的居室里,三个人面对面的谈话。
“你这样的决定会让整个族里谩骂的。”白纹蓝袍的另一个中年人说。
“他们又不是你我,能分得清其中利害吗?”红纹白袍的中年人又说道。
始终沉默的人开口了:“真要求助城主府那边,我们吴家就跟大月程家的利害得失绑一起了。先不说之后会可能有什么过分要求,仅这一条就不行。大月国可不够强大啊…”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从面前桌上的陶壶中倒出一杯清水,猛灌一口道:“那您准备怎么应付几个表哥表弟。引虎驱狼,呵呵呵,咱也成狼了。”
“哎,”另一个轻笑一声,“清金,我站在仇临一边,咱们也来个引狮驱虎,把吴家搅个支离破碎的好。到时我们自带一支,跟那帮傻子分了好。”
“还不够强大呢,就一个个玩起阴谋诡计来了。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依仇临的吧,骂就骂吧,那帮傻子有的时间哭。”
……
阿岩七八年的在底层摸爬滚打,对自己一身驳杂散乱的武功有莫大信心。
他都是按得杀人屠兽的练,因这是一场切磋,所以尽量点到为止。他也不信周大兵这个役气境会死的轻易。
周大兵没底气与刃锋匕尖硬碰硬,他可还没到铜皮铁骨的地步。再者,这杀招能轻易闪开,干嘛挨一下?
周大兵想。
肯定是阿岩被他这不动如山的气势误导了,以为他是硬接防守,才弄出来这往后退一步就化解的“杀招”。
狼的优势在成群,速疾,嘴利这几方面。阿岩一人,成群优势没了,速疾?在役气境的周大兵眼中,三阶野猪速度就超过他了。嘴利?两把精铜钢匕首,的确有威胁,可速不疾,轻易能闪开,打不中又有什么用?
处处占着优势一一敌人没有优势就是最大的己方优势,周大兵又怎么可能输这一场?
他在企图尽量用最少的实力解决这一战。没有多久,阿岩显然是意识到了两者的差距,便主动认输,带队离场。
莫家商队把炼钢厂里的吴家仆役管事简单救治请医,交付了货物便离开了芽城。
周五把他身上装几个月收入的银钱袋塞周大兵手里,摆着能勉强抬起的手,坐在马车车驾的后方槛口,渐渐随队远去。
周大兵带着小周凯当晚便离开,并无他人同行。
在内地,除了一些地形偏僻难行的密林山涧,在夜里行走官道只要考虑食物的问题就行。
至于芽城,方、石两家强夺吴家产业,城主府插手,白发苍苍、抖身惨咳的老城主的出现,让两家反而更为大胆,三个役气境打了一场,老城主断气了。
一个月的时间里,吴家一部分人遭打压,另一部分跟着方、石两家接管产业,甚至雁过拔毛,把小家族的赚钱产业一并收过来…
于是一个月后,弯月城的程浩文收到命令文书,要平定“芽城两家叛乱”。闲着无事的程浩文亲自带队,披甲执剑前往。
方、石两家的役气境被杀,修行人关押,普通人作为丫鬟妾奴、仆伇劳工供人买卖。吴家的一部分同样处理。
另一部分接管芽城,吴仇临任城主,吴清金当吴家家主,吴家成了一家独大的芽城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