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听墙角?”黑暗中的小姬面红耳赤。
虽然她才十二岁,可是以前也参加过好多次山寨里的婚礼了,自然知道那些口无遮拦的老娘们和汉子们嘴里的听墙角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她有次还真的好奇心爆棚的跟着几个老娘们去听了听。
少爷好不正经,竟然让自己去听墙角,小姬觉得好害臊。
石浩在黑暗中自然不知道小姬心里都想些什么,只见她磨磨蹭蹭的不肯答应自己,也不肯去翻院墙,不由得有些奇怪。
“小姬,快点过去听听啊。”
“少爷,不要啦。”
“小姬听话,快点过去听听吧,再回来跟我说说。”
小姬小脸更加发烧了,过分啊,少爷太过分了,听就听了,回来还要跟他说说。
“少爷,人家,人家不要去听啦。”小姬扭捏的厉害。
“为啥啊?”石浩觉得自己搞不懂小姬了。
不过是去偷听一下厢兵们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人家,人家不好意思啦,人家还是个女孩子嘛。”小姬的手不安的拧着自己的衣角,腰肢还扭来扭去的。
石浩好像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总之,还是稀里糊涂。
干脆,跟小姬把话说清楚吧。
他压低嗓子详细解释道:“小姬,我怀疑白天的绑票是这里的厢兵们做的,他们白天做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不会安心睡觉的,你现在偷偷潜进去到每个屋子窗外偷听一下,说不定能听到作案的人在说些什么。”
啊?原来是听这个啊?小姬觉得自己很窘迫,很丢人,很不好意思。
原来是自己冤枉了少爷,我就说嘛,少爷怎么会让我去做这些羞人的事情呢?少爷还是个孩子啊。
深刻反省自己的小姬不好意思跟少爷解释,几步助跑,脚尖在院墙上一点,右手就搭上了墙头。
院墙并不高,院子里有六七间屋子,其中有一间的窗户纸上透出微弱的亮光,看来还有人没睡觉。
想到这里面住的不是普通百姓,厢兵也是兵啊,小姬不敢大意,先确定了院子里没有狗,这才小心翼翼翻过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
石浩就倚在外面一颗大树后面,耐心的等待小姬出来。
大约过了两刻多钟,院墙上终于露出小姬的脑袋,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爬了出来,一溜烟往石浩这边跑过来。
“怎么样?”石浩急忙询问。
他很相信自己的分析,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帮厢兵干的。
小姬微微喘了几口气,压制住心头的狂跳,这才低声道:“少爷,你真的神了耶,还真的是他们做的。”
“那你听见什么啦?”石浩急忙追问。
小姬这才慢慢将听见的内容说给他听,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里有好几个厢兵正在小声讨论,说的内容正是如何收取赎金的事情。
“他们有没有说洪小丞现在藏身地点?”石浩又追问。
小姬摇摇头。
石浩安静下来,心里在急速思索对策。
“怎么办?少爷,要不要通知周教授来抓他们?”小姬问道。
石浩缓缓摇头,又点点头。“走,跟我去县衙。”
县衙后院,周敦颐和程颢程颐就住在里面。
夜色正浓,周敦颐和程家两兄弟毫无睡意,坐在书房里仔细分析白天的案情。
周敦颐面前的书桌上堆满了卷宗,全是县城里五年来作奸犯科的所有案卷,这些案卷被三人已经仔细分析了好几遍,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难道我想错了,真的不是城内歹人作案?”周敦颐眉峰紧锁,喃喃自语。
他出仕为官如今整整十年,公事上最为擅长的就是刑讼审案,这十年来也不知道破过多少大案,无一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这一次却难住了他。
因为所有的案子都有前因后果,都能找到蛛丝马迹,只要仔细的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不符情理的细节,查获相关的嫌疑人犯。
这一次却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根据洪家仆佣的描述,两个歹人具是身体强壮,满头乌发,声音是本地口音,年龄应该正值壮年。
并且根据歹人蒙面的举动,他可以断定这绝非山贼流窜作案,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歹人为了害怕被认出这才蒙面的。
歹人害怕被认出,说明歹人一定就身处城内。
能掌握洪小丞每日上下学的行踪,选择作案的地点和时间也避开了被人撞破,这绝非是误打瞎撞,一定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谋划。
桂阳县城很小,只有千户不到的人家,经过所有衙役们整整一天时间对城内百姓的梳理,除去老弱妇孺,符合身材高矮、头发乌黑、声音洪亮等这些特征的也不足百人。
这百人里面有作奸犯科案底的人不过几人而已,并且基本都能有家人朋友作证,并无犯案时间。
难道我还有什么疏漏吗?周敦颐陷入沉思。
程家两兄弟也在苦苦思索。
蓦地,三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抬头,彼此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显出一丝光彩。
“老师……”程颢开口了,话到嘴边,又开始迟疑起来。
“难道是……?”程颐也开口了,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俩都很清楚,如果猜对了,那就是一场大麻烦。
天大的麻烦。
笃笃笃,书房的门在外面被轻轻啄响,三人同时一惊。
这是在县衙后院,只住着他们师生三人,外面是好几道门户。
这是深更半夜,没有任何通禀,竟然有人直接潜入进来。
程颢与程颐同时站了起来,眼光同时望向书柜旁。
那里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剑。
大宋的书生喜欢在腰间悬挂一柄这样的长剑,虽然大多是起到装饰作用,连开刃都没有,但毕竟也算是防身之物。
周敦颐脸色恢复了平常,他摆摆手,示意程颢去开门。
见程颢有些迟疑,周敦颐微笑道:“莫慌,来人若有歹意,早就踢门而入,何必扣门呢?”
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童音:“教授,两位夫子,小子深夜冒昧潜入,还请恕罪。”
“是石浩?”程颐脱口而出,脸上惊异万分。